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瘟神二爷白毛龙角
应戌想起了那只剥皮女鬼,不过片刻后他又打消了心思,连金苍都逼问不出的结果,孽镜台只怕也是同样的结果。
沉默良久,宗霁嘴里嘀咕着道:“一,二……三十,六十……”
苍世敖浅笑道:“宗下使别数了,少不了你的。”
宗霁恼怒片刻:“猫蛊多少阴德一只?”
苍世敖道:“本来不值几个阴德,不过其他厉鬼也涨了阴德,猫蛊便同等增长了,三千一只。”
宗霁比了个三,惊愕道:“才三千,没涨之前仅五百?!”
未免也太抠了点,五百一只猫蛊。
苍世敖笑道:“三十三只猫蛊,十二只红面狞鬼,一只黑狐鬼,一只旱鬼,总计四百二十六万九千阴德。实发,二百万阴德。”
宗霁本来笑容满面的脸,顿时僵硬:“四百多万,你实发多少,再说一遍?打发乞丐?还有两百多万扣哪里去了?”
苍世敖拿出柏酒先前备着的小本,缓缓道:“宗下使在华邙城做任务时,迟了一日,扣十万。”
“什么,哪里?”宗霁就差没上去把小本子抢过来。
苍世敖护着小本,又道:“去赴南城之时,假作不认识柏酒浮春,外加让二位学生受罚三日,扣除三十万。”
“三十万?”宗霁近乎从齿缝里憋出这三字。
苍世敖合上小本:“先前应二爷招呼宗下使吃饭的时辰便不算上去了。”
宗霁咬紧后槽牙:“这也才四十万,另外一百八十万多的阴德扣在哪里了?”
苍世敖看向应戌,应戌看向宗霁,宗霁看向应戌:“他怎么了?”
苍世敖笑眯眯道:“十二只狞鬼,是应二爷出手打的,冥界与临沧海向来无甚交集,他贸然出手打狞鬼,实为不妥。本尊觉得,只扣除一半阴德,已经算是不错了。”
宗霁:“……”
应戌:“……”
宗霁气冲冲道:“那九千呢?”
苍世敖轻笑:“这九千,可扣可不扣,全看宗下使乐不乐意。”
“什么意思?”
苍世敖道:“宗下使的面具是不是又坏了,若是要换,自然得用阴德换,本尊又不是白给你的。”
宗霁:“……”
苍世敖就是故意的,什么扣阴德,全是借口。
算了,不跟他扯了,他得去打珠子。
“扣吧,面具我一会来取。”宗霁一甩袖袍,攥着红穗子就走了。
应戌冷笑道:“你还真是精打细算。”
苍世敖不怒反笑:“见笑了。”
在他的笑声中,应戌也跳下了孽镜台,随后鬼差上孽镜台羁押厉鬼去十殿受刑。
苍世敖看了那几只猫蛊两眼,淡淡道:“那只白的留下,其余的该送去哪儿送去哪儿。”
鬼差颔首:“是。”
在冥界干久的冥官鬼差都知道,冥帝素来喜爱猫,尤其是白猫,每当勾魂将外出有缉拿猫蛊,他都要过来观摩,若是看得上的,都会被他拿去修补□□,养在院中。
宗霁马不停蹄赶到先前那家店,店家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快,而且红穗子真被烧成了冥界的东西,除了孽镜台的冥火,他也想不到还有何处的火能烧得如此完美。
店家拿过红穗子,忙道:“打造铃铛的工序并不繁琐,费不了不多时辰,郎君稍等片刻。”
宗霁一屁股坐在店内的摇椅上,道:“赶紧打,屁话这么多。”
店家捧着红穗子进了后屋,不知过了多久,宗霁躺在椅子上睡了过去,“叮叮”一声,他睁开了眼,店家正摇晃着一颗精致小巧的红铃铛,嘴里还夸赞道:“不愧是临沧海的红玉珊瑚,打成什么样都不俗。”
宗霁躺在摇椅中,屋外的光线刚好透在铃铛上,竟能折射出金光,他看了也很是欢喜,铃铛还是镂空的,外壳一朵朵花瓣包裹着里面红珠子,那花瓣的形状,像一瓣瓣红梅,光线照射在表面,垂涎欲滴,娇艳无比。
欲起身拿过铃铛,屋外进来一人。
正是应戌,他脸色薄红,呼吸声略微起伏不定。
宗霁忍不住心想:“又是跑过来的,这么爱跑,在人界怎么不见得你用腿。”
应戌先一步拿过铃铛,垂首看着坐在摇椅上的宗霁,低声道:“随我出来。”
宗霁愣了半晌,出去作甚。
应戌见他不动,摇了摇铃铛,道:“不想要了?”
宗霁猛地伸手一抓,应戌手一收,没抢到。
他略微不爽道:“想要,你给我。”
应戌仍道:“随我出去,我就给你。”
宗霁不耐烦地随他走了出去,走之前丢了好大一把阴德给店家,他也不知数量多少,反正够打这颗铃铛的阴德了。
他没有太过计较这份阴德的原因,无非就是铃铛超出他预想的好看,实在欢喜得很。
应戌拖着他去了一个小巷,左右都没鬼魂来往,安静的很。
宗霁仰着头:“诶不是,你带我来这地方做什么,想干什么见不得鬼的事?”
应戌不语,只默默拿起铃铛。
看了一眼后,很是满意道:“还挺好看。”
宗霁作势又要夺过铃铛,应戌又一收。
他脾气立马就上来了:“给我!”
应戌低声笑,宗霁嘴里的话被眼前情景憋了回去,死白鸡头上……冒出了两只龙角……
宗霁:“……”
龙角顶部微红,越往下颜色越往金色靠,蜿蜒曲折有致,应龙的龙角天生附带攻击性,应戌本就身形高挑,加上这两只金色龙角,更为惊人。而且龙角旁边的毛发开始缓缓变色,竟生出了白发。
不知为何,配上应戌微红的脸颊,宗霁竟觉得有些想笑。
然而此时的应戌毫无发觉,他本以为在冥界不用法力,可以维持久一点,不会在这种时候把龙角露出来。
所以当宗霁抬起手时,他以为宗霁只是想夺回铃铛,没想到,那只手直接拽住了他的龙角。
应戌:“……”
他沉下脸,冷声道:“松开。”
宗霁上辈子见过四大海域的龙主,但没见过那些应龙展现出来的龙角,此时能摸到,简直不要太爽,哪里舍得松开。
不止没松开,他还踮起脚,另一只手也搭上去摸了个爽,哈哈大笑两声:“你这龙角当真威风,摸起来真是太舒服了,不愧是千年应龙,毛发也变了,白毛哈哈哈白毛……”
应戌:“……”
宗霁还没笑完,应戌单手环住他的腰,往上一提,当即双脚离地,他这才慌起来,忙松开手,手腕支在应戌的双肩上,哽咽道:“你……做什么,我松开了,我松开了!”
应戌将他抵在身后的墙上,眼眶微微发红:“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宗霁楞楞摇头。
应戌面无表情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罢,脸上的面具被掀开,面具下还发着愣的脸突然变得慌乱。
片刻之后,嘴唇传来熟悉的触感,从应戌鼻腔溢出的温热气息直接扑在宗霁脸上,随即唇齿被撬开,灵巧柔软的舌头长驱直入。
宗霁怒目圆瞪,想要推开他,无奈他被抵在墙上,身子被他半困在怀中,使不上什么力气。
正当宗霁要抬手打他时,他发觉死白鸡不对劲,不只是在亲他,而是在试图从他身上吸取东西。
这倒是让他想起了在陈府旧宅时,死白鸡替他吸阴气,解决了那个眼珠子的事。
转念一想,应戌并非冥界的鬼魂或是冥官,在冥界待久了,身体必会受到影响,那么无缘无故出现的龙角,应该就是受了冥界阴气重的影响。
如此一想,宗霁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吸。
应戌见他不挣扎了,方才的猛烈攻势缓和不少,轻轻吮吸着阴气,拿着铃铛的那只手摸上了宗霁的耳垂,宗霁耳垂又烫又红,应戌指尖却冰冰凉凉。
被这么一摸,本来放松的身子又瞬间紧绷,他想退缩,却退无可退,须臾,那铃铛挂在了他的耳垂下。
直至他喘不过气时,应戌才退了出来。
果不其然,龙角直接就缩了回去,毛发也变回了黑色,此时他两正深喘着,宗霁胸膛起伏得厉害,嘴唇有些红肿,脸色不太自然,眼眶里也泛着晶莹液体,欲泣不泣,眼波流转。
应戌突然后悔这么快结束了。
虽知道应戌是为了吸阴气,可越深想,宗霁便越羞恼交加,又不知如何开口。
沉寂良久,应戌强按耐住激荡不已的心情,正声道:“宗下使可别多想,我只是吸点阴气,不然龙角被安乐国其他鬼魂看去就不好了。”
说着,他把面具又盖在了宗霁脸上。
宗霁喉头攒动,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应戌放下宗霁,他脚踩在实地上,顿时有了踏实感,几乎是踩在地上的一瞬间,就推开应戌跑了。
东一圈西一圈,浑然不知该去哪。
突然想起来阴德还没取,先去赏善冥官那里取阴德。
有了想去的地方,这才静下心,方才与应戌那般……简直是……难以言喻。
幸好应戌说他只是想吸阴气。
赶到赏善冥官府邸时,门口杵着黑白双使,府邸外的鬼差正要请他两进府邸。
白如昼偏过头看见宗霁,惊奇地挥挥手:“宗哥哥!你也来取阴德啊?”
府邸前的鬼差对着宗霁作了一揖:“宗下使安。”
宗霁敷衍地“嗯”一声。
白如昼小跑着奔向他,衣摆上的小铃铛叮当作响。
宗霁立刻防备,退了两步:“别过来!”
白如昼顿足,晃晃脑袋,委屈地道:“宗哥哥,阿茂错了嘛,以后阿茂再也不用小宝贝们吓你了,好不好,别生气了。”
宗霁想起在奈何桥上所见那一幕,竟有些怜惜白如昼,他摆摆手:“行了,我没生气,总之,你别靠近我。”
白如昼连连点头:“嗯,只要宗哥哥不生阿茂的气,阿茂就听话。”
宗霁没心思哄他,骄哼一声便向赏善冥官府邸的大门走去。
白如昼小步跟上,他抬头一看,“哇塞”一声:“宗哥哥,你这个耳坠子好好看啊,你在哪里弄到的,阿茂也想要!”
宗霁怔住,回道:“想要啊?”
白如昼真诚点头:“想。”
本来宗霁是打算骗点白如昼的阴德,但是看着他那模样,于心不忍,便作罢了:“那你想吧,反正你也得不到。”
白如昼失落道:“宗哥哥怎么骗阿茂,你不说阿茂也知道,这是应哥哥的东西。”
宗霁反是一惊,白如昼这才确定:“看吧,宗哥哥紧张了,果然是应哥哥的!”
宗霁这才知道被白如昼给下套了,他嗔怒道:“是他的又如何,你弄得到吗?”
白如昼眼眶忽地就红了,憋屈道:“宗哥哥……你欺负阿茂……啊呜呜呜,不跟你说了!”
宗霁:“……”
白如昼拔腿就跑,直冲进赏善冥官的大门,连鬼差都没拦住他,墨似漆拱手,替白如昼说了声抱歉。
鬼差哪受得住,赶紧跪倒在地:“墨右使快请进。”
墨似漆进了府邸,宗霁随后跟上。
赏善冥官正在账房处理账本,他身旁的柏酒给他打下手,白如昼直奔账房,柏酒抱着一大堆账本正要出门,却与白如昼撞了满怀,账本齐刷刷落地,余下二人在一堆账本下面面相觑。
柏酒心里虽慌,面上却保持笑意:“白左使安。”
白如昼抿了一下嘴唇:“柏酒哥哥,对不起,阿茂不是故意的,阿茂这就帮你捡起来!”
柏酒摆摆手,笑道:“白左使多礼了,您先进去找老师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白如昼干脆利落道:“好嘞!”便跳过账本,进屋去找赏善了。
柏酒:“……”
或许白左使根本就没想过要捡……
他叹了口气,自己弯腰捡起了账本,还没捡完,后两位勾魂将也来了。
墨似漆与宗霁一言不发。
柏酒满条不紊起身:“墨右使安。”他看向宗霁,顿了顿,不太确定,“宗下使,安?”
墨似漆:“嗯。”
宗霁打趣道:“小绿好啊。”
“……”柏酒脸色顿时僵硬,“宗下使多礼了。”
宗霁嗤笑一声,大摇大摆跨进了账房。
墨似漆仍是面无表情。
赏善冥官被堆积如山的账本埋住,书桌上,他的左手不停地翻阅一本账本,目光左右上下摇晃,右手的算盘上下拨动,不多时,算盘停止发出声响,他又熟络地拿起毛笔,在账本上划了几笔,随后把账本往边上堆得不太厚的账本上一放。嘴里嘀咕着:“柏酒,进屋记得关门。”
白如昼笑嘻嘻道:“赏善哥哥,柏酒哥哥出去了,是阿茂!”
赏善冥官这才从书堆中探出头,他是不太喜欢白如昼唤他哥哥,不过以前便说过了,白如昼不改,他也没再提过,后来冥界更老的冥官都被白如昼这么叫,他也就释怀了,没多计较。
赏善冥官莞尔一笑:“原来是白左使,下官失礼了。”
白如昼趴在书堆上静静看着他,赏善冥官放下笔,起身指着房内不远处的另一书桌,道:“桌上左边那份是白左使的。”
白如昼看向那桌子,桌子上有四份阴德,上下左右摆得整整齐齐,不过一看厚度,下面那份薄了不少,上面那份最厚实。
白如昼跑过去拿起自己那份,又看了眼上面那份,见惯不惯道:“边哥哥这次又缉拿了好多厉鬼啊,每次都是他第一。”
赏善冥官道:“边上使回冥界的次数并不频繁,这些阴德不是他缉拿厉鬼的,是人界给在城隍庙给他烧的,只是他没来取过而已。”
白如昼惊道:“这一堆都有六七百万了,人界那些也太看脸了吧,阿茂一年到头连他的尾数都拿不到,等什么时候越哥哥答应再给我画画像,我也要拿去人界,让打铜像的师傅把我的铜像换个好看的,”他看了一眼下面那沓薄薄的阴德,忽然可怜了起来,“不过宗哥哥这些阴德也太少了,太可怜了。”
赏善冥官轻笑不语。
萧灵越手中绘世笔下笔如神,当年边城暮能去人界找师傅改铜像,也正是拖了萧灵越的福,绘世笔有灵气,它作出的画能送到人界,边城暮只是将它放在城隍庙中,那打铜像的师傅见了,还以为是画中人显灵,不说二话,没日没夜赶工,将边城暮的铜像换了副面容。
白如昼当时没把这事看得太重,所以萧灵越为他作的那副画,他转手就拿去送给了孟婆。
不过他也没后悔,孟婆当时收到那副画,开心得不得了。
白如昼收好阴德,对赏善道:“赏善哥哥拜拜。”
赏善微微颔首,白如昼已消失不见。
白如昼出去时正撞上宗霁和墨似漆,他对着宗霁做了个鬼脸,随后又跳腾着走了。
宗霁懒得与他计较,进屋瞅见正要从书堆里出来的赏善,他提着衣摆,很不雅观。
眼见二位勾魂将,他又赶紧放下,因此他卡在了书堆上。
宗霁当即哈哈大笑:“赏善司这姿势,未免也太不雅观了。”
赏善冥官坐怀不乱,抬脚出了书堆,假作什么也没发生,温声道:“宗下使的阴德是最下面那份,墨右使的是右边那份,二位请便。”
墨似漆:“嗯,辛苦。”
赏善冥官道:“墨右使多礼了,下官分内之事。”
墨似漆点头,拿起阴德也离去了。
宗霁却指着最厚的那堆,问道:“这是那什么边什么的?”
赏善冥官道:“边上使的。”
“这么厚。”宗霁道,“比我这厚了不是一两倍,不愧是干了上千年的勾魂将。”
赏善冥官道:“宗下使若是勤奋点,这点阴德,不是随手就有吗?”
宗霁略微不爽:“切,你倒是说得容易,你要是觉得容易,那好,勾魂将你来做,我来打理账本。”
赏善冥官轻笑道:“下官只会算点帐,对缉拿厉鬼一窍不通,更没什么法力,宗下使抬举了。”
宗霁冷哼一声,拿起阴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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