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飘雪人间话水浒

寒风冷冽，鹅毛大雪毫无人道，只叫这乌黑的夜在暗淡的月光下，稍显得有些凄凉。
  依稀可看到破旧的柴房内，正萎萎缩缩的人影。间断性的呼着白气，仿若游丝，似乎随时都可能停止。
  忽然一个急速的旋飓风从夹缝吹来，萎缩人影一个激灵，立即紧紧的拉了拉那干巴肮脏的被褥。东扯一下西拉一会，才又慢慢的入睡了去。
  天刚拂晓，人影就被外面熙熙嚷嚷的声音吵醒。干枯如柴，瘦若干尸，不比盖在身上的被褥干净多少的双手，慢慢的掀起被褥，便露出一个花白长发死寂的老脸来。
  “韩爷，韩大爷，您没事吧，开门啊！”
  洪亮的嗓子瞬间盖过了所有杂嘈的声音，使得外面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嗯？铁柱那小子怎么了？
  “铁……铁柱，我……我……咳……！”
  “啊，韩大爷，您怎么了，我破门了啊……。”
  声音刚说完，就听砰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倒，立即闪身进来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来。雄壮的身子，浓眉大眼，兽皮制成的衣服紧紧的贴在在身上，却不见他有何寒冷的感觉。几个跨步已是来到老大爷床侧。可能速度过快，使得他身上的雪花四下里飞溅，只差一点就浇在老大爷的脸上。
  “韩爷，你要不要紧，我送你去找大夫看看！”见着老大爷有气无力的样子，铁柱一阵心疼，便想扶他起来。
  “外面风雪大，还能去哪里哩？都快入土的人了，咳……不要麻烦，你能记得韩爷，我已经很欣慰了，咳……！”
  老人睁开朦胧的老眼，似是用尽了一身的力气来，却是说话都不得完整。
  铁柱见状，痛心着说道：“韩爷，快别这么说，我打小受您照顾，几次死里逃生，都是拜韩爷所救，唉，要不是大荒最近天灾人祸不断，想找点吃的困难无比，我……我家娘子上次进山采药，受伤到现在都没好，日子更是艰难，没能顾及到韩爷了，今早一回来就想起韩爷一个人，怕是生出什么事来，这才急忙过来看看，想不到……！”
  老人在铁柱的搀扶下，靠着冰冷而生硬的木渣垫子，半卧着坐了起来。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脸上也稍微的多了些气色来。
  “外面都是些什么人哩？我咋听到他们说我已经走了呀？唉，村里人都巴不得我早走了吗？”
  顿了顿，又问道：“大锤他娘无碍吧？被铁甲兽伤到，没有百年份的药引，怕是难以短期内愈合啊！”
  铁柱先是尴尬了一会，然后咬咬牙，脸上尽是不屑，说道：“韩爷，您别理会村里面的那些人，虽然您是外姓人，可怎么说也是来我们王家村三十年了，已算是王家村的一员，这理到哪都说得过去，他们就爱嚼舌根，可一遇到兽灾，一个个的也是奋勇杀敌，倒是能一时得以保护大安安危，您也别往心里去就是了。”
  叹了叹，王铁柱又道：“百年份的药引子哪里是这么好找，加上最近又是冰天雪地的，我就算与大锤两人不断的上山寻找，亦未见得一些踪迹，实叫人无奈，只能让娘子熬到来年春暖花开时再进山寻找了。”
  老人欲要说什么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向门口看去，却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与铁柱有那么几分神似，让人一看就知道两人关系来。都是大憨威武型，生龙活虎，一身健子肉，恐武有力，比铁柱只差一些岁月上的风霜而已，略显幼稚了点。
  “韩爷爷，您没事吧？父亲说您差着口粮，让俺回家捎些来，喏，俺还热了一会，这才急忙赶过来，您趁热吃吧！”
  大锤一件单薄的兽衣制成的马甲，套在他那雄壮的身板上，显得微微有些紧巴，却也把他那古铜色的肌肉显摆而出，异常的黝黑又结实。一手递上一个拳头大小的饭团子，不时的冒着热气。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老大爷，与他父亲。
  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老大爷迟疑了一下，浑浊的老眼还没完全睁开，却已是有些朦胧起来。可他还没得说话，就听铁柱说道：“韩爷，看着您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您就将就着吃吧，唉，只盼这寒风早日停下，不然今年又要饿死多少人了，大锤啊，帮你韩爷爷生出火来，他一个人行动不便，你就在这里照顾照顾，为父先回去看看你娘了。
  对了韩爷，您叫我……哎，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您，好端端的，干嘛挖坟留哩？这也太不吉利了。”
  铁柱一阵无奈的摇摇头。
  “都好了吗？能有什么办法哩？半只脚入土的人了，能有什么吉不吉的呢，倒是辛苦你们父子了！”
  “您啊，哎，大锤，记住了没？”
  “好的，父亲，您放心好了，俺又不是第一次照看韩爷来着。”
  铁柱脸色没来由的显得有些难过，却又万般无奈。只得以再三劝说韩爷保重好身体，这才拖着个缝补得厉害的外衣，才跨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柴房。
  外面已是没有了杂音，只有不时的雪风呼啸而过，叫得屋里大锤连连遮挡着寒风。
  “韩爷爷，您？”
  偷偷的瞄了一眼离去的父亲已是不见人影时，大锤忍不住的坐在床边上，担忧无比的叫了声。
  “咳……怎么了小旋风？欲言又止的，担心老头子双腿一蹬过去了？”
  老头开玩笑的说道，这才让大锤扫了一些阴霾来。
  “韩爷爷，我就最喜欢叫您讲故事了，您还别说这小旋风之名，我已经在附近几个村落打出名头来，喏，您看看，这些都是那几个村落的瓜娃子留下的，一点都不疼，全都被我放倒了，一个个哭得回家找爹娘去哩。”
  见着王大锤手臂上的抓痕，老头也是讪讪失笑。这一笑，又立马咳了起来。
  “啊，韩爷爷，我这就给您烧水去，来，您先吃了这饭团吧，不然饿得没力气给大锤讲故事了。”
  说着，便把饭团递给老头，眼看着老头往嘴里送了这才急忙的到一边去生火。
  老头双眼微微一抬，那浑浊的眼睛里，透着莫名而复杂的神色。
  上次说到哪里了？他不记得了，嗯，好像是黑旋风举着两双斧力拼两只猛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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