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祢荼前些日子的话突然闪进沈妧的脑子里,她不禁有些好奇道:“可是对赤金发兵的事?”
适才沈妧的一句娇羞就让祁灿浮想联翩,这会儿还沉浸在自己幻想出的虚无缥缈当中,又被这声蓦然的问询拉回到现实里。
“你如何得知?”祁灿两颧的潮红还未褪去,即便是质问,也难掩他口中的温柔。
“你不在时,听祢荼说的。”沈妧如实回答,语调里故意添了几分怯懦。
“赤金频频试探孤的底线,想来就算是你的父皇,也不会置若罔闻。”祁灿本也没打算将此事瞒着她,继而道:“你不必担心,当下孤不会动晋朝一分一毫。”
不知怎的,这分明是一句宽慰的话,沈妧却觉不出半分轻松来。
而后的几日里,北境秘密调集士兵,可战争却没有想象中来的那么快,短暂喧闹了几日后,很快又恢复了沉寂。
再听见动静的时候,已然又过了半月,可传出来的消息却不是出兵赤金,而是大军染上了疫病。
先前军中零星有几个呼吸困难,呕吐不止的将士,正逢入春时节,时有感染风寒之士,而这几人的异样起先也并未引起旁人的重视,以至于发展至如今的情形,而作为此次率军出征的将领,祢荼自然也是难逃此劫,如今昏睡在帐中多日,不见好转。
此次疫病来的诡异凶猛,按说一般的疫病通常爆发于天灾之后,且往年中原爆发疫病时,北境几乎未受到过波及,故而对此完全没有应对之策。
早些年间,疫病肆虐晋朝,荼毒晋朝百姓,而沈妧身为晋朝嫡公主,曾数次出宫照顾染病的百姓们,以安民心,因而也是颇有经验之谈。
沈妧虽痛恨北境,可那到底是几百条鲜活的性命,她无法做到袖手旁观,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丧命。且疫病传播速度极快,若是不及时控制,那不止这数百名士兵要丧命于此,就连沈妧与北境的子民也难逃魔爪,恐怕不出一月,北境将会变成人间炼狱。
于是沈妧主动请缨,入军营与北境的巫医一同医治照顾染病的士兵们。
可当她入了军营才发现事态有多严重,染病的士兵早已从先前传的几百人升至数千人,而这些忙前忙后的人们却毫无保护措施,甚至连这些染病的人用过的物件也还摆放在军营中,如此发展下去,莫说一月,恐怕半月都难挨。
沈妧抬头瞧着营中挂着的各色诡异符文,叹息道:“既是天灾,就莫要求着神灵护佑了。”
按着从前的法子,沈妧先是吩咐人销毁了这些病患用过的物件,而后又吩咐人准备在军营中烧艾。只是该如何下药,沈妧与毫无经验的巫医都是摸不着头脑。
沈妧这头查着典籍,那头吩咐着豆蔻道:“豆蔻,立刻以我之名传信给太子,叫他去太医署寻人,将历年来对不同疫病用的药方快马加鞭传回北境。还有这次疫病的症状,也一同告知太子。”
如今并不能确定军队爆发的是何种疫病,即便是查了典籍也依旧没什么头绪。
祁灿这头亦是忙的焦头烂额,先前计划着,将进攻赤金的队伍分为两股,一是由祢荼挂帅的北境军队为主,二是一直驻守在乌潭的弈携川率军为辅,两股势力分别从赤金的北部与西部发起进攻。
眼瞧着大军出发在即,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疫病,这实是在众人的预料之外。
如今只能派人火速赶往乌潭至赤金的必经之路,拦截率先出发的弈携川。可这样一来,即便将人拦下,那赤金也会有所察觉,提前做出应对之策,到时在想进攻赤金便不会如先前计划的一般轻而易举。
若能如此,倒也不算损失惨重,只怕派去拦截的几人错过大军,致使弈携川孤身闯入虎穴,那便只剩死路一条。
连着几日未曾休息,祁灿拖着疲顿的躯体踏入军营,他无视周遭对他恭敬的下人们,只四下捕捉着什么,终于在角落里寻见了沈妧的身影。
几日未见,祁灿的精神大不如前,眼中的疲态遮掩住了他往日的锋芒,眼睫低垂着,像是只够装下沈妧一人,在不能装下其它了。
“受累。”原以为会有许多事想问,可见着她还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时,千言万语只化作简短的两个字。
只看祁灿眼眶下的阴霾,沈妧也猜到了他近几日都是如何度过的,“情况并非我先前设想的那样恶劣,你不必太过担忧,回去歇息吧。”
这话不是说来宽慰祁灿的,开始的情况的确有些难以遏制,许是沈妧先前采取的措施起了作用,后面这两天便没发现什么新染病的人了。
祁灿深叹了口气,“太嘈杂了,出去说吧。”
沈妧随着祁灿出了军营,没行上两步便听见祁灿开口道:“你是否觉得此次疫病来得突然?”
不等沈妧回过神开口回答,他继续道:“北境从未爆发过疫病,好巧不巧,这疫病偏是爆发在进攻赤金的前夕。实在令人不解,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你是觉得,这疫病不是天灾,是人为?”沈妧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冷声道:“而你猜测,这幕后黑手就是我,目的是为了阻止北境进攻赤金,对吗?”
祁灿停下脚步,他拉起沈妧的小臂,坦诚道:“我并不想怀疑你,可除了你,我实在想不通,究竟会有谁想阻止这件事。”
独自一人时,祁灿在内心里纠结了许久,若是不亲口问出来,他总会觉着与沈妧之间隔着一块巨石,拦住他想继续靠近她的去路。
“是,我比任何人都恨。”沈妧声音有几分哽咽,“我恨你们杀了周纪则,恨你们侵犯晋朝的疆土,恨你们打杀晋朝的子民。可我不屑于此,若真是我做的,我为何又要冒着染病的风险来照顾将士们?我大可以躲在背后,瞧着你们的人一个一个死在我的面前,以解我心头之恨。”
沈妧的眼中闪着似有似无的光亮,她垂下头闭上了眼,不想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叫旁人看了去。
祁灿心头一阵酸涩,不知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沈妧的态度好像不一样了,或许是从那夜初见就注定好了,他终将偏离自己的初心,喜欢上眼前这个人,这个从中原来的公主。
他攒了攒手指,想将人揽在怀里,又担心那样是否太过唐突,虽然,他早已唐突过数次,却还是忍住了想拥着她的念头,只抚着她耳鬓的发丝,声线温柔道:“我……只是想确认,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你只要说,我便信。”
沈妧拨开他的手,眼底的晶莹早已消失不见,她依旧冷声道:“不必,我不需要你的信任,我只管自己问心无愧,剩下的,我不在乎。”
祁灿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掌,“我知道。你放心,此事在与你无关,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也绝不会牵连着你。”
沈妧不想同他再多解释什么,这件事,本就与她无关。
她调整好了情绪,其实就算祁灿不说,她也察觉出了此事不对劲的地方,按理说,在还没有找到对症的药方之前,疫病的传播速度应当十分惊人,可军营爆发的病症却像是被人切断了命脉一般,突然就停止了传播,这太不寻常了。
将这些同祁灿讲了后,他也隐隐猜出了沈妧所想,“你是觉得,这或许不是疫病?”
沈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也只是猜测,可若不是疫病,又会是什么原因能导致军营爆发如此大规模的病症呢?”
“投毒?”祁灿道。
沈妧像是被人拨开了迷雾一般,恍然大悟道:“对!投毒!若不是疫病,就只能如此解释了,有人在将士们的吃食里下了毒。”
如此说来,那便是北境出了内贼,只是到底是否是投毒,沈妧还是决定要暗中调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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