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爷出海胜却梨白
临沧海。
一碧万顷,云霞粉嫩,烈日当空,倒映其中。
海与天之间有一座城,为云上城,云上城云雾飘缈,置若仙境。
城中有一宫殿,为龙仙殿。
龙仙宝殿,仙云缭绕,神霄绛阙,金碧辉煌。
龙仙殿中,清脆悦耳的女音打破了寂静:“我儿,快起来,你母亲大人我前几日寻了几株红玉珊瑚!”
她嘴里唤着的儿并未应她,沉默许久后,女子又道:“起了没,不起来我就闯进来了。”
殿外的女子一袭白玉兰散花纱衣,嘴里虽叫着儿,那张脸却生得幼态,毫无已是人母的模样,她抬脚踢了踢殿门,“嘭”一声,惊得殿中人吼了一声:“别踢了。”
女子得了回应,也吼着:“伤刚好就这么大脾气,你母亲大人我好心好意过来给你看宝贝,吼这么大声像什么话,没大没小的,真活该你躺三百年,要我看躺个五百年都不为过!”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子,道:“好,我这就躺个五百年,你可以闭嘴了吗,聒噪得很。”
女子又踢了一脚,撸起袖子就打算硬闯:“你还来了劲是吧,老娘今日不整顿你两下,你还不知道我是你亲娘!”
床上的人蓦地腾起,服了软:“行了,马上起来。”
女子娇哼一声:“老娘在云霞台等你。”
说完女子便赶去了云霞台。
床上的人额间隐隐作痛,又是云霞台,不用多想他都知道他母亲想干什么。
云霞台是他母亲为了打麻将的时候能顺便欣赏美景,所以特意建造的亭台,当时建的时候,她还天天跑过去监工,生怕哪里造得她不满意。
大伤初愈就被拉着去打麻将,想来也只有应戌的母亲叶陷云才能干出这种事了。
应戌蹙着眉,偏头看向立在床前的□□,那是他的神器,名叫金苍碎魂枪,枪身是一根白玉龙骨,龙骨中有暗红色液体流淌,似红梅落雪,又似梨花一枝春带雨,一只小金龙盘旋在枪头,枪头略微弯曲,枪刃上带有锯齿。
枪身上盘旋的小金龙缺了一只眼珠,应戌抬手抚过那里,旋即□□便化为虚影,渐渐消失在他的五指下。
云霞台。
霞光奔泻的云海,似远在天边,又近在咫尺。云兴霞蔚,铺排相接,成了一幅壮丽的图画,阳光透过云层和水雾,一道绚丽的彩虹架在云霞台外的白云上。
叶陷云正在与他大嫂游竹摆弄着麻将子。
游竹一身青衣,神玉为骨,皓腕凝霜雪。
桌上的麻将子红白相间,应戌扯了扯嘴角,似乎猜到了一些不妙的事。
果不其然,叶陷云朝他摆了摆手,笑道:“哎哟,那红玉珊瑚当真是好宝贝,嵌在这麻将子里面,真是好看得紧,好儿媳你说是吧?”
一旁的大嫂游竹也笑道:“母亲大人,依我看呐,这红玉珊瑚制作的麻将子,还得让应染也瞧瞧,哈哈哈哈哈!”
叶陷云哈哈大笑:“好儿媳,想法不错,等他回来了就给他看。”
二人心里的小九九应戌自然是知道,他大哥应染素来不喜沾染麻将,而且还十分喜欢红玉珊瑚,殿阁中就放着一大株,要是知道他母亲和他媳妇将红玉珊瑚打造成了麻将子,估计头都要气炸。
应戌忍不住,终究还是摆出了臭脸:“大哥日理万机,最不喜欢见你们弄这些,你们倒好,尽想着给他添堵。”
叶陷云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赶紧滚过来。”
应戌眉心拧紧,一屁股坐了过去,叶陷云与游竹哼着小调摆麻将子,叶陷云见应戌没什么动作,直接给了他一脚:“躺三百年把你手躺废了是吗?”
应戌咬紧牙关:“缺一个,怎么打?”
叶陷云一拍脑门:“是哦,三缺一……”
话音方落,一位少年慌乱冲进了云霞台,嘴里叫唤着:“二爷,二爷不好了……!”
叶陷云双眼放光,吆喝道:“小清你来得正好,快过来,咱们三缺一。”
应戌:“……”
名唤小清的少年也是一愣,方才没说完的话全都堵了回去,叶陷云道:“二爷大伤初愈,有什么大事等打两把再谈。”
尚清啊啊啊两声,思绪完全被打乱。
“可是……可是……”
叶陷云啧一声,道:“来啊,愣着干嘛。”
尚清以前也不是没与他们一同打过麻将,只是眼下是真的有急事啊。
尚清不得已坐了过去,忍了许久还是脱口而出:“娘娘,您在人界叫人修的龙潭庙又被砸了。”
叶陷云哼着小曲:“砸吧砸吧。”转而又忽地拍桌而起,“什么,什么又被砸了?”
游竹也跟着震惊,尚清不敢大声说话,嗫喏道:“龙潭庙……”
应戌反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知道龙潭庙是叶陷云在人界找人为他修缮的观庙,说是什么为了让他吸食人世香火,能好得快点。
真是奇了怪了,要是想让他早点醒来,三百年前不修,偏偏三个月前修,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叶陷云的脑回路。
一月前龙潭庙被砸过,应戌当时身体早已没有大恙,庙宇被砸后叶陷云还让他去瞧瞧,应戌拒绝了,这才又装了一个月的病。
叶陷云没法子只能自己去人界瞧了,不过砸庙的混球能力不小,没留下一点线索,只得再叫人把庙宇修起来,结果倒好,修了一个月又被砸了。
一次也就罢了,许是无心之失,这第二次怎还能忍。叶陷云当即怒喝道:“应戌,滚去人界瞧瞧。”
应戌道:“是我要修的庙?”
叶陷云“呸”一声,道:“老娘为了你能早点好,才找人给你修的庙,它被砸了你不去瞧谁去,更何况你现在身体也全好了,是时候滚出老娘的龙仙殿了,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的伤一个月前就完全好了。”
应戌道:“那破庙是你擅作主张修的,出了事,为何要我去解决?”
游竹在一旁也不劝,毕竟这母子二人向来如此。
叶陷云突然变了脸色,泫然欲泣:“真是儿大不由娘,你竟说娘为你修的庙是破庙,老娘在你躺在龙仙殿的日子一把屎一把尿喂给你,如今伤好了却知道埋汰娘了,连为娘的话也不听了,还用这种语气对娘,娘太伤心了,呜呜呜……”
一把屎一把尿……
应戌鼻腔中长长闷出一口气。
叶陷云做做样子把袖袍往眼角一擦,她眼神看向游竹,游竹立马会意:“母亲大人不要太过伤心,你那些日子忙里忙外我也看在眼里。”
应戌霎时无语凝噎,他并非是不想去看庙,而是那座庙修在了他当年被天雷劈到后掉落的地方,不得不说,叶陷云是真会挑地点,还说什么就是要修在那里才有用。
虽说人界许多人信这些东西,可他并不希望有人对着他跪拜,所以那座庙修好后,他不曾汲取过里面奉上的香火,被砸也无甚感觉。
世人就爱祈祷神明,妄图与神明做交易,可能做交易的还叫神明吗?
倒不如拜拜冥界的鬼神,说不定死后人家看你生前拜过他,还会赏你在冥界潇洒走一回,又或者轮回时投胎到好人家。
叶陷云还装着声气:“儿大不由娘,我这母亲做得也太失败了!”说着还时不时瞥向应戌,观察着应戌的表情。
应戌道:“行了,我去看。”
叶陷云立马又变了脸,她伸手搓起了麻将子,很是惬意道:“打完一把再去。”
应戌道:“自己想办法,我走了。”
话罢,应戌便消失不见了。
余下三人在云霞台面面相觑,叶陷云尴尬笑道:“小清,你也去,一旦抓到砸庙的混球,即刻带来临沧海,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混球敢三番两次砸老娘修的庙。”
尚清道:“娘娘,这我哪抓得住啊……能砸龙潭庙还不被发现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叶陷云道:“没事,你去人界后就跟在二郎身侧,他肯定能抓到,这等混球,我定要好好会会,一次也就算了,还敢砸第二次,真当我好欺负吗?”
游竹安抚道:“母亲大人别动气,二郎他都去了,这次肯定能抓到。”
叶陷云噘嘴:“哼,二郎那臭小子,三百年前也不知是遭了什么罪,天雷直接就往他身上劈,这一劈就躺了三百年,害得我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幸好没有伤到龙魂。”
应戌被天雷所劈,惊了整个临沧海的龙族,应戌乃千年应龙,被天雷一劈都躺了三百年,其他没这般修为的龙族更是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天雷劈得龙魂破碎。
游竹也甚是无奈,应戌的性子不像是会招惹天雷的,天雷也不会平白无故出现,除非是人界有妖魔或者道士之类的在飞升,这等大事被应戌撞上,可真是踩了狗屎运,不过天雷没有劈到正在飞升那厮,想来那厮应该捡回了一条命。
游竹道:“二郎大伤初愈,去人界这一趟,怕是要恼怒不休了,小清去伴着他,也能省事不少。”
叶陷云拍了拍尚清的肩膀,郑重道:“我儿就拜托你了。”
尚清一惊,当即挺着身子抱拳:“娘娘言重了,能为二爷办事是我的荣幸。”
叶陷云道:“不错不错,小清我很看好你。”
尚清傻乐呵着:“定不负娘娘重托。”
游竹却道:“要不要我助你一把?”
“什……么……?”尚清有种不详的预感。
“助你去龙潭庙啊。”
尚清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游竹不悦道:“没事,一会就好了。”
尚清来不及反应,游竹袖袍一甩,云霞台的云雾被撩拨开,袖袍又甩到尚清身前,尚清被她推下了云霞台。
随后就是尚清的大叫声,游竹拍拍手,笑道:“这样才快嘛,照你那速度,怕是要个几天几夜才能追上二郎。”
叶陷云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游竹潇洒坐下:“可惜了,都没人陪咱们打麻将了。”
叶陷云叹道:“只能等二郎回来再打了。”
游竹“噗”笑出声:“母亲大人还真是一心一意都只想着坑二郎啊。”
叶陷云道:“谁让他脾气那么臭,活该被坑,最好把他身家全赢过来才好,省得他成日黑着个脸,搞得谁都欠他一样。”
游竹道:“母亲大人好气魄,不过阿染这几日也快回来了,这红玉珊瑚的麻将子还是收起来吧。”
叶陷云骄哼一声:“当然要收起来,要是被他看见了,估计龙仙殿都不会再出现麻将子了。”
游竹撑在桌子上看向天边的粉嫩云霞,眉目染上眷恋,轻声道:“好久没见阿染了。”
叶陷云也撑着头,装模作样道:“好久没见阿染了。”
游竹忽地脸红不止,别扭道:“哎呀,母亲大人真是的。”
叶陷云大笑两声:“照儿媳妇和阿染的进度,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真是无聊得很。”
游竹面红耳赤道:“母亲大人就别打趣我了。”
叶陷云笑意微敛,末了叹了口气,游竹也面色凝重了几分,她知道,母亲大人又在思念她的郎君了。
应戌一路不停歇赶到了当年他被天雷劈下来的地方。
是在一小山村不远处的山脚下,不过三百年过去了,这里也有了些许变化,他一时分不清具体位置。
村里的村民们这段时日正在忙活着插秧,一个两个弯腰在水田里忙活着。
才刚进村,村里的妇女老少便对眼前人挪不开眼,插着秧的村民也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向在大路上走着的仙人。
只见那仙人身材修长,足有八尺四寸的身量,身着一袭华贵不已的霜色衣袍,一行一止间,能看见细微的光影流动,霜色衣袍之下的里衣是朱红色,衣襟和衣袖处皆纹着烟霞色浪纹,腰间束着三条金色藤条,藤条状如柳藤,将仙人绝美腰线完全显露。
半束的墨发间插着一根状似柳藤的金色发钗,仔细看去,发钗上镶着一颗红玉,额间碎发随微风轻轻飘动,碎发往下,剑眉凤眸,姿容胜雪,似水中白莲,天边流云,慵懒中夹带着几丝冷冽,令人望而却步。
水田里的插秧人看得入神,不禁揉了揉眼睛,以为眼前所见皆是幻梦。
然而应戌蹙着眉,脸色极为不好。
“龙潭庙在哪?”应戌顿足,朝着身侧不远处水田里的村民问了一句,似乎觉得这样不太礼貌,顿了片刻后又补了两字,“请问。”
倒是补得有些牵强了。
他没被天雷劈落之前也时常来人界,但他去的地方都是一些富庶之地,像这种小乡村他是不太喜欢来的,三百年前他本是路过此处,结果被天雷直接劈下来躺了三百年,如今又被叶陷云逼着来这个地方,更是愤懑不已,满肚子的火不知往哪里撒。
插秧人年约四十,形如枯槁,皮肤经常年烈日曝晒,很是黢黑。他急忙放下手里的秧苗,把手上的泥泞往身上一擦,挥挥手问道:“郎君可是去龙潭庙祭拜的?”
不等应戌回答,插秧人又一拍腿,连连摆手,叫苦连天道:“去不得啊去不得啊,那龙潭庙接二连三被砸,昨日有位道长来也说龙潭庙招了邪祟,村里人一整夜没见着那位道长,怕是已经被邪祟吃掉了,都没人敢去那边了。”
应戌眉头皱得更深,语气也寒冷几分:“在哪?”
他可不想听什么道长长道长短,尽会弄虚作假的愚人,有什么好奇的。
插秧人愣了片刻,仙人好像心情不太好,便小声问道:“郎君也是来除邪祟的修行人士吗?”
应戌板着脸,一字一顿道:“请问,龙潭庙在哪?”
插秧人一慌,差点一屁股坐在水田里,颤巍巍指着不远处的山脚,道:“前面不远处的山脚下,往前走一刻钟就能瞧见了。”
须臾之间,仙人便消失不见。
插秧人眨巴着眼睛,等他回过神时,村里的其他村民也赶去了龙潭庙。
村民们议论着。
“那郎君生得好生俊朗,不知是哪里来的仙家。”
“比昨日来的那位道长更俊朗几分呢。”
“放屁,明明是那位道长更好看。”
“别争了别争了,赶紧去瞧瞧,说不定还能看见那位仙家做法。”
“赶紧的赶紧的,迟了说不定就看不到了。”
山脚处的龙潭庙正中央被砸了一个大洞,门也被砸成两半,隐隐约约能瞧见里面的的光景,上香处的香炉里还插着几支被压断的竹立香。
应戌忽地觉得不太对劲,这个地方戾气很重,似乎有什么脏东西在这个地方待过。
他掂量了许久,确定是属于冥界的脏东西,这里的香火也被那脏东西偷吃了。
冥界乃是世间生灵死后魂归之处,那里广阔无边,浩大无比,地方大,自然容易生出厉鬼,有许多绝世厉鬼倚仗法力凶厉,在人界与冥界之间为虎作伥。有些厉鬼也会在人界炼化,炼化后,这些厉鬼会在人界兴风作浪,人界生灵的生死秩序颠倒混乱,人死后的魂魄去冥界纷纷叫苦,个个都不想转世。
冥界有管理条例,因此也会派出勾魂冥官与拘魂鬼差出入阴阳两界缉拿厉鬼。
他看出龙潭庙有鬼,想来是冥界的冥官没来得及勾去冥界的鬼。
这类鬼本事普普通通,只敢偷东西,并不能引起大乱,砸庙的更不可能是它。
应戌靠近龙潭庙,震开了被劈成两半的大门,一声巨响,大门朝外倒,他查探许久,并未找到那只偷香火的脏东西。
他拔出腰间的金色柳藤之一,金色柳藤在他手里由弯变直,随即往地下狠狠一插,它回到地面上后,尖端勾着一个骷髅头。
应戌一脚将骷髅头碎成齑粉,冷声道:“脏东西。”
又一脚,地下钻出了一个东西。
“神君饶命,神君饶命,我路过我路过。”
求饶的是一缕残魂。
金色柳藤锁着残魂,应戌呵斥道:“这庙谁砸的?”
残魂生怕魂飞魄散,哭丧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神君饶了我吧,我还等着勾魂将带我去轮回呢。”
应戌拧紧眉心,道:“勾魂将,冥界新上任那个?”
残魂道:“哎哟哟,我也不清楚啊,我就是一缕残魂,我都在这儿等勾魂将好几年了,神君饶了我吧。”
金色柳藤回到腰间,残魂立马逃回了地下。
躲在不远处的村民看着应戌自言自语,他们看不见鬼魂,自然也看不见那缕残魂。
偷香火的鬼魂定能知道些事,应戌打算去弄点香火引出偷香火的鬼,他转过身子冷眼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村民,道:“你们有备着香火吗?”
有一女子立刻尖叫出声:“郎君郎君,奴家有奴家有,奴家马上去给你拿。”
应戌看了她一眼,女子脸上长着雀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两片唇瓣被龅牙顶着往外突,此时还张着嘴大笑,她牙齿上的菜叶比那张脸还显眼,看着很是……一言难尽,应戌轻轻点了头。
那女子羞着脸跑开了,黝黑的皮肤上连红晕也看不见。
其他村民纷纷小声讨论着。
“你看看,这疯女人,见到男人又走不动路了!”
“又疯又丑,还有脸去勾引仙家!”
“那疯女人脑子不行,自然就有勇气了!”
“哎,谁给她的勇气啊,要是我有这等勇气,那仙家早就归我了!”
“我看你也挺不要脸!”
虽谈论小声,应戌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但他不屑分辨世人的美丑,他又不是人。
只是供上香火后,不知那鬼何时会来取,一想到在这种地方等一头鬼,应戌脸色霎时变得一青一白。
去取香火的女子一刻钟便回来了,她挤眉弄眼上前想将香火递给应戌,离得近了,她才发觉这仙家不止长得好看,这幅身躯也足有八尺四五寸,她站在他身前,竟只到他胸膛处。
应戌微低下头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看向龙潭庙被大门压住的香炉,道:“你去,上香。”
女子眯着的眼睛可算是睁开了,她是被吓的,只连连摆手摇头,欲泣不泣,不过配上这张脸,根本不会让人生出怜香惜玉之感。
女子大叫着:“郎君郎君,使不得,使不得,这龙潭庙招了邪祟,奴家去祭拜,怕是会把邪祟招到奴家身上啊!郎君郎君使不得,使不得!”
应戌敛眉微敛,抽过她手里的香火,打算自己去上香,一想到对着自己的庙上香,他又万分膈应了,心里不知埋怨了叶陷云多少次。
若是不修这个庙,根本不会生出这么多事。
女子傻傻痴笑看着仙家去祭拜,应戌随便插了两根香火,剩下的又还给了还傻乐着的女子,女子接过香火,娇声娇气道:“郎君可要去奴家家里歇息歇息?”
不远处的村民瞳孔放大,嚷嚷着:“喂喂喂,疯女人你要不要脸!”
“不是吧……这丑女人是真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磕碜吗!”
“郎君郎君别跟她去,去我家歇息吧,我家还有好吃好喝的,定能供你好吃好住!”
应戌冷声道:“聒噪得很。”
此话一出,一阵阴冷寒风吹过,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并非是他们不出声,而是无缘无故被封住了嘴,不知是仙家使了什么法术。
抱着香火的女子也被吓了一跳,赶紧退开好几步,嘴里支支吾吾道:“郎君脾气好大,奴家不要你去我家了。”
应戌:“……”
其他村民怕惹怒仙家,拔腿就跑离了龙潭庙。
晓风吹起,云浪翻涌。
正午时分,村里家家户户升起炊烟,不多时,龙潭庙又有几名村名靠了过来,他们手里端着饭食,想要递给还在龙潭庙守着的仙人。
几名村民在龙潭庙附近查看了许久,没能见到那仙人,只得将饭食从破烂的门口塞到庙里面去。
应戌才不会在那种地方百无聊赖等一头鬼,他将腰间的一根柳藤缠在了香火上,只要鬼碰到,定会被柳藤留住。
他记得三百年前被天雷劈下来后,掉进了一片湖中,他想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找到点金苍碎魂枪上碎魂珠的线索。
那片湖离龙潭庙不远,跨过一座石拱桥便能看见,石拱桥两侧的沟渠中种着密密麻麻的梨树,连石拱桥下的石缝中也挤着梨花。
石拱桥的另一侧是另一座山,山的山脚下不远处便是湖。
本来叶陷云是打算在那座山上修龙潭庙,可又舍不得催毁梨花,便改到了那座山对面的山。
那座山叫梨白山,因漫山的梨花而得名,春日来时,整座山被雪白的梨花盖住,春风吹拂,银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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