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乱战（上）

杜重威浑身冷汗直冒，站起身来，连连请罪。

        耶律德光眼神在杜重威身上转了一转，在他看来现在大局已定，压根没去想这是杜重威的计谋，所以抬了抬手，压下去了重臣们的声音。

        “杜卿，事已至此，你就跑一趟吧，一定要控制好乱兵，高谟翰，你率三千马兵护送杜卿。”耶律德光声音有些冷淡，显然对此事很不满意。

        下方一名高大将领站了起来，抚胸领命。

        走出营帐，高谟翰看了一眼杜重威，后者讨好地笑道：“此行有劳高将军了。”

        “哼！”高谟翰鼻子发音，明显看不起这个手下败将。

        高谟翰本是契丹瀛洲守将，用空城计骗了杜重威一把，惊得杜重威都到了瀛洲城下却弃城而走。

        而且，他知道杜重威是靠跟后晋皇帝的裙带关系才爬上去的，契丹人看中勇士，像杜重威这种软骨头，连契丹人的附属渤海人都看不起他——高谟翰是渤海族人。

        “我率一千兵先行，杜节度跟我副将等待后续兵马集结起来再出门吧。哈哈，此行我可要抢头功了。”高谟翰丢下一句，领着千余人率先而行，一路上搜集探马、散兵，逐渐有了两千多人的样子。

        “哈哈哈，有两千铁骑，对付一群乱兵不在话下，杜重威啊杜重威，此行我定取头功，让你丢个大脸！”

        高谟翰眼见士兵越聚越多，胆气愈发茁壮，打马就往南岸而来。

        “打到北岸，活捉耶律德光！”李昭领着一众士兵走出营门，喊声越发大了起来，回头一看，人越来越多，夜里火把排成一片火龙，粗粗估计约有万余人。

        周围逡巡的契丹骑兵远远避开，不敢上前，只是监视着这股禁军动静。

        少倾，北岸号角声响连连，南岸的探马一起向中渡桥奔去，看样子是要集结了。

        “二郎，动静闹得好像有点大，咋收场啊。”史彦超胆战心惊。

        李昭心里也有些打鼓，两人原本打算把大营闹乱，浑水摸鱼，能带走两三千兵马就行了。

        眼下这啥情况，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带着兵马去捉契丹皇帝了。

        只能说，情绪到这儿了，不上也不行，看看后边这一万多嗷嗷叫的禁军士兵，眼下李昭要是敢退，头一个被撕碎的就是他。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都顶到这儿了，不上不行；再说了，契丹人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我就不信耶律德光多长个鸟！”李昭咬着牙发狠。

        “也罢，成了花开富贵，不成大不了当土匪去。”史彦超也咬咬牙，回头大喊：“弟兄们，并肩子上啊，砍下耶律德光的脑袋，升官发财，人人有份！”

        这时，中渡桥边，高谟翰率领快两千人的契丹骑兵，马蹄隆隆，朝这边冲锋而来。

        “刀牌手上前，长枪手列阵，弓箭手放箭！”李昭急忙下令。

        他眼下最能打的就是翼卫都和史彦超麾下约二百人马，把这二百人各个都当火长用，也就能控制个千余人，剩下的人，不怎么听他的，即使听，也没办法指挥。

        战场乱哄哄的，传令全靠喊，李昭的翼卫都指挥旗号又跟禁军的不太一样，全凭嗓子，又能控制多少人。

        当下只好先指挥能勉强控制住的千余人，剩下的，就指望他们听天由命吧。

        千余人列了个歪歪斜斜的三排阵，等契丹兵马冲到近处，一波箭羽过去，前边的被射倒一排，后边自动补上，好像没伤到什么人一样。

        “轰隆隆！”契丹马蹄声响，边跑边列了个楔形阵，一头就往三排阵中段插来。

        “杀！”高谟翰挥刀一指，直冲而来。

        “咣咣”，几声巨响，楔形阵轻而易举地撞穿了三排阵，长矛折断、盾牌好似纸糊的一样，站在三排阵中的士兵口吐鲜血，被撞飞出去。

        “哈哈哈！”见状，高谟翰更加开心了：“土鸡瓦狗耳，不堪一击，儿郎们，随我再冲一次！”

        “哦呵呵！”契丹士兵高兴地挥舞着弯刀，跟禁军对阵这么多年，头一次觉得中原士兵的军阵这么好破。

        “可恶！”李昭看着大队契丹骑兵透阵而出，咬紧了钢牙，却没什么办法。

        现在的士兵不是他的翼卫都，做不到令行禁止，对付防御契丹骑兵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契丹骑兵在高谟翰的带领下，一个转向，准备再次回头给李昭的三排阵来个穿透。

        然而双方都没注意到的是，契丹骑兵轻易穿透了三排阵，没有什么损失，却在转向时候，被周围禁军拖下马来，损失了一波。

        要知道，现在周围的可不光是李昭控制下的千余人，周围还有好几千跟着出来的禁军士兵！

        这些禁军士兵被杜重威的骚操作憋在军营里，关了好几天，憋出了一身火气，早就想泄泄火了。

        眼下看见契丹兵大摇大摆地冲阵，当下怒不可赦，纷纷上前挥舞着手中兵器，刮下了一层契丹骑兵。

        李昭还没来及指挥手下士兵结阵，契丹兵又是透阵而过，三排阵依旧没有起到什么效果，而且契丹兵是专冲薄弱处冲击，当下又是一分为二，冲断了三排阵。

        “结圆阵！”李昭奋力大喊，指挥着士兵们靠在一起。

        “痴心妄想！”高谟翰见状大笑，千余人结成的薄薄三排阵，也想阻挡契丹大军，正是可笑，这个战场上，两千余契丹骑兵，就是无敌的存在！

        “儿郎们！”高谟翰回头，却有些傻眼，不知何时，麾下士兵感觉少了一些，只是夜班天黑，看不太清楚，但是听马蹄声，好像少了不少。

        “这三排阵有古怪？”高谟翰心里嘀咕，抬眼看去，就着火把，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当下不再多想，一磕马肚，下令冲锋。

        “只有千余人结成了粗浅阵型，其余的都不过是散兵游勇罢了，一冲就破，这有何难！”高谟翰按照固有的经验，指挥手下士兵继续冲锋，在他看来，只要冲断了眼前的这个三排阵，剩下的就是追亡逐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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