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道主误入仙道 上玉沁偶得青霜（三）

“为了长生！”孙少卿回答道。他想了这个答案很久。因为这个答案不似赵延及，魔国灭了以后他这一辈子就没有指望了。也不会像蒋纾，一辈子就摆弄个花花草草。

        姬延满意的笑道：“好！如此，本宗就不多说了。上个月有样东西从杭州起运，顺着长江逆流而上，已经到洞庭了。这个时候要转陆路从甘陇绕道过来。本宗本来只是派遣了赵延及座下大弟子冯晋去护送。这次，就多添个你吧。本宗传你《黄庭心经》入门筑基，你母亲传你的阴阳太初诀更是了不得的道法。好生修炼，相互印证，在山下务必筑基，而且修出金丹来。尔后你回山，本宗便传你昆仑剑法三十六式。”

        孙少卿激动地说：“谢师尊。”

        姬延道：“你过来，我传你心法。”姬延贴耳将道法传给了他。他听罢一遍，就暗暗记在心里，随后默念一遍。一遍念完之后，只看见两道乳白色的天地真气被他不自觉的提纯，悉数朝他七窍流去。姬延见得好生心惊。此子从小潜移默化接受阴阳太初诀的改造，入门竟然如此简单。想当年，虽然他也是十六岁才做到提取天地灵气，且与他一般纯净，再吸入体内洗涤五脏六腑。可他是从五岁练起，整整花了十年时间才入门。看来，此子经脉已经被阴阳太初诀改造，当真是前途无量。姬延想着，既然他要学道，索性就赐他一把剑来，下山也有个自保之力。于是道：“稚子，去掌个灯笼。。”

        这么多年了，姬延一向是将他做小孩子看待，一口一个“稚子”。他问道：“要灯笼作甚？”

        姬延道：“起身，去玉沁峰。”这稚子也是有一颗玲珑心，思忖着玉沁峰乃是藏兵之地，这次趁夜带他去恐怕是想给他弄一件法器。孙少卿飞也似的去取了灯笼来，扶着姬延直奔玉沁峰走去。

        此时已经是子牌时分，夜深人静，师徒二人走在路上格外寂静。二人步行去玉沁峰，要走一刻钟的路程，姬延细细打量着孙少卿：“你来这里一纪，也就是十二年，都与我一般高了。”

        孙少卿淡淡笑道：“师尊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见老。”

        姬延笑道：“吾侪修道一辈，心老了身子才会跟着老。”

        师徒二人正说着闲话，只见前头一个黑影拦住了他们，朗声喝道：“站住，尔等是哪个峰的，这个时辰了还上我峰作甚。”二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玉沁峰长使赵延及座下三弟子李可濯。来之前，姬延身上披了一件灰色斗篷，不想被人认出来落人口实，也吩咐过孙少卿了。孙少卿答道：“我乃玉虚峰孙少卿是也，尊驾便是李师弟吧。”

        李可濯听罢，拱手一拜道：“原来是孙三爷，失敬失敬。不知祖宗安好？”这是在问姬延的安呢。姬延就在身边，没有答话。孙少卿答道：“一切安好。不知四祖宗安好？”

        李可濯道：“安好安好。”孙少卿一十二年来从未下过玉虚峰，不知今日来有何事，李可濯顿感奇怪，于是问道：“不知三爷有何要事，还劳烦您来走了一趟。”孙少卿答道：“没什么大事，师尊要我来取样东西。”李可濯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占着您的时间了。”孙少卿笑道：“你也不看看我的宗主令？”李可濯道：“师兄来鄙处，那是脸面上天大的光彩，要什么手令？”孙少卿笑而不语，还是给他看了手令。李可濯指着姬延道：“这位是？”孙少卿“哦”了一句，道：“是我副手。”李可濯拱手一拜道：“李某眼拙，得罪了。”

        李可濯给孙少卿和姬延让出一条道来。待他们走得远了，姬延笑道：“不想汝只知填词作赋，风花雪月，竟然还有人能这般敬重你。”孙少卿道：“还不是沾了玉虚峰的光。是愚生拜在师尊座下才给的这个面子。别人敬重我，那是敬重师尊。”

        说着话就到玉沁峰金顶了。这都是深夜了，山上几百作坊还是燃着熊熊烈火。此起彼伏的打铁声传向远方。透过灯光的阴影，还见着无数劳碌的身影。孙少卿从未来过这里，这时就该姬延领路了。他看着玉沁峰玉宇琼楼晶莹剔透，无不感慨。他一座座指着说道：“这是青霜司，藏剑的地方；执方司，藏刀的地方；鱼肠司，藏匕首的；还有帑舍司管金银，锦官司管丝绸罗锦，紫府司管玉器，汝钧司管瓷器。”

        孙少卿看罢，一座座楼台流光溢彩，想是里面仙家兵器众多，灵气关不住，一层一层从里而外溢出来。殿宇用的是上等的白玉造就，就连四旁栽种的仙株，到了晚上相互辉映，熠熠生光。姬延拉着他直接就进了青霜司。

        青霜司藏剑千万，每一把都是仙气弥漫。道家言万物皆是气所出，真气馥郁即可生灵。有些宝剑已经生出剑灵，积郁在上有成龙形虎形，有绛色赤色，一排排过来，有直接悬浮于空中，还有的静静躺在锦缎上，更有的锁在匣子里还不甚老实的，将那匣子晃动的嗡嗡作响。还有的锁在琉璃盒子里，妖气缭绕，看着心惊。剑虽是君子之器，然终究是杀人之兵。孙少卿暗暗算了一下，只要他等逃出去，不需要有主人驾驭，自己便可屠城千里，戾气之重，可见一斑。

        姬延将孙少卿领到四楼，四楼只放三把宝剑，静静的躺在丝帛上。这三把宝剑成“品”字形摆放，身上没有半点仙气缭绕，也不见得有什么暴动。浑身布满铜锈，浑似三根铜棍一般，已然破铜烂铁。孙少卿问道：“这三把剑都锈成这般了，还放在这里做什么？”姬延道：“你莫消问，剑通人性，非有缘之人，纵使重一厘两厘，你也难拿起；若是有缘之人，他重千钧万钧，你只手便能拿起。何不试试？拿在手里，他便是你的了。”

        孙少卿听罢，跃跃欲试。于是他甩动双手如轮，原地蹲了两下。姬延见他如此磨蹭，笑骂道：“啰嗦，你放心拿起便是。”

        孙少卿提起一口气，伸手就去拿。他本以为此剑重有千钧，那知他握在手里手里确如纸一般轻，他用了重力来提，险些不稳栽倒在地，向后趔趄了几步。孙少卿欣喜若狂，他说过，拿在手里便是他的了，他刚想开口，只见得铜锈间的缝隙沁出一缕缕暗红的血来，触目惊心，铜锈并不是一整块的，自他拿起以后竟然一块一块脱落下来，隐隐有龙吟之声。通过裂痕可以看见里面锋利的剑刃，那剑刃见了血，立刻凌厉了起来，一道剑锋扫过，他眼睛就如火烧一般的疼，不一会儿双眼就流出两行血泪。孙少卿连忙扔掉此剑，那剑上又重新覆满铜锈，龙吟声也突然消失，一切归复平静。

        姬延捋须笑道：“痴儿啊痴儿，汝虽举得此剑，我早知你与此剑无缘。稚子可知此剑名何？”孙少卿摇了摇头。姬延道：“当年欧冶子采若耶溪之水，赤堇山之铜，合全身之精血，为楚昭王铸剑者三，曰；龙渊，太阿，工布。为越王勾践铸剑者五，曰；湛泸，巨阙，胜邪，鱼肠，纯钧。其中湛卢，龙渊和鱼肠藏于我昆仑。你拿的正是龙渊剑，故而有龙吟之声。左边的是湛卢，右边是鱼肠。此三者你有资质拿得起，然而自上古以来，这些宝剑易主无数，上面沾染了无数人的生命，戾气比任何一把宝剑都重，你难以驾驭它，意料之中。罢了，随我回去吧。”孙少卿听得很是失望：“那今日无功而返么。”姬延道：“你下楼的时候若是看见哪一把趁手，你便拿走吧。宝剑有灵，一世只能拿一把，剑在人在，剑忘人亡。你若弃剑，我定不饶你。将你全身经脉打断，神魂关进通礼司九幽狱永世不得超生。”

        孙少卿未曾想，取一把宝剑还能永世不得超生，那下楼前必须要好好选一选。他自从看了那上古三大宝剑以后，看其他的剑，都是一些平平无奇的废铜烂铁，与来时见到的胜境好不一样。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然而没有拿到一把宝剑回去，这修习仙法无从谈起。他正心中不爽，忽而眼前一亮，原来在三楼的角落里藏了一把宝剑，宝剑剑鞘不知何等材料打造，能摄人心魂。仿佛于是他兴奋道：“师尊，我想试试此剑。”说罢不等他师尊答应，径直就向他走去，他见的此剑见他来了，通体释放一股真气，盘旋上空凝结成一个女子模样，双眼紧闭，长发盘起，深眼高鼻，不似中原人模样。姬延听“豁”的一声，利剑划破空气，陡然出鞘！只见此剑浑身黑色，不是铜铁金打造，似玉不是翠色，似骨通体光滑圆润，并非无光泽。孙少卿拿在手里，无比兴奋，道：“师尊，如何试试此剑？”姬延随手从一旁抽了一柄神剑，那神剑剑灵已经凝成七彩颜色，起码是汉代的古物。他横剑离胸前一尺，孙少卿举剑一划，听得好似丝帛被划开的声音，一柄汉代宝剑，就这般报废了！孙少卿看了心惊肉跳，额上布满了汗珠，他道：“师尊，此剑我能否拿走？”

        姬延道：“你看此剑似玉非玉，似骨非骨，是何等材质打造，又是何来历？”孙少卿答道：“弟子不知？”姬延道：“此剑是玄玉打造，号称‘玄玉破月剑’。当年孔雀河畔古国臣民在挖掘古河堤时，挖的古玉一块，献于尼雅古国女王。女王以为祥瑞，遂将此石打造成宝剑，进献给莫洛陀国国主。当年你师祖率道门一众悉数讨伐，此剑被我昆仑缴获，收藏至今。”

        孙少卿大惊：“此剑此剑……”

        姬延道：“无妨，此剑百年无人来求，今日便交付你手。你要好生保管，莫要遗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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