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又受伤。
尔岚尽量平静地小步走到了萧且的卧房,只见钟星河皱着眉头,在门外数着蚂蚁。
“钟公子,王爷怎么样了?”尔岚行礼道。
钟星河平静地抬起头,语气很是寻常:“姚大夫也不知道是何毒,说是凶险得很。”
尔岚藏在袖子下的手猛然握紧了。
她正准备推门进去,姚大夫从里面打开了门。
尔岚还没开口,姚大夫深深叹了口气道:“我这就去写信请我师父出山。王妃……还请早做打算。”
尔岚顿觉晴空霹雳,脑中一片混沌。
萧且,居然病得这么重?
她想过到吴王府后不受宠,或者是萧且故意冷待自己,却从未想过,萧且会病重。
尔岚差点站不稳,幸亏果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尔岚回头看了眼果儿,推开了她,脚下虚浮地往屋里走去。
香炉里的香早就灭了,雕花的紫檀窗户大开着,吹得床帘起起伏伏。
尔岚快步走到了床边,就见萧且闭着眼躺在那里,嘴唇青紫。
她坐在了床边,颤抖着手,拉过了萧且的大手。平日总是温热的手掌,如今却带着冰凉。
尔岚手指发抖,按住了萧且的脉。微弱,而且很不连续。
尔岚虽然不太懂医术,但这样的脉象,无疑是病重了。
她的脸色不受控制地逐渐苍白起来。
自从嫁过来,虽然与萧且的相处时间不多,但萧且对自己的态度,尔岚是看在眼里的。
会记着自己的喜好,会为自己出头,会怕自己担心而瞒着不好的事情。
可如今他躺在这里,生死未卜。
尔岚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若是他真的离开自己了呢?
难道自己还要回到韩国公府那个地方?
尔岚握紧了萧且的手,也不知道是给谁力量:“王爷,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呀。”
姚大夫拎着木箱子走了进来,见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王妃,小民要给王爷施针了,还请王妃移步。”
尔岚回头看了看萧且,萧且的眉头依然紧皱着。她想了想,伸出手轻轻抚平了萧且的额头,放下了萧且的手。
她刚要走到屏风后时,忽然问道:“姚大夫,王爷这症状您可有何猜想?”
姚大夫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知王妃可有听过苗疆蛊毒?”
苗疆?
尔岚点了点头。苗疆蛊毒闻名于世,她自然也是听过的。不过传闻说苗疆蛊毒能控制人言行,尔岚觉得总还是有夸张的成分。
“我对蛊毒所知甚少。只是从医术来看,王爷这极有可能,是中了一种名为寒梦惊的蛊毒。此蛊毒能让人陷入长久的昏迷之中,让人沉醉在最美好的回忆里,再也无法醒来。”
尔岚听得心惊。
“这蛊毒可有法解?”
姚大夫低了头,叹息道:“我所知有限,只能尽力让王爷保持神智。至于如何解,恐怕只有我师父边疆客才能解。”
他回头看了眼萧且,欠了欠身:“抱歉,王妃,我需尽快。您请去前厅稍等。”
尔岚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萧且,转出了屏风。
南疆的蛊毒之法向来不传授外人,难道这真是南疆人所为?他们如何能下了蛊毒?又所求为何?
尔岚迷迷糊糊想着这些,没留神,已经把手里的手绢搅得一团乱。
张福亲自端着一盏茶恭敬地走了进来,放在了尔岚的手边。
“王妃,请用茶。”
尔岚抬眼看着张福:“张公公,王爷中毒的事情,还请您约束众人,不要传出去。”
张福垂着眼,恭敬道:“恐怕已经晚了。钟公子已经让人出去四处宣扬了。”
“什么?”尔岚一惊。若是让人知道萧且病重难治,那些对吴王府心怀不轨的人,还说不准要作出什么样的事情。
“钟公子这也太莽撞了。”尔岚皱着眉头,就想起身去找钟星河。
张福却抬眼看着尔岚:“王妃,王爷说过,他信您。他不在的时候,您就是吴王府的主人。”
尔岚稍微想了想,才明白张福的意思。萧且居然把吴王府交到自己手上?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吗?
尔岚回头看着屏风后的人影,眼眶忽然有些红。
萧且就算自己倒下了,都不忘记给尔岚铺平路。
尔岚自从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这么关心她的感受了。
她抿了抿唇,饮了口茶,终于下定了决心:“王爷既然把王府交到我手上,那么首要就是想办法治好王爷。再者,给秦侍卫调派人手,让他查出王爷是怎么中毒的。”
张福应了一声,又问道:“那么钟公子呢?他还在门口等着。”
尔岚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我去请他回府,改日再回请吧。”
说罢,她深深看了眼屏风后的萧且,走了出去。
官道两边白杨高高耸立,一列马车静悄悄地行走其间。
萧平坐在宽阔舒适的马车里,轻轻皱了皱眉头,掀起了帘子,招了招手。
侍卫秦韶见状,迅速勒令马队停了下来,自己翻身下马,恭敬地立在萧平的马车前。
“陛下有何吩咐?”
萧平扶着内侍王公公的手,从车上走了下来,抬眼看着四周的树林。
“此地,离京城还有多远?”
秦韶恭顺道:“大约还有五十里。应当明日就可以回宫。”
萧平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看队伍最后方的马车,微微皱了皱眉。
左相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站在了萧平的身后:“陛下在担心什么?”
萧平挥挥手让众人退远了,才抚着一株高大的白杨树道:“左相真觉得此计可行?”
左相恭敬地行礼道:“陛下,若无万全之策,臣怎敢呈给陛下?何况,太后亲自挑选的人,自然不会有问题。”
萧平苦笑道:“可是这么多年了,母后和萧且斗,也没能把他名正言顺地赶出京城。朕……朕是怕这计谋不成,反而让萧且起了异心。”
左相垂着眼道:“陛下难道真以为,如今的吴王,就没有异心吗?”
萧平猛然抬眼看着左相,指尖微微颤抖。
“陛下难道不知道天香楼和城南别院的事吗?若吴王没有异心,就分明应该避嫌。他却在此时去了城南别院,这可不是忤逆太后吗?他今日敢忤逆太后,明日就敢对陛下不敬。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萧平深深地看了眼左相,半晌忽然开口道:“我倒是听闻另一件趣事。听闻左相的孙女对吴王很是看重,却不知左相意下如何?”
左相闻言,轻轻笑了笑:“小孩儿家的话怎能当真?陛下多虑了。”
萧平平视前方,叹气道:“母后将韩国公的女儿赐给了萧且,听闻两人感情甚笃,恐怕左相的孙女要落空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从小丘上望出去:“其实京中王孙公子何其多,左相若有看上的孙女婿,只管和朕提。”
这相当于是给了赐婚的许可了。
左相垂眼行礼:“谢陛下恩赐。其实只要吴王不在京城了,小儿女的心思,总是能收起来的。”
萧平没有说话,回头又看了一眼末尾的马车,深深吸了口气。
“罢了,走吧。”萧平在王公公的搀扶下重新上了马车,闭目养神。
左相嘴角微微勾出一线微笑,也上了马车。
等马车过去许久,树林里的枯叶下忽然有了些动静。
一身落叶色衣服的人从枯叶层下蹦了出来,在原地的树上做了个六棱的记好,而后几个起落,消失在更远处的树林里。
钟星河被尔岚请到了前厅。他饮了一口茶,先道:“是王爷让我先宣扬出去的。他病重,那些图谋不轨的小人总会露出马脚。王爷说,他信王妃自然会找出那些人的。”
尔岚微微眯了眯眼,分辨了一下钟星河所言的真假。
钟星河无奈地笑了笑:“王妃不必怀疑了。我与王爷总是同心的。我自当协助王妃查出真相,救醒王爷。”
尔岚抬眼看着钟星河,点了点头:“辛苦钟先生。不知钟先生对此有何头绪?”
钟星河又饮了一口茶,闭着眼轻轻敲着桌子:“据我所知,寒梦惊乃是一种慢性毒,必须常年累月服用才能见效。王爷平日饮食不定,实在看不出是什么的问题。”
尔岚微微皱起了眉头。钟星河居然连萧且吃什么都知道,可见这王府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她略略一笑,点了点头:“那么王爷的近侍都需要排查。这我会让秦卫去办。只是,听闻苗疆蛊毒一向得来不易,不知可否从苗疆这条线查起?”
钟星河摇了摇头:“恐怕不行。王妃有所不知,自从上次王爷平定了南疆的叛乱后,一部分苗疆的人就同江湖人士有所联系,以蛊毒交换武功秘籍,所以如今江湖上会蛊毒的人实在不在少数。”
尔岚立即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一看就是武林中人的人。她会知道些什么吗?
钟星河让众人都退了下去,才轻声叹道:“其实眼前还有一件极紧要的事情,需要拨兵三百。然而王爷……王妃,您能调用兵符吗?”
尔岚看着钟星河,沉默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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