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146章
莫珩回过头，看向关婳。
关婳看视频看得很专注，并没有察觉她身旁只剩莫珩一个人。
起初莫珩还怕关婳发现他一直在看她，不敢看得太明目张胆，但自从他发现关婳看视频真的专注到仿佛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那般后，他就开始明目张胆的盯着关婳看。
关婳看视频看得入神。
他就看她看得入神。
连时间到走到中午了都没察觉。
刘奶奶回来见两个年轻人，一个看视频一个看人，这氛围好像也还不错，就没有去打搅，直接去做午饭了。
莫珩便是闻到饭菜的香味，才忽然意识到自己饿了，一看时间，都十二点了。
他起身，走到关婳面前：“婳婳，别看了，我们去吃饭吧。”
关婳茫然看向他：“啊？”
她这模样有些呆萌，莫珩目光一软，“吃饭啦，你不饿吗？”
关婳愣了下，摇头：“抱歉，还没察觉到饿。”
莫珩道：“那待会儿就该饿了。”
俩人一前一后走进饭厅，刘奶奶正将最后一个菜端出来。
莫珩捧场道：“好香啊奶奶！”
刘奶奶笑起来：“就你会说话！”
关婳也道：“嗯，好香。”
尽管她其实并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奶奶一共做了四个菜，还有一道汤。
关婳坐下后，看见桌上的四个菜，怔住了。
刘奶奶道：“怎么样婳婳？奶奶做的都是你以前最爱吃的，你看这个红烧肘子！还有这个西兰花，还有这个鸡爪，不过奶奶的手艺可能比不过你爷爷，所以，丫头可别嫌弃。”
关婳怔怔道：“奶奶，谢谢你。”
她夹起一只肘子，咬下一口，奇异的尝到鲜嫩的味觉。
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过有味道的东西了。
“好吃，好吃！”
刘奶奶很开心：“好吃就多吃点！”
奶奶还给莫珩也夹了一只肘子：“来，莫珩，你也多吃点！”
莫珩点头，咬了一口，只是这一口下去，他的眉心微不可查皱了起来。
咸，太咸了。
奶奶的血压还没完全降下来，不能吃这么咸的东西。
他下意识看向关婳，却见关婳吃得津津有味。
想来，是不想辜负奶奶那一番苦心。
莫珩所有的菜都尝了一遍，发现每一道菜都很咸。
但不管哪一道，关婳都吃得面不改色。
饭后。
莫珩想了想，还是决定和关婳说说这件事，奶奶是真的不能再吃这么咸的东西，如果奶奶每次做饭都会做的这么咸，建议直接给奶奶找个做饭的阿姨，专门给奶奶做清淡的饮食，先把奶奶的血压降下来，才是重点。
“婳婳，今天奶奶做的菜，还是太咸了。”
关婳一脸茫然：“太咸了吗？”
莫珩一愣。
难道，关婳一点都不觉得咸？
奶奶是因为年纪大了，加上她吃了太多年这种味道，所以习惯了。
关婳？
她也不觉得咸？
他一开始还以为关婳是因为不想辜负奶奶的苦心。
现在……
莫珩看着关婳，脑海里骤然闪过一缕什么，只是那一缕东西太快了，他没有抓住。
他看着关婳，道：“太咸了，奶奶现在血压还没有完全降下来，不能吃这么咸的。”
“我建议，以后还是不要让奶奶自己做饭比较好，可以给奶奶找个做饭的阿姨，专门给奶奶做清淡的饮食，你觉得怎么样？”
涉及到奶奶的健康，关婳当即点头：“好！”
只是这个做饭的阿姨，关婳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莫珩主动把这事包揽了。
不过今天肯定是来不及找到这个合适的做饭阿姨了。
下午关婳继续看视频，奶奶饭后去睡了个午觉，莫珩也没有离开，继续和关婳待在一起。
不过晚饭的时候，奶奶还想做饭，被莫珩拦住，莫珩进了厨房，亲自动手做饭。
奶奶看着莫珩的背影，越看越满意，跑去找关婳。
但关婳一门心思全在视频上，奶奶看看关婳又看眼厨房，默默叹气。
莫珩晚饭做好后。
关婳和奶奶一起走进饭厅，奶奶一脸笑意，莫珩被笑得不好意思低下头。
“奶奶，我做的，可能有点淡，你……不要嫌弃。”
奶奶笑道：“你做的，我当然不嫌弃。”
奶奶话是这么说，但吃下第一口，就露出一脸苦哈哈的表情：“你真的放盐了吗？”
莫珩失笑。
关婳问道：“很淡吗？”
闻言，莫珩脸色微微一变，他倏然看向关婳，咸的时候尝不出咸，淡的时候尝不出淡，她的味觉……
他的神情变得太快，奶奶道：“怎么了吗？”
关婳也朝他看来，莫珩缓缓摇头：“没事。”
三人继续吃饭。
只是莫珩的心绪，明显不稳起来。
今天白天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结果三人刚吃完饭，这天就开始下雨了，且是大雨。
奶奶看着这场非常合时宜出现的大雨，却开心得不行，她看向莫珩：“莫珩今晚就不要回去了吧！这么大的雨，开车不安全，就在奶奶家里住一晚吧！”
莫珩脸都羞红了。
莫珩原本是想等雨小点再走。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雨不仅没小，还起了大风，风象台都发了雷雨天提醒短信。
莫珩不得不留下来在奶奶家里待一晚。
而从他不得不留下来那一刻开始，他的脸就没降过温，一直红彤彤的，看得刘奶奶忍俊不禁。
关婳没什么表情，只是朝他微笑。
因为莫珩是突然决定留下来，没有换洗衣服，只能穿刘爷爷的。
莫珩洗完澡，像个羞答答的小媳妇一样，溜进客房再也不肯出来。
奶奶笑得肚子都疼了，也愈发喜欢莫珩，巴不得关婳现在就和莫珩在一起，结婚，生孩子！
晚上睡觉，刘奶奶抱着关婳问道：“丫头，今天和莫珩相处，你觉得他怎么样？”
关婳仍是那个答案：“他挺好的。”
奶奶放心了。
这场雨真的很大，即便窗门紧闭，依然能听到轰烈的雨声。
不知过去多久。
夜空骤然间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
轰——的一声巨响，关婳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她看向刘奶奶，刘奶奶也惊醒了，但她很困，她迷迷糊糊抱住关婳：“没事丫头，打雷而已，丫头别怕，奶奶在这。”
关婳窝进奶奶怀里，一双眼睛出奇的亮。
不知过去多久。
直到奶奶再次沉沉睡去，关婳缓缓从奶奶怀里起来。
她走出卧室，二楼客厅有一面落地窗。
关婳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倾泻的大雨，时不时浮现的闪电和道道闷雷，神情愈发空茫。
*
刚刚突然炸响的那道雷惊醒的不仅有关婳和刘奶奶，还有莫珩。
莫珩打开手机看了眼，发现已经三点半了。
他想再睡会，却睡不着了。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他依旧没有睡意，反而有点渴。
他叹口气，缓缓起身，打开房门，轻轻走出房间。
走出没两步，他忽然听见客厅传来一些窸窣的动静，他脸色微变，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他霎时收轻脚，顺手拿起一旁的扫帚，以极缓慢的速度靠近客厅。
月色下。
客厅的落地窗正开着，风就着大雨往里吹。
关婳站在阳台上，趴在栏杆上，一脸惊惶：“姐姐，下了好大的雨啊，你会不会觉得冷？姐姐你来找我好不好，让我抱抱你，这样，你就不冷了。”
关婳难过得流眼泪：“姐姐，姐姐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不要婳婳了吗？”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不要我可以吗？”
站在窗前的莫珩难以置信看着关婳，扫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雨很大，时不时响起的闷雷盖住了扫帚掉在地上的声音，关婳并没有听见，她仍旧难过看着外面狂风大雨的天色，某一刻，她忽然抬头：“姐姐，你不来找我，那我去找你好不好？”
她去找她，她去抱抱她，这样，姐姐就不会冷了。
关婳想着，露出一笑来，她转身，打算走出客厅，结果这一转身，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莫珩。
关婳微愣：“莫珩？”
莫珩张了张嘴，喉头酸涩：“你要去哪？”
关婳道：“我想去看看我姐姐！”
莫珩没有说话，他喉咙里像卡了一根刺，这根刺直接穿到他心脏里，疼得他鲜血淋漓。
他忽然上前，轻轻将关婳拥进怀里。
关敏死了。
莫珩想过关婳也许走不出姐姐死亡带来的打击，却怎么也没想到。
她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失去味觉，感受不到饿，甚至也不觉得撑。
刘奶奶的恶作剧，她却过分焦虑、着急。
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她也失去对问题的判断能力。
在这样的雷雨天，出现幻想臆测，把关敏的事全部归咎到自己身上，深负内疚和罪恶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必须受到社会的惩罚，所以，在这样的雷雨天、这样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的深夜——想要出门。
莫珩抱着关婳，想到今天一整天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想到那个关敏死在她怀里时，她抱着关敏痛哭不止的视频，想到上次刘奶奶说关婳拆掉老房子可能反而会惹怒爷爷时关婳瞬间惨白的脸。
他是心理医生，他不希望关婳变成那样子，所以他最开始不愿深想，然而此时此刻，他想到了很多很多。
他抱着关婳，抱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他泣不成声：“婳婳，婳婳……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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