第六章

威斯特的家是一座废弃的狩猎人小屋改建而成，它坐落在道路右方的山林里一个山谷边上。走到门口，威斯特对着门念了几句咒语，随后门就自动打开。“这叫魔法锁，如果不知道咒语，谁也别想打开。”他对塔伦解释道。

        屋子里很简陋，除了一张床和一个破书桌，几乎被随意丢弃的书给占满了，右边墙壁下有个简易灶台，上面支着一口黑色的大耳锅，屋后两棵铁杉树间晾有一些男人的衣物。威斯特对着灶台随手一指，灶孔里立即燃烧起熊熊火焰，看见塔伦吃惊的样子，威斯特有些得意的对他说道：“这是我的一个小发明，我在灶台里禁锢了一个火精灵，只要我给个信号，他就会生火，很方便吧？别管那些书，到这儿来。”他随意的踢开地板上的书，把塔伦带到灶台边。

        “什么味道？”突然塔伦抽动着鼻子，疑惑的四下张望。

        “咦？对啊，怎么这么臭……啊，想起来了，是这个。”威斯特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把灶上的锅取下。

        看着锅里晃动的绿黄相间的恶臭液体，塔伦厌恶的捂着鼻子：“这是什么？”

        威斯特走到窗户边随手把锅里的液体倒在屋外，轻松的答道：“哦，没什么，平常我也做做炼金术方面的研究，这里面是兔子内脏，食人魔血和青蛙粪便的混合物。我本来打算做一些变身剂，结果失败了，就一直放到现在。”

        他走回来把大耳锅丢到一边，示意塔伦退后，然后大力拍拍手。惊人的事发生了，在他拍手的同时，灶里的火突然冲起半天高，甚至把屋顶也给点燃。

        “真是麻烦，当初虽然想找个有活力的，不过这家伙也太卖力了。”威斯特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他先念出咒语用一个小小的水系法术把屋顶的火熄灭，然后对灶台吹了口气，火焰立刻小了许多。

        “好了，现在可以了。”威斯特看着灶火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回头对塔伦招手道：“来吧，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很快就可以干了。”

        在烘烤衣物的这段时间里，塔伦从攀谈中得知，威斯特是一名自由法师。所谓的自由法师，指的是那些不愿受法师工会约束，而独立做研究的法师。按照大多数这类人的说法，他们之所以游离在法师工会之外，是因为他们天性中热爱自由的因素在起作用。但事实上，这些法师很可能是因道德败坏或连法师工会一年一次的评审也通不过而被开除的人，而且受到资源以及其他方面的限制，与有着极好研究条件和交流机会的正规工会法师相比，除了个别天才，他们几乎都是些半吊子。在过去300年内，14名接受正式认定的特级魔法师中，只有2名是自由法师。

        “如你所看到的，我崇尚的是自由，自由的生活，自由的研究。哦，天啦，法师工会那沉闷无聊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因此，尽管他们极力挽留，我还是毅然做了一名自由法师。”正如塔伦所想的，此刻威斯特正以这个理由对他喋喋不休的解释自己的身份。

        “是啊，难怪你的技术那么烂！”塔伦想，但在表面，他仍随口敷衍了几句。

        威斯特显得兴致高涨，他很自豪的拍拍胸口对塔伦道：“我的目标是做像贝林.洛威尔那样伟大的自由法师，啊，我想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吧？“

        塔伦用略带讽刺的口吻说道：“我希望你能比他的运气好一点。”威斯特所说的贝林.洛威尔正是被授予特级魔法师称号的2个自由法师之一，在130年前的维苏埃森林争夺战期间，贝林凭借他那惊人的魔法修为，在与擅长元素魔法的精灵的战争中，为人类取得胜利做了决定性的贡献。至今，他发明的4个高级火系魔法都很少有人能够掌握，可以说，贝林是所有自由法师追逐的典范。然而讽刺的是，在法师工会破例授予他特级魔法师称号的2周后，他贸然涉足炼金领域，在只读了一本《炼金学入门教程》的情况下就企图制作最为神秘的“青春回复水”，结果被自己配制的药水给毒杀，因此此事一直是炼金术士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毒死他的药水也被称作“贝林青春水”。

        威斯特像第一次认识矮人似的打量着塔伦，好半天才惊呼道：“天啊，瞧瞧我听到了什么！一个矮人居然知道贝林.洛威尔！”

        听见他的话，塔伦怒气冲冲的跳起，几乎是用吼的道：“嘿！难道一个矮人知道贝林.洛威尔就这么奇怪吗？别把我们当傻瓜，你这个自大的人类，噢，该死！”他怒视着威斯特，恶狠狠的咒骂着。

        威斯特被吓坏了，他的脸一刹那变得苍白，似乎从塔伦的话中勾起一些痛苦的回忆，他捂着脸坐倒床上，深深的埋下肩膀。

        在一片死一样的沉默中，塔伦瞪着再也不动的威斯特，屋子里只有偶尔冲起的火焰是活动的。突然，威斯特抬起头来，他的脸色恢复如初，神情也变得愉快，他站起身对塔伦摊摊手：“我很抱歉，塔伦，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能原谅我吗？”

        尽管心里觉得威斯特在掩饰什么，但塔伦爽直的矮人性格使他未做深究，很快接受了威斯特的道歉。就在他想询问刚才的事时，得到答复的威斯特已很快走到屋子门口：“该吃饭了，我的朋友。”

        两人走到屋外，威斯特浏目四顾，一边喃喃自语：“今天该吃什么呢？小鸟已经被捉光了，黑熊一家也被我吃了，河里也没有鱼…唔，有了！”他突然很兴奋的一拍脑门，带着塔伦向山谷里跑去。

        这个山谷坐落在密林深处，四周是很陡峭的山冈，只在前后各留了2个狭窄的出口，一道小溪从塔伦他们这头的出口流过，刚好将其截断，山谷外生长着一片稀稀拉拉的枫树林。两人淌过小溪在谷口边停下，威斯特拉着塔伦在一棵枫树后面藏好，随后对着溪水念起咒语：温顺的水精灵啊，听从我的召唤化作无坚不摧的武器，水龙波！他使出一个水系魔法，在溪水翻腾中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变作一条大蛇的模样直冲入他们对面的一个洞穴中。

        轰！巨响声中洞穴犹如爆炸般震动了一下，随后溪水混着大量泥土倒流而出，正当塔伦弄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时，一只野猪的尸体顺水漂了出来。威斯特发出一阵欢呼从树后跳出，向那只死野猪冲去。

        “那么，你使出这个魔法就是为了杀死这头野猪？”一边吃力的拖动野猪，塔伦发出了疑问。由于矮人的天性，塔伦对魔法几乎一无所知，因此他不知道，威斯特刚刚所使的“水龙波”已是中级法术，也就是说，他至少达到了大魔法师的程度。

        在后方脸红筋涨的助推的威斯特闻言，发出得意洋洋的笑声：“嘿嘿嘿，我早就注意上它了，本来还想等到‘艾得力克节’（法师们为纪念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魔法师，魔法体系的创始人艾得力克.巴斯通而定的节日）用来庆祝，不过…哼！好沉，不过今天实在找不到吃的了，只好提前，哼！提前庆祝……”由于竭尽全力的关系，他的声音比鸭子还要难听。

        经过谷口时，塔伦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他不由向里面张望了一下，可是却什么也看不见。突然在他眼角，一个人形的黑影一晃而过，在塔伦看清前就消失无踪。“那里面是什么？你的家周围都这么臭吗？”塔伦向后面的威斯特抱怨道。

        “哦，没什么，听说谷里以前是个坟场，别管了，快走吧。”威斯特轻松的回答，但塔伦仍不能对刚才的黑影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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