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你是不是觉得有夫子的日子很难熬？”
蓝景尧点了点头：“没错，以前……”
“是不是觉得以前就像小鸟一样可以自由飞翔而现在却被束缚了手脚动弹不得？”
“对！”蓝景尧惊讶的望着叶臻，这鸟人挺理解他的心情嘛。
“那你想不想回到从前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随意放飞自我？”
叶臻抛出了连环十八问。
“想啊，当然想！”
蓝景尧被叶臻这一串串的问题问得心都伤了。
在他爹没做那个梦之前，他的日子是这样的：练习拳脚，带着小伙伴们去山上打猎，春耕的时候下田插秧，秋收的时候弯腰割禾。
他的好日子在他爹做了那个噩梦以后到了头，每天除了念书就是念书，趁着他爹没在寨子里的时候，他溜出去打猎放风，回到桃花寨，必然要受到他爹的教训。
他爹的教训还是次之，那些请来的夫子一个个都会念紧箍咒，说出来的大道理一条条的，简直让他没法子反驳。
他只能用实际行动来打败他们。
做策论？一句话交卷，因为什么什么的，故此吧啦吧啦……做时政？也是一句话，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他才不傻乎乎的写那么多话哩，要是立意准又写得通顺，那些夫子们还以为真是自己教得好！
采用这种回击模式，二十八位夫子里，有一半是因为觉得他朽木不可雕也辞馆而去，还有一半是觉得自己教学方法有问题，必须再去历练一番才能来制服这个心野的少当家。
当然，还有另类，那就是今天落跑的吴先生，他是因为他爹的要求太高，直接被吓得逃掉了。
可是，他爹意志很坚定，走了王一有王二，他不断的去下山寻找夫子来教他，急病乱投医，竟然把这个鸟人请了过来。
只不过，这个鸟人好像和其余的夫子不同……蓝景尧眯了眯眼睛打量了叶臻一番，感觉他似乎没有那种迂腐的气息，全身上下透着活泼聪慧。
蓝景尧一眯眼睛，似乎有亮光射出，直击心房。
叶臻也眯了眯眼，这臭小子，怎么忽然间就眨起了桃花眼，是准备用美男计迷惑她不成？
“为人师表就该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耳边冷冷有声。
哦，那个c系统又不知趣的出现了！叶臻收了收精神，暂时把欣赏美男的那份心思收了起来，轻轻咳嗽了一声：“我这就来和你说说咱们的交易，如果可行，就这么定了，不行的话，你给我几两银子，我自己知趣走人。”
啥？给他几两银子？这鸟人可真是奸诈，而且没骨气！
以前那些夫子走的时候，可都是把束脩给送还了：“不好意思，教学无方，愧受束脩，一并送还。”
他爹苦口婆心劝他们收下，那些夫子都很义正辞严的拒绝了。
然而，这个鸟人，都还没教他一个字，竟然就想从他手里拿钱，这也太狠了点吧？
“你又没教我什么，为什么要我给你银子？”蓝景尧很不服气。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把我留下来，请我做你的夫子咯？”叶臻笑眯眯的问：“你是真心的吗？”
这是掉在鸟人的陷阱了吧？让不让他做夫子，自己都得给他银子，真是亏死了！
蓝景尧气呼呼的望着叶臻：“快，把你的交易说来给小爷听听。”
“我现在需要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还需要挣点钱养家糊口，而你爹到处给你寻找教书先生，没有我还会有别人，不如我来做你的夫子，平常来个放羊式教学……”
“什么叫放羊式教学？”蓝景尧对这新名词很感兴趣，不懂就问。
“唉，你有没有见过放羊？”
“没有。”蓝景尧很诚实的摇了摇头：“我们寨子里没人养羊。”
“有人养牛否？”
“有。”
“好，那我准备采用放牛式教学。”杨宁馨点了点头：“就是啥都不管，清早把你赶到山坡上吃草，晚上又把你赶回来。”
“啥都不管？”蓝景尧疑惑的看看叶臻：“那你干啥？会不会到时候又去向我爹告状，说我到处玩耍，跟野人一样？”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叶臻赶紧发誓：“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绝对不会强迫你去背那些子史经集，也不会干涉你出门打猎的事情，如果可以，请带上我，我能帮着你去捡猎物，能帮你递白羽箭。”
叶臻提出的交易让蓝景尧郑重的考虑了一番。
好像可行。
虽然多了一位夫子，可他不会限制自己的自由，他依旧可以像以前一样打猎习武，夫子不会管他，也不会每天追着他让他背各种儒家典籍和历代诗词，也不会让他做策论应对，这是种放牛式教学听起来真的让人向往呢。
“那咱们这就说定了！”蓝景尧越想越开心，这才是他需要的老师啊，不管他是鸟人还是纯粹的人，只要能帮助他摆脱那些几乎令他窒息的夫子，他就觉得很开心。
“拉勾！”
叶臻伸出了手指。
蓝景尧疑惑的望了望他：“这是什么意思？”
“拉了勾，就是发了誓，我们俩都要遵守！”叶臻看着那张帅气的脸，有些小心动。
蓝景尧笑得很灿烂，一脸阳光：“好。”
他也学着叶臻的样子，伸出了尾指。
两根手指勾住，拉了拉，叶臻轻轻念了句儿时的顺口溜：“拉勾，上吊，一百年，忘不掉！”
蓝景尧望着她笑，他并不知道这位鸟人夫子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可是他口里念出来的东西朗朗上口，挺好听的。
“叶先生，那咱们各走各的，你到寨子里呆着看书，我到外边去打猎啦！”
拉勾作罢，蓝景尧朝叶臻一抱拳，衣袂飘飘，如箭般直奔聚义堂门外。
“哎哎哎，蓝公子！”叶臻拔足跟了上去，跑到门口，只见到蓝景尧一色青衣没入绿色树林间，再也寻不见踪迹。
“小叶子，把你嘴角的口水擦擦。”
c系统又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话。
“我哪有流口水？”叶臻皱了皱眉：“你想多了，我又不是没看见过美男。”
“根据大数据分析，你在刑警大队实习期间，花痴次数已经达到十八次，又根据你花痴对象的外貌评分来估算，你对上了八分的男性无法免疫，再对照这位蓝景尧先生的长相，完全可以推断出你已经流了口水。”
“胡说八道！”
叶臻有些气愤，她哪有什么花痴行为？那时候刚刚被选入国际刑警组织进行培训的时候，看到那些小哥哥们训练的时候英姿飒爽，免不得站在那里多看了几眼，怎么在c系统里就变成花痴行径了？
再说这个蓝公子，也就长得那样吧，虽然还算好看……唔……应该是比较好看……不对，长得还真挺帅的呢。
叶臻的脸微微发红，伸手一摸，竟然感觉有些烫。
“穷乡僻壤之间，能有个赏心悦目的，也不是一件坏事，只是不用想太多。”
“闭嘴，我有让你来分析我的心理吗？”
真是可怕，难怪说人工智能有朝一日会超越人类，反噬发明者呢，像c系统这种先进的人工智能，真让她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她决定暂时选用屏蔽功能，毕竟目前她已经找到一个混饭吃的地方，用不着c系统老是自动出现，冷不丁的在她耳边发出几句声响。
当上夫子第一天过得挺舒服的，叶臻在书房里看了整整一天书，把大魏朝里视为经典的书籍都粗粗翻阅了一遍，发现全是儒家经典，什么《论语》、《孟子》、《大学》、《中庸》等等，赫然全在书架上摆得整整齐齐。
除了这些儒家经典，还有一些时评策论，都是当下有名的鸿学博儒所著，叶臻随意取了几本看了看，发现里边写得并不大气，不过是一些堆砌辞藻而已，有些甚至还不如前世的国考申论，更别说像以前高中课文里学到的《过秦论》、《六国论》这样的好文章了。
难道……叶臻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
难道大魏只是一个平行的空间，并没有出现过那些有名的文学家，故此没有那些传世之作？想到此处，她便全身热血沸腾，如果是这样，那她就能有教书的资本了。
在书房看了整整一上午，到了午膳时分，来了个小书童模样的人，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首先从篮子里端出一个碟子，上边放着两个馒头：“叶先生，吃午饭了。”
“你们家寨主……去哪里了？”
叶臻盯着那两个馒头，有些迷惑不解，按着蓝寨主这尊师的劲头，午饭不该只有两个馒头啊，怎么着也该有两菜一汤的标准版吧？
“我们当家的去城里卖野味了，还没有回来呢。”书童把盆子放到桌上，又拿出了一个小碗，里边是两根酱瓜，最后拿出一个汤盅，揭开一看，葱花鸡蛋汤。
叶臻有些无奈，昨天吃的是大葱烙饼，今天早上还没吃饭，捱到中午盼来了两个馒头，可总算是有填肚子的东西了：“那你们家夫人呢？”
“夫人也去城里了，”见叶臻瞪大了眼睛，书童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们桃花寨的桃子熟了，赶着在端午节前去卖个好价钱哩。”
寨主、寨主夫人都要去城里做买卖，这桃花寨……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叶先生，你慢用，要是馒头少了就自己到厨房再去拿一个啊。”书童把东西摆好，朝叶臻挥了挥手：“我要回去了，我娘等我吃午饭呢。”
看着小书童蹦蹦跳跳的离开，叶臻抓起两个馒头大口大口啃了起来，或许是肚子饿了，吃什么都香，哪怕只是两个馒头，竟然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蓝景尧的日记：鸟人先生挺知趣，放牛式教学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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