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暑假作业-2

直到昨天，天气还是燥热的。中午休息时，总是睡出一身汗，最后被无奈地热醒。虽然人不情愿地坐了起来，但头却忽大忽小，胀缩得厉害。意识浑浑噩噩，不清楚。总体感觉，十分不舒服。而今天的阴冷，则特别适合睡觉。外面的嘈杂，终于，在午饭后，基本变得安静。偶尔的一两声叫喊，似乎更加说明安静本身。一切的一切，都为了更好的午睡，做足了准备。

        谷山晴子和池源新，两个人已经在西边的屋子睡着了。风扇习惯性地吹着，撩得窗帘和床单，不时起伏。两个人，身材纤瘦，穿着背心、短裤。手脚交搭在一起，年少无忌的睡姿，让人只觉生活的单纯与美好。

        池源小惠收拾完饭桌和碗筷，爬到东边屋子的炕上。刚刚躺下，便鼾声骤起。那寻求共鸣的声响，似乎是对疲累生活的状告。这个年龄段的女人，在自己的家里，往往失去了伪装的耐心，也更加珍惜成本。宁愿扯下一切虚表，实惠而开放地展示着自我。但当外出或当着外人面时，又企图摇身一变，成为有着良好教养的世袭贵妇。短时间的精心搭配，看起来不免给人奢华的错觉。但只要稍加观摩或推敲，那脆弱表面内的廉价与庸俗，立刻就显露无遗。为了美而施加的粉黛，在被识破之后，变得更加窘迫与尴尬。突然，它就像小丑的脸谱，引人肆意发笑的同时，也掩盖住了自己的泪流满面。

        谷山雅美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即便在如此适合睡觉的天气里，在身边人都已熟睡的环境里，她也毫无睡意。尝试躺下了几次，却始终不得安睡。她有些焦急，无法变得平静。她了解自己的丈夫，不会无缘无故地失去联系。但是仅仅过了一上午的时间，有太多讲得通的理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及时出来自我安慰。或许，人们总是有不愿去面对的情愫。所以，当有不好的预感时，人们总是尝试第一时间的自我解读：想的太多了，便不再深入的担忧。这样的情愫，不单单是社会生活里形成并沉淀下来的。而极有可能，在人类遗传的过程中，就自带了“逃避基因”。

        谷山雅美在东、西屋之间，来回走动，扫视着屋子里熟睡的人，并时不时地望向窗外的院子。院门虚掩着，有条缝隙留着。那条说不出来品种的黄色短毛狗，吃过饭之后，也慵懒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享受午后的静谧。

        偶尔的风，掠过枝头。树叶抖擞，声音窸窣。谷山雅美敏锐地觉察到了那细小的声音变化，在屋子里停了下来，透过玻璃直勾勾地盯着那虚掩的院门。整个人静止住了，像是突然僵在了那里。时间，隐去了原本的滴答声，依旧默默地向前走着。谷山雅美呼吸越发急促，人静止原地，像是一尊无法引人注意的塑像。许久，她终于活动了脚步。像打破禁锢一般，甚至听得到塑像破碎的清脆声响。她径直迈步，出了屋子。在院子里也未作停留，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天空，从院门的缝隙中，溜了出去。

        那样安静、凉爽的天气，真的可以让人好好睡上一觉。不被打扰，睡到自己缓缓睁开眼睛。第一个表情，竟然是无缘无故的笑。没有特别的事情，只是开心。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便已经确定。池源新睡醒的时候，脸上便是微笑的表情。眼睛睁开之后，没有任何的挣扎。满足的笑着，坐了起来。看着旁边还在熟睡的谷山晴子，笑得更加满足。

        外面的天还是那样，灰灰的，看不出时间。池源新走到东边的屋子，发现妈妈池源小惠也没有醒。粗壮结实的双腿，分得很开。头几乎从枕头上滑了下来，仅是搭着边儿。挤得下巴上尽是多余的肉，和闪着光的汗珠。那油油的感觉，就像是排骨汤表面光亮。微微张开的嘴，像是院门那样虚掩着、留着缝隙。一种难以名状的声音，从里面溜出来。搅动着周边的空气，引起奇怪不规律的振动。

        池源新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睡了这么久，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来到厨房，打开存水的桶盖。五点钟，是集中供水的时间。每天一次，一次只有半个钟头。五点整时，水从管道里涌了出来，冲击般地落在白色的大桶里面。

        那边接水的声音刚响起，池源小惠就像突然记起来自己即将错过重要事情一样，猛地坐了起来。吧嗒吧嗒动作的嘴，像是对美食的回味。眼睛睁得很大，直勾勾地看着地上椅子。又立刻缓过神儿一样，看着身后厨房里池源新。池源新微笑地看着妈妈。然后，伸手指了指斜上方，看妈妈应该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她便用手指，指点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处。池源小惠明白了那意思，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打了个哈欠，下地穿鞋。站稳之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便开始准备做饭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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