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崖底

岐对原非说的不是很理解,  但当他顺着原非下巴指的方向一看，也看到了崖底的情况,  几乎在同时浓黑的眉皱在了一起,  蛇类的猎物一般是很致命的,  因为它们能让比自己大许多的猎物毙命，而现在崖下密密麻麻都是蛇,  且都呈不同的三角形，岐低垂着的眸子幽深一片。

        原非深吸了口气之后,  不想再朝下看一眼，因为在视觉上十分的刺激不舒服，即使刚刚在浓雾中他只看了一片角落的地方,  但可以估计蟒蛇数量比他想象中的多,  简直就像是一个蛇窟。

        岐盯着底下看了一会：“它们不会很快攻上来,  我们走。”

        原非抓紧崖壁上的石块,  无声的跟着岐,  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细碎的石块，偶有从他们脚下滑落,  坠落到了崖底。

        岐走在最前方，两人系在腰间的藤蔓忽的绷直在了一起,  岐猛的回头，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原非抓着石块完全没有动作，他甚至看到了原非纤细的五指过于用力而指尖泛白。

        原非锋利的眼眸慢慢抬起,  他敛去眼中的神色,  松了一只手拿起刀利落的把两人之间相缠的藤蔓砍断。

        岐瞪大了眼珠,  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相连的藤蔓断成两截，随即他脚朝后退去，要去抓原非的手腕。

        “别动了，你继续往前。”原非淡淡道，他微挑的眉梢慢慢低下去，不知何时他的两只脚踝已经被数条拇指粗细的蛇缠绕住，密密实实的就像两个脚环一样，尽管它们没有向原非发动攻击，但滑腻腻的凉意在游移，让原非动弹不得，整个身子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太恶心了。

        “你等我，被咬了也不要松手。”岐看到了原非的脚，他急躁的朝原非吼了一句，几乎没有犹豫立马朝上爬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偌大的崖边上，原非觉得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冷意。

        “原非！”

        上方高处传开声音，原非动了动嘴唇：“我在。”

        随即高处抛下来一条十分粗壮的藤蔓，已经上了崖的岐重新爬了回来，他手里举着燃烧着火的枯树枝，在保持火不灭的情况下，一点点朝原非爬了过来。

        火星晃花了原非的眼，他看着岐一点点朝他靠近，两人的喘息声仿佛被无限放大。

        “别怕，忍着。”岐一手抓住石块，另一只拿着燃起的枯枝，用一个十分危险的姿势朝原非的双脚靠近。

        原非的注意力却完全在他身上，他喉咙动了动，嗓子眼一阵干涩：“别，别掉下去。”底下是全都是食肉类动物，掉下去，必死无疑。

        炽热的温度靠近，环绕在脚踝上的小蛇纷纷退散，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烧焦味，但原非浑身冰凉，完全感觉不到炽热的温度。

        驱走蛇之后，岐把手中的快要燃尽的枯枝一扔，他慢慢挪动原非的旁边，抱住原非的身子让他紧贴在崖壁上，另一只手把刚刚他抛下的藤蔓拽住，塞到原非的手掌心，然后抬手把原非鬓角已经被汗水染湿的发丝捋了两下：“你先上去。”

        说着手臂下移一把抱着原非的屁/股把原非托起了一点。

        两人靠得很近，肌肤相贴，汗水交缠在一起。原非黑色的眼珠湿润成一片，他抓着藤蔓的指尖犹豫了半响，随即松开，一把抓住岐的胳膊，斟酌了半响：“我在上面等你。”

        岐安抚性的低头，额头与原非相碰，鼻尖相触：“上去等着我，我还没和你结契，没睡到你，我不想死，也不会死的。”抛去他话里的内容，他语气坚定，像是誓言一般。

        “……那你继续努力。”原非面无表情移开头，一把抓着藤蔓停顿了几秒，随即慢慢脚底一蹬一步一步爬上崖去。

        岐看着原非慢慢爬了上去，他粗狂的面容慢慢下移变得嗜血，在他脚边的崖壁上，刚刚被驱逐的一条条的小蛇再次慢慢聚拢，像是盯紧了原非为目标快速的爬去。

        岐粗狂的眉毛皱起，他一手抓住崖上的石块，印满图腾的手臂肌肉鼓动，快速的把腰上的刀拔了出来，一刀砍到崖上，发出石块崩裂的声音，鲜血四溅，齐齐把数条蛇斩成两段，掉进崖底。

        原非抓紧藤蔓，气息不平，有点喘，在快到崖上的时候，脚踩的一块石头不堪重负滚落，原非一惊，慌忙的转头。

        石块从崖上滚落，发出咕噜噜滚落的声音。

        “岐，小心。”原非喊了一声，但一眼扫去，刚刚的位置完全不见岐的身影。

        “岐？！”原非脸上的血色唰的褪的干干净净，脑袋一片空白，抓着藤蔓跌跌撞撞的要下去。

        “我没事，你上去！”在崖边的一处，岐一手抓着刀刃，刀刃已经深深的扎进了石崖内，岐双腿在崖边扑腾，企图找到一个落脚处，他看到原非去而复返，用一种十分蛮横凌厉的气势朝原非喝道。

        原非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旋即他一声不吭抓着藤蔓往下爬。

        “上去！”

        原非视若无睹，锋利的眼珠瞳孔慢慢压成一线，定格在了岐脚下的地方，一条全身泛着黑色鳞片的巨蟒正缓缓朝岐靠近，它吐着猩红的舌头，仅仅是一个头差不多比几个人还大。

        原非咬牙，直接整个人顺着崖壁快速的滑下去，身子磨砺到粗糙的石壁，泛起了火辣辣的疼痛，在巨蟒即将靠近的瞬间，原非猛的一把抓住了岐的手臂，两人朝旁撞去，碎石飞落，尘土飞扬，原非的侧腰骨重重的撞到了凸起的石块上，他发出闷哼的一声。

        长大嘴巴的巨蟒到嘴的食物扑了个空，冰冷的眼珠重新搜索猎物。

        原非腰骨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把骨头断裂分离，抓着藤蔓的五指在一点点下滑，在即将滑落的同时，岐一把抓住藤蔓，把原非抱在身上。

        “我们，我们先上去”原非咬牙吐出几个字，额上的汗珠像是浸湿了一般：“没事少吃点，重死了。”刚刚抓到岐的时候原非感觉重得要把他的手臂直接扯断。

        “不能少吃。”

        原非诧异的抬头。

        “多吃才有力气，没力气怎么和你睡觉。”

        原非：“……呵。”

        岐低沉的眼眸看着他，又说了一句：“上不去了，藤蔓要断了。”

        话题跳得有点快，原非一顿：“……？？断”

        话没说完，在崖壁上反复摩擦的藤蔓不堪重负“咔擦”的断裂，岐搂着他极速下落，耳边呼啸风声一片，原非眼眸中只看到岐低沉的眼眸，原非在这瞬间脑海中滑过很多人，从小一到每个人的，但最后定格的人却是面前人。

        他们要死了吗？

        乃大：“啊！！！！都是蛇！救命啊，/(ㄒoㄒ)/~~”

        原非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么高的距离不砸死，也是被蛇吞掉，就这样吧，至少黄泉路上不孤单。

        ***

        原非又做梦了，曾经梦中红通通的树枝，抖动着火焰般的枝叶再次围着他打转，只不过，这次火焰般的树枝异常的艳丽，深深的陷在迷雾之中，他梦到自己站在树下，在一阵光中，他被刺得猛的睁开了眼睛，入眼是高高的石壁。

        滴滴答答的水声从高处的石壁滴落，原非迷迷糊糊的一动，侧腰骨传来尖锐的疼痛，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滑落，他微微直起上半身，四周是一个宽阔的石洞，旁边的地上烧着忽明忽暗的火堆。

        “醒了，还疼么？”洞口走进来一个高大壮实的人，他手里用叶子包着一些紫色的果实，快速几步走到原非躺着的石块上，抬手轻轻的擦了擦他鬓角的汗珠，突然他手一顿——原非抓住了他的手。

        “……”原非看着他，瞳孔慢慢恢复清明，他嘴唇动了几下：“我们……没死？”

        “嗯。”岐反手握住原非，直勾勾的盯着有些愣神的他：“没死，我们活着。”

        没死啊，这么高摔下来也没死，真是命大，原非呼了一口气，脑袋里胡乱的想着许多事情，突然感觉到被岐握住的手传来一点点酥酥麻麻的痒意，他抽回了手，淡漠道：“你干嘛。”腻腻呼呼的，亲什么亲。

        岐的眼底浮现出与他蛮横气息不符的笑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还是睡着的时候乖，会往我怀里钻。”

        原非眼帘一沉：“……你干了什么。”

        岐：“什么都没干。”

        原非心道，我如果真往你怀里钻，你会什么都不干？

        洞里安静得只听得到滴答滴答的水声，两人距离相近，微弱的火堆勾勒出两道暧昧交缠的影子。

        “嘶嘶嘶”的声音从洞口由近及远的传开，狭小的洞口被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原非一转头，在看清洞口的东西，瞬间毛骨悚然，浑身绷紧。

        洞口堵住一个巨大蛇头，正提溜着眼睛看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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