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风云起（上）
雨潇潇下，入秋以来，雨水甚多。
镇将府节堂内，一位位各方节级、都头、军使、守捉济济一堂。
如今李太公与李昭再也不是第一次来的时候，被众人无视的情景了。
翼卫都一千多人，放在镇将下面也是一股重要势力了。
更何况李太公现在都是镇将府判官了，刘镇将走后，原来的孔目官升为镇将——侯镇将。
见太公过来，众人纷纷上前打招呼，请安。
侯镇将还没来，李昭不喜这种情景，应付几句，四处溜达起来，看见史彦超居然也在。
“老史，你咋也在这儿。”李昭有点好奇，史彦超是彰武镇的，永昌镇开会他来干嘛。
“大郎。”史彦超难得正经，拉着他小声说：“我是护送节度府王虞候来的，你知道不，要开打了。”
“开打，跟哪儿打？”李昭更好奇了。
“还能跟哪儿，北边啊。”史彦超一副你真幼稚的模样。
“北边，契丹？我们不是跟契丹每个月都打那么几回吗？”李昭好像个好奇宝宝。
“那都是小场面。”史彦超摆出讲古的架势来：“我说的是大打，真打，好几万人冲锋陷阵那样的打，你懂不？”
“是嘛？啥时候？”李昭一脸懵逼，怎么突然就开始打仗了要，不是说后晋皇帝对契丹孝顺的不得了吗？
“你那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史彦超左右看看，把李昭拉到角落里，给他科普了起来。
原来石敬瑭死后，几个儿子都年幼。所以让他的养子石重贵上位，做了皇帝。
石重贵是石敬瑭的侄子，过继给他当养子，即位时二十多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
他对石敬瑭向契丹称父之举早就不满意了，所以上台后，不再像石敬瑭那么孝敬了。
这下子惹怒了契丹，契丹心想，你爹都得叫我爹，那你就得叫爷爷，现在你这么忤逆，爷爷就教训教训你。
然后契丹南下，跟中原禁军在河北大战两场，都不得胜。
这时候的五代禁军，战力彪悍，远非后世宋朝那些弱鸡可以相比。
最近一次就发生在李昭穿越前一年——阳城之战，打得契丹主骑骆驼跑了，可惜当时主帅杜重威胆小不敢乘胜追击，不然契丹主逃不逃得掉还是两说。
这次打完，契丹消停了两年，直到今年，似乎又有了战争的味道。
看来今天召集众人，就是要做准备，准备开干了。
李昭和史彦超正说得开心，堂后一声通传，各位主官来了。
王虞候、侯镇将二人先后出场，上位坐定，各将归位，开始唱名。
唱名完毕，侯镇将清清嗓子，开口道：“诸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节度府王虞候，各位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不过不要紧，王虞候是咱们永昌镇出去的，以后大家就熟悉了，哈哈……”
侯镇将叨叨个没完，王虞候咳了一声，这才住嘴。
“诸位，”王虞候环顾一周：“废话不多说，节度让我前来，是通知各位，今年年冬，我们与契丹必有一战，诸位要提前秣马厉兵，别等到临上战场才磨刀枪。”
底下众人相互环顾，窃窃私语，引起一阵哄乱。
“啪！”王虞候一拍惊虎胆皱眉道：“还有没有规矩了，各个成何体统。”
众人闻言收声，王虞候让诸将有问就问，提早解决。
一将问道：“虞候，为何说与契丹今年冬必有一战？”
王虞候摸摸胡子：“自前年阳城之战后，契丹已经两年没有大规模南下了；阳城之战以前，契丹年年南下，唯独前年一场大战，伤了些元气，这两年估计已经恢复过来了，因此，今年必然南下。”
又有人问些粮草的问题，王虞候一一作答。
这时候，一将又问：“若是今年契丹人不南下怎么办？”
那王虞候慢条斯理地说道：“契丹不南下，我们就打回去。”
闻言，堂中一怔，似乎没想到还能这么回答，然后众人哄堂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大多数将领想的都是，契丹不南下来打草谷就不错了，难不成朝廷还能打过去？别逗了。
王虞候冷冷地看着众将，一语不发，众将察觉不对，渐渐地停下了笑声。
“诸位难道以为我在说笑话？”王虞候冷眼相观。
“难道不是？”这一刻，众将同时升起了一个不会说出口的想法。
“诸位！”王虞候站起身来，走到案前：“我们为什么不能打过去？”
为什么不能打过去？众将想到了很多想法。
粮草不足，兵马不够，契丹太厉害，天气太冷……
理由很多，也很充足，更重要的是，他们似乎一直也没有打过去啊，从十一年前起，好像就一直在防御契丹进攻，被动挨打。
“诸位，如今朝廷有意进取，陛下锐意振作，有心收复十六州……”
“哗”堂中开了锅，众人喧哗再也止不住了，收复十六州，没听错吧？
李昭朝史彦超看去，他知道史彦超是云州人，很早就离开了家。
军中像史彦超这样出身的将领不在少数，要是他们有想法，应该会表现出来。
可惜，史彦超只是冷冷地盯着地面，一语不发，也不喧哗，也没有欣喜的脸色。
“啪！啪！啪！”王虞候把惊虎胆拍的作响，这才止住众将交头接耳。
“诸位！你们以为不可能吗？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军情，朝廷已经联络上了瀛洲刺史，对方有意与我内外夹击……”
听到这个更加劲爆的消息，众将更是喧哗不断。
李昭眉头紧锁，他再也听不下去了。
哪怕他的历史再也不好，也知道十六州是朱元璋时候才收回来了，整个宋朝好像就没收复过。
那是什么时候？明朝！
现在可是五代时期，差了好几百年呢，所以说这次行动根本不可能成功！
至于为啥不可能成功，原因似乎也有很多。
但是李昭就明白一点：朝廷与瀛洲内外夹击契丹这事，连他们这些底层军将都知道了，那岂不是消息早就传的满天飞？
那契丹人还能不知道？收复，收个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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