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中土大陆。太炎帝国北部盘龙城的一个小山村——药王村。

        在叫做“中土”的这块大陆上，分布着五大帝国，分别是太炎、鬼番、桃妖、奎泽和桑元。其中太炎帝国西起无界山，东至丘弥山，北临太炎山，南邻桑元帝国，一条发源于无界山、水量丰沛的大河汶水自西向东分隔开两个国家。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太炎山脉南侧的一处小山包上，一个瘦小的身影背着一个大竹篓在野地里寻找着各式草药。今天的收获不小，金钱草、迦南香、软紫草已经采了满满一篓。

        “小化玉，又这么早出来啊？”邻居的一位大婶远远地跟他打招呼。

        “哎，李大婶早！”小化玉抬起头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礼貌地笑着回道。

        小化玉虽然年仅六岁，却已经相当独立。山脚下一处破旧的草屋就是他的家。如今的小化玉，正是当年跃下悬崖的摸金圣手玉九爷。他对那个世界的记忆已经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影子，唯一记下的，是不能救回爹娘和兄长的遗憾。玉九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跃下山崖后没有死，只是觉得自己一直在坠落，四周全是水，但不冰凉，被温暖笼罩着全身，就像母亲的怀抱。其间，伴随着一次痛苦的挤压，经过了一条黑暗的通道，再醒来时，已经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儿时的一切记忆都不复存在，他只是记得自己从来到这里第一天起就每天背着竹篓去山上采药，然后将这些草药卖给村里的大夫和药铺，换回糙米和盐巴。他也问过隔壁的李大婶，自己的爸爸妈妈都去哪了，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而他却没有。李大婶告诉他他的爸爸妈妈是帝国的军人，他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了，任务没完成是不能回来的。

        见小化玉年幼可怜，李大婶几次提出要小化玉搬过去，但小化玉却执意要独自生活，与生俱来的倔强让他不甘心被照顾、被呵护，他说：“我要守着家，我在家就在，爸爸妈妈就能找回来！”

        前一世，他没有力量去保护自己的爹娘，让他懊悔而终，这一世想要重新来过，却没有和父母团聚的机会。

        “呵！又是新的一天，爸爸妈妈也许已经回到家了呢？今天赚的钱，能给他们做一顿香喷喷的饭菜了。”化玉每天都这样安慰着自己，虽然几年如一日，每次回到家中仍然是冷冷清清，但在他心中，希望的火焰从未熄灭，自己再苦再累都值得，只要能盼回自己的爸爸妈妈。想到这，化玉兴高采烈地背着大竹篓向药王村西侧的药店小跑而去。

        远远就望见药铺门口聚集了很多人。药铺位于太炎帝国盘龙城城门外，是个热闹而繁华的地段。

        “发生什么事了吗？”化玉纳闷道，快步走上前去。人群熙熙攘攘，矮小的化玉不得不从各个缝隙间挤到近前。走近才发现，城墙上贴着一张斗大的告示，上面画着一个人像。人像头戴斗笠，一把蓬乱的胡子极像前世传说中的钟馗。这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显然是一名被通缉的江洋大盗。

        正在看就听见一旁的人在感叹：“哟，这人看来来头不小呢！竟然悬赏一万银币呢！”

        “一万银币？”化玉一怔，仔细端详起那通缉犯的画像。

        “走开走开！一群乡巴佬看什么看！”一行五人拨开人群高声叫道。一个脸上带着一道长疤的魁梧汉子走上近前揭下那张画像，卷成纸筒揣进怀里。

        众人害怕惹上是非，忙纷纷避让，小化玉也被人群挤到了路边的角落。这种人被叫做“捕兽师”，就是凭着自己的江湖人脉和高超武艺协助官府缉拿强盗，并领取赏金的人。因为在中土大陆，但凡被通缉且被逮捕的人，都会接受这里独有的一种刑罚，即被巫师用咒语将其灵魂和一种野兽做捆绑封印，被封印的灵魂宿主从此便不再是人，而是沦为工具或者奴隶，比如被封印到牲畜身上，他就会成为任人驱使的耕种工具，被封印到野兽身上，就可能被送进大斗兽场成为贵族享乐和赌博的牺牲品。这些被处刑的人，在常人眼中已经不再是人，因此一旦被通缉就意味着此人被巫化成兽的命运已无法改变。当然，不是所有犯人都要接受这样的制裁，通常情况下，那些极度危险、罪大恶极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下场。这，也是中土大陆各个帝国间最为残酷的刑罚。

        “大哥，据说这小子已经潜逃到太炎帝国，这太炎可是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咱们兄弟几个千里追捕，可别到头来被太炎的捕兽师捡了个便宜！”刀疤脸壮汉瓮声瓮气地对为首的一个年轻男子道。

        化玉顺声望去，这被刀疤脸称作大哥的人，真可谓是一表人才，天庭饱满，目似朗星，一头极长的白发披散于脑后，身穿一袭素白长袍，手持一把无花折扇，扇面上写着“野渡”二字，俨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之像。

        “五弟别急，此人也非等闲之辈，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捉住的。更何况一万银币而已，何必这么在意！”年轻男子不为所动，轻描淡写地说道。

        既然他们不为这一万银币的赏金，却千里迢迢地追凶至此，定是另有所图，化玉心道。看身形步法，化玉就知道，这些人都是级别不低的修行之人。

        在中土大陆，这些修行之人有个统一的称号，叫做“修士”。修士在这里是一个被普遍认可的职业，意味着荣耀与财富，权势与威望。这个职业相较于“捕兽师”，可称为基础职业。也就是说，成为修士，不但将拥有普通民众无法拥有的名望和地位，而且除了捕兽师，还可以有其他的选择，如战师、法师、刺客、医疗师以及专门从事修炼教导的训导师等等。

        但是，要成为修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这里，小孩子长到七岁时，将必须接受一场非常庄严而隆重的唤醒仪式。这个仪式通常每年举行一次，由各帝国从上至下层层落实，并将选拔出的天赋异禀的孩子直接吸纳到皇家修行学院进行专业的启蒙与深造，而皇家修行学院的学员毕业后必须签订一份《十年契约》，在这十年里，学员必须效忠帝国，服务帝国。契约期满方可获取自由。各大帝国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强化军队的建设的。

        化玉无心留在这里看热闹，便拨开人群准备离去。正转身间，一只手搭在了化玉的肩膀上，从力道上看，并不友好。化玉扭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大药材商的儿子秦小虎。

        化玉认得这个秦小虎，仗着他爸爸是个药材商，家里有点钱，就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还经常纠集一群小伙伴欺负同村的女孩子，当然也包括像化玉这样老实的男孩子。

        “秦小虎，你有事吗？”化玉问道。

        “没事，就是想揍你两拳玩玩。”秦小虎挑衅地举起拳头，在化玉脸边比划道。

        “没事请你让开。我还有事！”化玉面无惧色，拨开秦小虎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说道。

        “呀呵，敢跟虎哥这么拽！揍他！”“对，揍他！”“就烦他这股子傲劲儿！”边上几个秦小虎的同伴咋呼着高声叫道。

        秦小虎在伙伴们的煽动下，愈发得意起来，不由分说一拳打在了化玉的脸上，化玉猝不及防，被当面一拳，嘴角瞬间流出了血。

        化玉攥紧了拳头，咬了咬牙，忍住了。

        秦小虎撇了一眼化玉刚刚攥起的拳头，不屑地说：“怎么着？你这个臭小子还想还手是吗？”

        “秦小虎，你听着，我答应过李大婶不打架，但是你不要太过分了！”在化玉看来，李大婶就像妈妈一样关心自己，所以他对李大婶的承诺也从不违背。

        “李大婶？李大婶是谁呀？是你妈吗？你不是没妈吗？你这个野种！”秦小虎明知故问，一步步逼近化玉的底线。

        “你说谁野种？”化玉竭力克制怒气，咬着牙问道。

        “说的就是你！你是哪里来的野种就滚回哪里去——哎哟！”秦小虎话音未落，就觉得鼻子上重重挨了一拳，接着鼻子发酸眼睛发麻，眼泪鼻涕一股脑儿流将下来。

        秦小虎的伙伴们见化玉还击了，便一窝蜂般冲上来，把化玉团团围住，恶狠狠地一顿拳打脚踢，然后吐着口水扬长而去。化玉挨了很多拳脚后，艰难地爬起身，掸掉身上的尘土，将散落一地的草药收拾进背篓，然后一步一捱地消失在街尾。街上的人对小孩子打架已经司空见惯，但往来的人群中，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街巷角落里发生的一切……

        化玉拖着酸疼的身体，卖了草药回到家里。这个残破的小草屋，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四周是一圈破败的篱笆。在门前的小院子里散落着几块比他还高的岩石，上面深深地印着许多杂乱的手掌印，和被刀剑砍斫的伤痕。化玉放下背篓就回到屋子里生火做饭——一个父母都不在身边的可怜小孩，生存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夜里，化玉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他又一次失眠了。他抚摸着胸前挂着的那块虎形玉佩，想象着两世为人都无法享受和父母团聚的快乐，心中一种莫名的渴望油然而生。不知为何，闭上眼睛，竟然满是白天城头上那通缉犯的画像。那副画像看起来凶神恶煞，但在化玉眼中，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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