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只是用着习惯而已
陆从袛的怒意太过明显,到底是叫文盈害怕了,她的下颚被钳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一双睫毛发着颤,叫她整个人显得可怜又无助。
陆从袛不想承认自己心软了,但却还是将手上力道稍微松了下来:“是我成亲日子临近,叫你没了底气?还是你听了文翘的蛊惑,生了那些没有用的善心?”
实话实说,她真就两个都不是,若是觉得没底气,她也不会选将旁人推上来,岂不是更没了底气?若是生善心,她也可以用别的法子来帮忙。
她是生了私心,没想到文翘平日里稳重老实,竟在这事上莽撞草率。
可这实话,她却不能实说,只能将头低垂下来,装傻道:“就是……想帮翘姐一把。”
公子气她愚钝,也比气她想出府强。
陆从袛即便心中早有预料,但听到文盈这样说,仍旧被气笑了:“你当我是什么?能随便分一口的糕点?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如此为她人着想,竟连那茶饼都给了出去,你平日里总说不舍得喝,如今竟是舍得给人了?”
文盈被他训的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沉闷地低着头,等着他的怒火过去。
“你生了善心,想要帮扶她一把,你可知她见我时候,都说了什么?”
文盈怔怔然抬起头来。
“她说双喜宴那日,本该是她来这边送东西,是你抢了去,话里话外都在说是你抢了她的好造化,你想帮扶她,她可半分都不领你的情!”
文盈都要忘了,双喜宴那日,夫人叫人给公子院里送东西,文翘觉得送东西得不了赏便指使她去,正好她也有要攀附二公子的打算。
后来她到大公子院里来,对外也都说是她去送东西的时候,得了他的青眼。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没想到,文翘心里原是这样想的。
如此看来,文翘即便是年岁大了,身为夫人身边的近身丫鬟,许个得脸的小厮也没什么,怕是觉得被她抢了好前途,只盼着一切归于原位,日后也做个姨奶奶才好。
文盈手攥的紧了紧,后知后觉想到,幸好文翘没能得手,如若不然,她哪里还能妄想出府,文翘怕是根本不可能叫她如愿。
“奴婢知错了。”
她这声认错认的真心实意,是她盲目了,被脱了奴籍这事冲昏了头脑。
陆从袛看着她,冷哼了一声:“认错倒是快,但只是看着老实罢了,若是没有今日这事,我还不知你竟还会有这种心思。”
他阴阳怪气道:“当真是大度啊,愿意将自己枕边人分给旁人一半。”
文盈也不知是被说的迷了头,还是她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便暗暗藏了这个念头,正好在大公子开口的时候,直接脱口而出。
“您不是奴婢的枕边人,是夏姑娘的。”
话说了出来,文盈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沉默一瞬自己想了想,便又觉得没什么不对。
她语重心长,十分实诚地说了心里话:“郎君们院中有几个妾室姨娘也是应当,公子看中谁、不看中谁,奴婢也做不来主,文翘寻到了奴婢头上,还能带来夫人院里的消息,这有什么不好呢,只要能帮到公子,怎么着都是好的。”
文盈话音落下,便看着公子的面色愈发的不好了。
她觉得是公子没体会她的意思,赶忙解释:“之前夫人想要做先夫人的文章,便是文翘告诉我的,今日她又说了夫人要扰您婚事,只是说的遮遮掩掩,想来是不想告诉奴婢,想亲自去告诉您呢,奴婢也没有拦着她的道理,总好过您被夫人算计的好。”
“所以,你想让我用身子去找文翘换消息?”
大公子这惊世骇俗的话陡然吐了出来,文盈一怔:“您这是说什么呢。”
“不是吗?”陆从袛冷笑一声,“我想要知道张氏的事,便要通过文翘的口,想要文翘的真心实意,便要给她名分同她在一处温存,这不是卖身子?”
文盈抬起手来便想捂住公子的口,但手刚搭上他的面颊,便被他扣住了手腕。
“怎么,觉得我这话太过难听了?”
文盈急着想要便辩解,只是嘴唇张了张,却又觉得自己之前的念头,跟大公子说的也没什么区别。
她为什么觉得,郎君为了正是收个女子入房里这种事,没什么问题呢?
越是细想,她便越觉得自己这个念头迂腐的可怕,面上也白了起来。
“奴婢知错了。”
她这回说的是发自内心的,她错在不该这般理所当然地想下去,这本就是不对的。
陆从袛盯着她来看,最后到底是没继续同她撒气,只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慢慢起身坐回原来的椅子上去。
“你回去罢。”他的语气已经含了些疲惫,“这几日就不要出屋,好好在房里想一想!”
文盈颔首应了下来。
禁足思过嘛,也是应该的,是她想差了,理所当然地觉得大公子也是不在乎院里多一个女人的那种人。
也是她糊涂了,若大公子真的来者不拒,会叫文翘有机会,从前又怎么会房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呢?
她跪的时间久了些,站起身来稍稍有些踉跄,瞧着大公子眉心蹙了蹙,她伸手揉了揉膝盖,赶紧往门外走,只是脚步迈出去,她又顿住。
“那奴婢呢?”
她满心满眼含着疑惑,第一次想到了这个问题。
她转过身来,看着大公子:“公子为何要留着奴婢呢。”
文盈想了想自己:“奴婢笨手笨脚,不能为公子做什么,还总惹公子生气,公子为何愿意将奴婢留在身边伺候呢。”
她不明白,为何公子会留着她,即便是随意娶妻也没说将她打发了去。
甚至她连文翘也不如,都不可能给公子带来有用的消息。
陆从袛看着面前人眼神纯粹,似是真的好奇了起来,只是呆气里又透着执拗,真情实意地要问他原因。
他面色冷了下来。
他能怎么说,难道要说他那日酒后对她生了心思?说要对她负责?说她在他心里,一直以来都同别的丫鬟不一样?
若是这般说,岂不是娇纵了她,叫她同旁的女子一样,起了恃宠而骄的心思?
如今不过是待她好些,她生了给他安排旁人的心思,若是他回答了她的问题,她会不会生了同夏妩念争抢的心思。
到时候反倒是他亲自喂出了她的野心。
沉默良久,他慢慢换上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只是睡着习惯罢了,不然呢?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还是得打压着些好,满招损,谦受益。
她如今年岁还小,他还需得慢慢教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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