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艾玛跟着霍勒斯来到了瓦萨城南外一处花田中，按照霍勒斯的描述，艾玛找到了能制成熏香的植物——一种叶片带些紫色粉霜的植物。
霍勒斯管它叫做优兰达。
艾玛一下午摘下来的优兰达叶子，已经可以装满整个布袋子了。
“每天你有空的话，帮我摘一些优兰达叶片，第二天上午我会去鼠尾店里找你取它，等熏香成品卖出去了，咱们就按照说好的，三七分。”霍勒斯在他们分别时对艾玛说道。
“好。”艾玛自然同意。
不出两周，霍勒斯就把分成带到鼠尾店，给了艾玛。
接过霍勒斯递过来的钱袋，艾玛数完之后，抬头吃惊道：“这么多？”
艾玛拿到手有三十枚银币，与她前一份报酬相比，所获利润更大。
“将这优兰达制成熏香，在整个瓦萨城只有我知道！虽然优兰达制成的香膏，比不上那些从王都运来的高档香料，但它独特的香味再加上低廉的价格，对于这瓦萨城的绝大多数人恰恰是最好的选择。”霍勒斯得意地笑道。
“喏！斯图尔。”霍勒斯递过来一个小铁盒。
“这是？”艾玛接过它，转动观察着它。
“你打开闻闻。”霍勒斯说。
打开小铁盒后，一股悠然浓烈的花香扑鼻而来，但当艾玛凑近嗅闻，发现它的香味并不刺鼻。
“好闻吗？”倚靠门框的霍勒斯专注看了会，犹疑地问艾玛。
“嗯！”艾玛重重地点了头：“难怪卖的这么好，味道很好，让我想到了只有夏天才会盛放的热情花海。”
“这盒就送你了。”霍勒斯抓了抓头发，向后退了几步：“我们明天见，斯图尔。”
说完，一向嬉皮笑脸的霍勒斯对艾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给艾玛拒绝的机会，骑上停在外面的车子跑了。
艾玛错愕地盯着霍勒斯的背影，手中的铁盒被丽萨抽走。
丽萨打开看了看，挑了下眉：“霍勒斯这小子居然拿这么好的材料做香膏，真是糟蹋好东西。”
“丽萨女士，这不是优兰达制成的熏香吗？”艾玛感到奇怪。
“优兰达？”丽萨抬眼看向艾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里面至少用了好几种根本不长在瓦萨城附近的植物，而且这么细腻的膏体就凭霍勒斯的手艺，怎么可能做的出来呢。依我看，这香膏是他从商人那里买来的，是王都来的高档货。”
艾玛合上铁盒的花型盖子，一时之间，她手中的铁盒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本该离开回家的艾玛，却没有离开草药店，反倒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艾玛偷偷瞧了下丽萨的脸色，踌躇半天，试探地问她：“丽萨女士，请问您知道霍勒斯的家在哪儿吗？”
丽萨手中的铅笔停止在纸上书写，她抬头看艾玛：“你要找他？”随后又猜到：“你要把那香膏还回去？”
“是的，毕竟是挺贵的东西，我还是还回去比较好。”艾玛有些脸红。
“可是这个时间段，他根本不在家。”丽萨回答了艾玛的第一个问题。
“啊，这——”艾玛十根手指纠缠在一起，就像她乱作一团的思绪。
“不过——”丽萨手中铅笔笔尖再次按在纸上：“霍勒斯一般这个时间都在教堂前面摆摊给人占卜，你去城中心的教堂周围，兴许就能找到他。”
“谢谢您，丽萨女士。”艾玛背上自己前些天缝好的二手布袋子，跟丽萨女士道别后，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向城中心出发。
与卢西纳风格色彩相对单调简朴的教堂相比，瓦萨城中心的教堂不仅占地面积更广，外观更加精美，甚至在教堂的顶端还安插了七个代表七大主神的标志。
艾玛在教堂的西南角发现了霍勒斯，此时的他守着无人问津的摊位，正抱着胳膊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艾玛走过去，轻轻敲了下桌子，霍勒斯只睁开了一只眼：“小斯图尔？你怎么来了？”
“这个还你，我不能收。”艾玛从布袋子取出铁盒，放在霍勒斯身前。
霍勒斯皱了皱眉：“为什么？”
“它太昂贵了，我不能要，我本来还以为它是用优兰达做的。”说到优兰达，艾玛又从布袋中取出装着三十枚银币的钱袋，同样摆在了霍勒斯眼前。
“想必用优兰达做成的香膏，并不能卖这么多钱，这笔钱必须得还给你。”艾玛认真地说道。
“让我猜一猜，丽萨是不是打开它闻过了？”霍勒斯问艾玛，但神色已十足肯定他自己的猜测。
在他锐利的目光中，艾玛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看来是丽萨告诉你的，它不是优兰达制成的。”霍勒斯明白了，随即解释起另一件事来：“不过，小斯图尔。优兰达制成的熏香，卖出的钱确实有这么多。关于这点，我并没有骗你。”
“所以，这袋子钱你收好。”霍勒斯将钱袋推向艾玛身前。
艾玛抿了抿嘴唇，还是没有收，再次将钱袋推回给霍勒斯。
“我家里种的菜已经成熟了，我明天打算把它们拿去卖了。而且，我以后不打算去城南摘优兰达了，从城西到城南，再穿过瓦萨城从城北回家，太耗时了。抱歉，霍勒斯。”
霍勒斯愣了下，随即吊儿郎当笑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呢？不过，这笔钱你应该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他站起身来，提着钱袋，拽过艾玛的布袋子，把钱袋扔进去，然后快速地用桌布打包好桌面上的东西，在艾玛回神的功夫，已经撒腿跑开了。
艾玛看了看躺在布袋底部的钱袋子，心想，霍勒斯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顽劣，是帮助她的好心人。
在回去的路上，骑着自行车的艾玛内心惶惶不安，总感觉身后有不怀好意的视线在盯着她。这感觉一直到她穿过黑林子时，也没有消散。
当夜幕降临，艾玛点燃了蜡烛，在烛光照耀下，翻开草药大全认真看了起来，时不时对书中记载的草药功效连声感叹。
“芙蕾娜丽丝，枝叶呈白色，但当白色花蕾盛放时，火红的花瓣像沾染了死人的温血。将其花瓣带在身上，可遮掩身上气味，久之则虽活犹死。若捣碎花瓣入口，可获得通往冥河船票——”
“所以，这芙蕾娜丽丝是有剧毒的吧？”艾玛猜测着，一如半本书一样，全靠她连蒙带猜，才能领会这晦涩难懂的草药大全。
“噼啪。”屋内角落乍响。
艾玛惊觉地回过头，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拿着一把木托枪指着艾玛的额头。
“小美人，把你的钱通通交出来！否则的话，嘿嘿嘿。”歹徒猥琐地笑着，眼睛盯着艾玛看个不停。
艾玛刚一挪动，枪口也朝前挪动了一寸。
“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把钱拿出来，然后咱们也好聊一些浪漫的话题。”歹徒威胁着艾玛。
已经卸掉伪装的艾玛，一头艳丽的红发搭在肩前，在昏黄烛光下，艾玛那双翠绿的眸子此时却不见半点慌张与惧意。
“好，钱我给你。但是钱袋被我放在二楼卧室里面了，我得上去取。”艾玛抬了抬下巴，指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卧室？嘿嘿嘿，好，卧室好啊，咱们就去卧室！”歹徒指了指艾玛，让艾玛走在他前面，防止艾玛从背后偷袭。
艾玛双手端起烛台，迈上台阶，稳稳当当地领歹徒到了正对着楼梯的小房间。
“不对，你的卧室里面怎么什么都没有？”
环视一周的歹徒察觉不对，刚一转头，便被迎面而来的锤子砸在了脸上。
艾玛早在歹徒转身时，就熄灭了蜡烛。此时，在压抑的黑暗中，艾玛的手里紧紧握着刚从地上捡起来的锤子。
自从她发现了地下室，这买来的锤子便被她遗忘在了这间屋子里面，若不是刚刚遭到威胁，她也不会这么快想起它。
艾玛咬紧牙，屏住呼吸，记着光明消失前歹徒所在的位置，抡起锤子就一直不停歇得冲着歹徒的脑袋锤击着。
歹徒自然要反抗，在剧烈痛楚与眩晕中，他颤抖的手按下扳机，向艾玛大概位置接连不断开枪。
枪声震耳欲聋，艾玛忍着不适继续下着死手，用锤子最锋利的那一端，狠狠地砸向歹徒。
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胡乱攻击对方脑袋的艾玛，终于一锤子敲碎了歹徒的颈椎，这一锤为他带来了最终的死亡结局。
歹徒跌倒在地上，身上被凿出来的破洞源源不断向外流淌着带着温度的血液，在歹徒身下汇集成面积越来越大的一滩血。
艾玛摸到了烛台，再次点燃了蜡烛，她端着烛台，走到歹徒身前，冷静地等待歹徒咽气。
但令艾玛没有想到的是，马上就要彻底死掉的歹徒，却临死挣扎了一下，他用枪中最后一颗子弹打向艾玛。
“砰！”
艾玛只感觉心口骤然撕裂般剧痛，她缓缓低头，只见鲜血极快地染红了她的衣服。
她中弹了。
而歹徒也彻底咽气了，合不上的双眼死死盯着艾玛，眼中凝固着生命中最后一秒的恶意。
艾玛捂着心口，跌跌撞撞从二楼跑下来，痛苦□□着，眼前黑暗与光明交替，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冷。
当双腿的力气全部被抽离，身体柔软得像条丝巾般倒在了沙发上。从心口渗出的血，不仅染红了她的胸膛，汇集成小溪的鲜血顺着指向地面的手臂，垂直地滴落在地板上。
“滴答——滴答——”
客厅内，血液滴落声逐渐盖住了艾玛越来越小的□□声。
在弥留之际，艾玛感知到，她快要死了。而这一回，她会迎来真正的死亡，再也没有亡魂复生。
“咣当。”随着最后一息生气从艾玛身体中抽离，握在手中的烛台也自然砸向了地面。
蜡烛的微光也随之熄灭。
每一晚都如约照进屋内的月亮，此时却被密实厚重的乌云掩藏在身后。
当血液凝固，不再发出滴落声响时，老房子和四周只剩下一片死寂黑暗。
“啪嗒——”一个沾满了血液的戒指滚落在了地上。
凝固的血浆染红了戒指上黑色的藤蔓，血液点缀的玫瑰红宝石宛若活过来般，盛开的更加妖艳美丽。
异变在此刻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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