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VOL.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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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济认识了西颂中学的严聿临，两人刚从711便利店买完东西出来，身上还穿着西颂的定制蓝白校服。一个外套虚敞，另一个直接是内衬短袖，闵济露出肌理分明的手臂，身后是晃眼的亮白色白炽灯，少年气喷薄如云。
刚出门就被从远端某中学退学的女学生盯上。
人在暗处，举起手机，咔咔一顿拍，再上传到东泓微博表白墙。
这下准备休息的人彻底没睡意了，纷纷从床上挣扎起来，抱着手机，狂舔许久没露面的神颜天才闵济。
远端学子捧闵济的方式与追星本质是差不多的，东泓微博表白墙这段时间因为闵济的消失而曾掀起一股“寻找闵济”的话题。
只是，这里面的大部分群体是学生，皆无可避免地被学业这座大山重重压制着，出行被限；而本地的学生光靠偶遇就能满足自己的眼欲，网上发言多了，家长也会限制上网时间。
久而久之，话题日渐萧索。
可是，今晚一位叫做“我要上蓝天摘太阳”的僵尸号在闵济的超话内发布了偷拍的照片，这下打破了平静。
——我要上蓝天摘太阳：闵济超话图片，分享一个久违的帅哥侧颜！！！
照片是严聿临把手搭在闵济的肩上，各自肩上一只纯色单肩包，两人对视一笑，闵济左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夹了一本复印件，右手一根冰棍。711便利店照出一道纯白的光线，侧颜的笑容若隐若现。
素人与明星不同，影响力有限，广场上“正在活跃”的仍旧是一批明星与电视剧，“闵济”的超话仅占no600+，轻易被淹没在广场，但想念似乎牵扯脑筋，那条超话瞬间吸引不少人。
——1l：有了执念的那一刻，开始了未来。
——2l：终于看到他了，好想他，这段时间上课都看不到他的身影，我听课都没劲！！！他还好吗？
——3l:虽然新小姐姐很好，可是真的好想他，呜呜呜!
——4l：这是他朋友，还是男朋友？！！怎么又在吃冰棍？
——5l：咱就是说小闵这是在干嘛？大晚上不睡觉，出来做习题？
而作为当事人的两人被全然不知，仍旧聊着之前的话题，两人走到路灯下，月光从后方投下一片斑驳树影。
两人站在光里。
严聿临单手打开易拉罐的拉环，“刺”一声，空出的手接住掉落的拉环，人侧过半条身子，歪着头，轻易扔进已远的垃圾桶。
“喝吗？”严聿临拿易拉罐撞闵济手里未开的那罐。
闵济把手里的冰棍朝他面前一晃，再提着罐儿对撞上去：“先解决完这个。”
“一个大老爷们，成天想着吃冰棍。”严聿临笑了笑，“说你呢。”
闵济有些疲乏，半虚着眼睛，睫毛如刷子一般低垂着扫过下眼睑：“还不允许有点个人爱好了？”
严聿临耸肩，察觉到身后细微跟上的脚步声，眉头一拧，心头红灯亮起。
两人皆有所察觉，无声地对视，交流。
闵济扭头，看见一个女生站在不远处，他看过去的时候，小姑娘一动不动，捂着脸不想让自己被看见，脚步也压得极低。
这是遇上私生粉了。
说来也是好笑，作为一个素人，不过是比普通人得到了一些出镜机会，却因此获得掌声以及无数的追随者。东泓是本部，而闵济初中是在分部读的，那时并不是在网班。但大部分的学科老师是相同的，免不了他会因为表现优异而被提名，初中网班直播时就已经出现了他的大名，印象分便是那时候打下的。
至于后来，他进了本部，因为入学考试当日生了场病，提前服了药，临场发挥比平日逊色，这才进了网班。而后高二他选择了理科，继续在网班闪耀了那么一年。
时至今日，回忆过去，分不清到底是虚妄还是打下的江山，到最后还是靠着意志平静下去。
是人就会骄傲，这是他的繁华与辉煌，但绝对不是他的巅峰。
严聿临掌心落在他的肩膀，笑着摇摇他的肩膀：“迷妹呢？有福气。”
只一眼，闵济视线就从那女生身上移开，就转过身：“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不敢要，有我家楠楠一人我就谢天谢地了。”严聿临仰头灌一口，眼神直白，下颌斜向后一勾，“说真的，这你什么感受？”
傍晚的汽车绝尘而上，发出轰鸣声，碾压少年的声音。深色的天空下，风轻，云也轻，言语更轻，碎碎字词似低诉。
闵济冷峻的五官柔和下来，他单手攥着冰棍，面容焕发出一种熠熠的自信：“我不爱这虚名，但这帽子我被扣定了。你说我不累吗？累。但我又能怎么办？顶峰就在那里，山腰和山脚的人很多，并肩同行的人也不少，可我不缺，也不需要。我要的是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登上去。所以说，江山我要打，苍穹我要夺，现在这阶段正是与虎谋皮的时候，我现在认输，算什么造反？”
这时，严聿临才确定，闵济或许早已坚定，他昂起后脖，对着易拉罐一饮而尽。
闵济把右手腾空，单手把卷子理成两份。
严聿临的视线渐渐变了，他盯着闵济递过来的试卷，如烫手山芋，不理解，教育资源就是一张大饼，东泓老师眷顾闵济，给他留了一份，这件事不好张扬。
但闵济偏偏又是个张扬的个性，严聿临接到手里，象征性地翻了翻，抛回闵济怀里：“心意我领了啊，这东西我就不要了。”
闵济懒懒抬起眼皮，手里的冰棍已消耗大半：“不给你家季准楠留着？”
严聿临伸手制止，脸上写满了无奈：“别了，她现在就是在刻意避嫌，我越是上赶着卖脸，她越心烦。她有一个玩得好的在我们班上，这件事要是做了，我别想安静学习了。说真的啊，你倒不如给你弟弟，他好像更需要这个吧。”
闵济一拳往严聿临肩窝砸去：“出息。”
“推荐信，我是准确送到你手里的啊。”
“够意思，兄弟。”
严聿临立刻把自己撇清，头头是道地分析：“你自己的本事，别安在我脑袋上。我说，你真那么想去国家航天局那活动？每年都办，你也不至于非得高三这个阶段去吧。”
这话说得在理，可闵济怎么会不明白呢？他不是个打无准备之仗的人，没有十全十的把握，他也不会上场。
他把棍抛进垃圾桶，颠了颠手里的资料：“又不是去一年，课程我早就预习完了，早也刷题，晚也刷题，真要不去才叫遗憾。”
两个人朝前走，到了分岔路口适时分开。
·
时针指向十一点，北京时间十一点十六分三秒。
而英国比中国晚七小时，此刻剑桥大学教堂钟声敲响，后/庭院的苹果树枝繁叶茂，碧叶蓊郁。
闵泽刚从车间出来，身边有同学在讨论哲学，也有乐队在演唱，吸引了一大批人前去围观。
他在yummybuyapp上买了一些零食，而后划到电话页面。近期在车间做机器人，忙到昏天黑地，绕过一个报警桩，走近石廊，十分随意地给闵济打了个电话过去。
闵泽已出国多年，三个月前获取英国剑桥大学三一学院的无条件录取。他小时候与闵济同在北京的国际学校就读，在那时英语基础就远超寻常人，后来生病，在英国治疗，久而久之就留了下来。而两兄弟是不折不扣的双生天才，顶尖优秀。
他的英文熟练程度几乎可以与中文媲美。
然而闵济并未逊色三分。
闵济虽然离开了国际学校，但这些年英文学习他也没落下，日益精进，现目前，英文与中文可以自由切换。
大本钟的钟声跌落在泰晤士河畔，太阳西移，对面的电话也已接通。
闵泽笑一声：“弟弟，听说你被退学了？”
闵泽说话不自觉带有一股伦敦腔，正如闵济现阶段还时不时流露出一股京腔。他们兄弟二人是同卵双生，长相极像，遗传了父母所有的优点，五官英俊如同雕像。
闵济嗤一声：“两个月前的事情了，现在才传到你那里去，看来你这人脉全留在北京了。”
“闵济！”
“哦？生气了？不认我这个弟弟了？”
闵泽叫他弟弟，但闵济从来不叫他哥。
两人向来聊不到一处去，说几句话不免就擦出火花来。小时候没分开的时候，两人的房间住在三楼的相邻房间，而那层楼只有他们二人。两人甚至为了避免见面，一个走楼梯，一个乘电梯。
不过，小时候闵济性格相比起来更加顽烈，他常常是把闵泽按头欺负的那位。父母惩罚了很多次，双方仍旧是剑拔弩张的状态。可一到了国际学校，两人就抱团，一副“哥俩好”的塑料兄弟状态。
这么多年了，仍旧是瞒着外人，实则窝里斗得厉害。
闵泽嘲笑他：“还没脱单呢？没人追？”
“那得绕大气层好几圈。”
“夸张了啊弟弟。”
“你有本事先脱单给我看。”
“你有见过姜子牙钓鱼还用饵的吗？我在等，一个最好的姑娘出现。”
闵济看不惯他这幅吹牛皮很在行的模样：“巧了，我也在钓鱼。”
“闵济同学，请等一等。”
少年回头，清辉的月光下眉目更加俊朗。
后方传来女生急促的声音，她停在了两米远的地方。女孩的朋友还在前面的拐角处站着等她，紧接着她快步走到他的面前，给他递了一罐汽水。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要。”闵济没接，他的表情轻松，把手机揣回兜里，侧过身来，面对面站着，身姿坦荡，“有事吗？”
“你好，我是远端的学生，我叫冯岁。冒昧打扰你，我想问问刚刚那个是你”
“我同学。”
“哦，这样啊。”小姑娘大脑突然短路，“那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这一句话问得巧妙，一边借机试探他的狙击性向，一边摸清他是否是单身。
闵济挑眉，他低下头玩笑勾着嘴，面色冷而静：“是单身没错。”
面前的小姑娘心安定不少，她鼓起勇气，晚风把她的白色长裙吹得飘起边来，少女露出白皙的小腿，娇而软。
小腿的凉意升上来，她却满是燥热，大胆自荐：“请问我可以追你吗？”
“谢谢，但是我可能得拒绝你了。虽然现阶段我没有女朋友，但是我有想追的人，而我和她呢，都认为现阶段十分重要，学习为重，快乐为辅。”
小姑娘霎时垂下眼皮，一脸落寞。
“别难过。”在这个路口，分叉口很多，风忽地大作起来，闵济突然转过身去，左手抬起来，举在半空，左右晃了晃，他的声音未减半分，“你要相信你的真爱不在眼前，而是在未来。厚积薄发之日，必逢良缘之时。”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而磁，少年郎意气风发，壮思飞跃。
“可我已经很努力了。”
闵济沉默了三秒，似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而后开口：“那得问你自己，到底是在盲目追求万人过独木桥的那一份让人艳羡的成就，还是在做于你初生的你自己的缪斯。”
他在对一个陌生女孩挥手告别，体面的拒绝，毫不敷衍的忠告，让人哑口无言。
小姑娘鼓起勇气，大吼一声：“那她喜欢你吗？”
“不重要，我喜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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