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解除他和她的雷神禁制这一事，本来挺简单，但最后一路颇有些复杂。原来只要到雷神那里拿到天罚柱，再抹去他二人名字即可。可是雷神私自下界，跟一三百年桃花妖谈情说爱，拜为夫妇。
神与妖禁止相同，更何况是私相授受。
他本打算睁只眼闭只眼。可那雷神见到他就跑，就在这事上多费了些心思。好在神王近日没有闭关，上古九头烛龙魔纹之事有他老人家操心，就稳妥了。
安排好一切赶回来，在人间的时间还算是比较长的。
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她要摘掉自己的面具，自然而然他抓住了她的手。但又马上想起，他这面具凡人可是解不下来的。
此乃他灵力将自身冰龙龙鳞所化，坚硬无比，富有灵智，除了他自己，谁都取不下来，除非比他的法力强大。
南音放下她的手，低头无意间瞥见自己略开的领口，眼神略微波动。
雪吟瞧见他的动作，干咳一声道：“刚才有只蜈蚣爬进你领口里面去了，我想着抓出来，但是你刚好醒了，你自己抖一抖吧！”
说完，还认真的走开了一点。
南音想到那有千只脚的虫子，顿感不适，起身往领口里面抓。
“啊！在你的背后，我好像看见了。”雪吟夸张道。
南音皱眉，自己的思路怎么能跟着她走，跟一个凡人一样。于是盘腿坐下，用灵力驱赶虫子。
看他运转灵力，雪吟讶然：“你灵力恢复了？”
南音睁开眼睛道：“刚恢复。”
她试了试自己的，气沉丹田，凝神聚力，一瞬之间，附近所有的天地自然灵力静悄悄的全被她拢了过来。
而之前的不适之感，愈加猛烈，全身筋骨如同全部被剥换一边，又痛又舒服，说不上来的感觉。
酸爽！当真酸爽！
南音了然，运灵温养于她。
雷神禁制一除，她算是因祸得福，会连连突破修为了。
山体忽然轻微摇动，闪电之下雷雨紧跟而来。
有些人觉得世界已经陷入混乱，怕众人知道后陷入无尽恐慌的局面，而有的人觉得世间局势大好，大吃大喝毫无感觉。
薛宸乾在家躺了十几天，家里生意蒸蒸日上，没有任何危机，他也真是，还真信她的鬼话。接到师父百里长梧的密信，再三思虑，决定赶往玄门参加四门比试。
想起那日她一剑穿透婉儿胸脯的时候，她那惹人讨厌的高傲脸，还有她那看不起人的眼神，都让他觉得自己听她话回来是个错误。
这个女人也是，为了不让自己颜面扫地，说出个这么大的慌。
他摸了摸自己从上古大山得来的纯钧神剑，眼里闪过一道坚定的光，他一定要打败她，让她在天下人面前谢罪！老祖宗因为这剑，修为大损，要沉睡一段日子。
近日他对她过于心慈手软，实在是有负婉儿。
薛宸乾眼中闪过一片坚定。
薄云盖住太阳，全身染上金黄色，形状就像是展开翅膀的凤凰。
崖下突然响起一片怪物们的惨叫声，叫声此起彼伏，好不壮烈。雪吟走到洞口，掀开棉被往下望去，一道熟悉的人影从怪物堆中，脚踩银剑直飞而来。
来人神情复杂，看不出来意。但从他神色上来看，不似敌人。
“你是谁？”雪吟站在洞中与他平视。倒不是真的不认识他，只是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到底是何来意。
凤离低眸，略微思索道：“凤离受师命来保护姑娘。”
“保护我？你师父是谁？”雪吟轻轻皱眉，又问：“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谁会来保护她，不想杀她已经就很不错了！
南音看着自己一千年前，随便收来的傻弟子。一千年了，傻徒弟修炼刻苦，如今已到半仙境界，离飞升的日子不远了。
一千年前……
回想起一些往事。他将头瞥向另一边，看见角落的岩石下倒挂着的冰锥在滴水，水落入松软的湿土中，没入黏土慢慢消失。
凤离还是低着头，回答道：“姑娘还是先跟在下出去吧！”
凤离打算将师命容后处理，先不求娶林雪吟，将那位姑娘的事情安置好了再行打算。
传说中的林姑娘并没有多问，跟着他出了山洞，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姑娘不好对付，行至上古大山流沙河岸的时候，那姑娘丢下一句：“我要去解手，不许跟来。”于是就朝那西侧黑水区域去了。
就这样，她的弟子与他只能在原地等她。
他总不会弃她弟子于不顾。
南音盘腿打坐，灵魂出窍对他这具身体有些影响，需得好好恢复一下。
凤离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低眸淡然的气质，心底里浮起熟悉的影子。
鼻腔中升起一股酸涩，他又想师父了。
流沙河岸的黑水区域，并无凶恶的灵兽，凤离收回自己的视线，也盘腿坐下，凝神打坐。
河上大风猛烈吹着，将她的衣衫、耳饰、青发通通往后吹，越往前越往觉得前行艰难，她终于找到那颗传说中的巨大的不死树。
她抬头一看，树有望不尽的高度，她站在下面小的像一只蚂蚁。一切得来的有些简单，来不及多想，她只想拿到那本神志。
走进那颗巨大的树里，刚入口就是向下的木梯，向下一里曲折迂回三里，豁然开朗。这里有光，有树，有一潭深水，还有一座树屋。溪边正盛开着颜色鲜艳的冰蓝色娇花，一只深蓝色的蝴蝶静静的停歇在一朵花上，偶尔优雅的一展翅膀。
深潭之上，一藤条通天吊着，藤条没入水中。
一只黑鱼从水中跃起，惊起一片涟漪。
这地方漂亮又神奇，让她有些想多待一些时间。
凤离朝着流沙河岸那边喊道：“林姑娘，你在哪？”喊完竖起耳朵，仔细听。
流沙河岸根本没有她的回应。
凤离又道：“林姑娘，你能听得到我声音吗？”
无人回应。
于是他用灵识往那边一看，流沙河岸一片正常，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没有林姑娘的影子。于是他将灵识打开，整个上古大山都没有她的影子。难不成是去了他看不见的北部冰川？
绝无可能。
白皑皑的雪渐渐融化，寒风一吹冷的普通人打颤，普通的小妖怪也不例外。
“姑娘，小姐在里面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要不玉兰过去看看。”玉兰端上煮好的香茶，搁在罗汉床的矮几上。
侧卧在床沿上的绿蕊，捻起兰花指，只细细欣赏自己做的蔻丹，一边道：“我进去都寸步难行，更何况是你。”
玉兰看向绿蕊的眼睛发着光道：“玉兰乃三界之外者，不一定进不去，进去了我用走的。”
绿蕊道：“你用心了便好，她自有她要闯的世界，我们不必多管。”
玉兰怔住：“姑娘？”绿蕊姑娘对小姐那可是小心翼翼的爱护，上古大山多危险啊！姑娘竟丝毫不担心。
绿蕊一笑转移话题道：“你母亲为你也是颇费苦心。”
玉兰性子倔强，这些天跟她生了感情，不像先前那样怕她道：“可是她从来没有对我笑过。”一点也没发现自己被带走了思绪。
绿蕊道：“你长得过于像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是谁？”玉兰问。
绿蕊摇摇头道：“你母亲愿意告诉你，她就会说。”
玉兰点头。心里想父亲跟自己长得像，要是一天能遇上，总会认出来，而母亲也总有一天会跟她说的。
绿蕊伸手，逆向对着阳光，长长的指甲泛着粉红色，她越看越觉得好看，指甲颜色温柔，她的手指纤细白净。
“玉兰，你说姐姐会不会不喜欢我做的蔻丹。”绿蕊问道。
玉兰一笑：“小姐肯定会喜欢的。”
时间如同流水，悄然而逝。深冬来临，万物沉睡。
树屋里面是用鲜花编织的，淡蓝色的灵蝶四处停落在周围鲜花上，对于她的到来也不害怕，仍然静静的停歇在上面。
神志的位置很显眼，就在树屋里面的桌案上敞开着。雪吟坐在木椅上看起来。
九万年前，除了有上古时期，还有更早远的太古时期，关于那个时期，几乎没有记录。只说太古众神为陨灭太古之魔，全都殉道，只留下一个年幼的无道尊主，化天地灵力生四位创世神——雪风火雷，守护无道尊主的成长。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众魔也留下一阴烛魔，那魔成长的比无道尊主快，神魔大战的时候，作为统领的雪女化石像封印住了它。
神与魔，二者都是至极之物，高等的神能杀低等的魔，同等的杀不死同等的，若要同等之魔死去，只能跟着一块陨灭。
神志记录着一些太古和上古的事情，并没有说如何杀神这件事情，可是在这张桌子上，一只流光溢彩的深蓝色短箭低低闪着光，箭上有魔纹，恰似是那天林善嘴中所说的九烛魔纹。
短箭之下有一封信，信上写着这短箭乃是太古魔箭，可杀仙尊，可灭神王。这封信的字迹娟秀，像是一位女子写的。
短箭下，另外有两张白纸，一张上写着杀，一张上写着不杀，跟信的主人字迹截然不同。字迹弥漫着一种清新素雅的味道，如同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安静中透露着一种高贵的气息。
是谁在这里过？是太古之人还是上古之人。
这里清冷幽静，洁净优雅，没有一丝灰尘。直觉告诉她，不能因为这里没有灰尘就判断成这里常年有人打扫，这座上古大山充满太多的秘密，不能用常理去判断任何事情。
她的身体还是有些难受，雪吟找了块石板坐下，开始念清心诀打坐，舒服了一会后便开始修炼。
闭上眼睛正打坐的她，根本看不见自己周身的一切变化。只觉得隐隐要有大突破，一时之间说不出来的畅快淋漓。
以万计的冰蓝蝶围着她转，像是将天地纯洁的灵力运载而来。鲜花贡献自己的芳菲，冰水融化自己万年荣华。一些变化正在她的体内慢慢发生。
再睁眼，她自己已是修王七境。
莫名的，她有些颤抖，她这是做梦吗？有一种自己一直只能考五十九分，却一下子做到了九十分的状态，她太激动了。
修王境界，便可隐藏自己的实力了。
她抬眼看，一只只冰蓝色的蝴蝶们，都十分倦怠，停歇在枯槁的干花上。这是？是她吸走了它们的生命吗？
雪吟莫名有些难过，心下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救得了它们。
冰蓝色的灵力围绕着花朵，她额前细汗紧布，灵力如同细雨，润物无声之中使得鲜花重开鲜妍。
她睁开眼睛满意一笑，打坐稳住心神，待身子大好往外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日她没有休息好，心力交瘁，所以有一种这里的鲜花与蝴蝶都非常舍不得她的感觉。
冬日的骄阳下，她站在一头冲过来的野猪面前，佁然不动。
短箭插入野猪的身体，本以为至少也会热血扑身，只是没想到，野猪沾上那箭，瞬间化为灰烬。
林雪吟拿着那远古流光溢彩的蓝色短箭，出神思索。不死山，剧情里似乎是谁也不知道的存在，但它出现开篇——不死山落于流沙河岸西侧，黑水之间。不死树乃是吾与你的秘密，吾与尔缘起不死山，缘灭不死山。吾若杀尔，吾活；吾若不杀尔，吾死。
这不死山吾与尔，到底是谁和谁呢？其中的吾到底有没有杀掉尔呢？反正对她来说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要在这天地之间，畅快的活一道。
这神秘的不死山，是一处绝佳的修炼圣地，没有之一，下次再来。现在不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恐会引起更多的人来寻找她，被别人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上古大山，三生茶肆。
荣泽右手执书，左手端一杯清茶，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公孙御坐在对面，盯着窗外那冒着雾气的大山发呆。
柏墨坐在屋檐上，右手掌在铮亮的大刀把手顶端，依旧是认真勘察状态，一丝一毫都不松懈。
公孙御回神过来，用筷子挑起一颗花生粒吃，咀嚼完道：“上古大山危险重重，表弟你在这里好好呆着，等我出来，咱再一快回江州。”
荣泽点头：“表哥，一切小心。”
雪吟站在不远处，眺望着下面。
公孙御拿起搁在桌子上的剑，径直走向上古大山，越过那道禁石消失在众人眼里。
她从后门进，跟绿蕊打过照面，在楼上屋子里换一套鹅黄衣裳，描花钿、绘黛眉、染丹唇……一番收拾后走下楼。
“荣泽公子。”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荣泽回头只见一美人锦衣华服，端庄高雅悠然下楼。是她？那日穿着一身红色嫁衣来府的林雪吟。
荣泽起身作礼，不卑不亢道：“林姑娘。”
“公子，我答应过要让你能修炼。”雪吟站在楼梯间，神情安然，面带微笑，仿佛天宫公主一般大方高贵。
对于他来说，她只是个陌生人。
“姑娘可能认错人了。”荣泽回想道，他确实跟她没有交集过。
“我没有认错人，只是你忘记了我。”雪吟看着他仍是温柔款款。
绿蕊在屋子里细细听着，招手示意玉兰过来道：“去江州打听一下荣泽跟我姐姐之间的事情。”
“这是我先前给你说的灵丹妙药，你吃了它以后就能修炼了。”雪吟将装着化灵丹的盒子，用灵术送到他面前。
荣泽道：“无功不受禄。”她为何不走近与他说话。
“那可由不得你。”只见雪吟轻挥右手，他就被她的一团淡蓝色灵力绑住，从窗边拉至她的面前，她居高临下一笑，左手挑起他的下巴，右手的将化灵丹喂了进去。
“林姑娘你……”荣泽失神。
雪吟转身：“我没有什么可欠你的了，荣泽。”她眼角眉间皆是柔情，唇边吐出的话全是眷恋，还有不得不的绝情之意。这份情谊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像是真实经历过。
“等等……”荣泽扶住木梯，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聪明如你，难道就没有发现荣府里一丝丝变化吗？荣泽，终归是你负我。”雪吟背着他道，长长的披肩拖在地上，身姿端庄高雅。
她消失在二楼转角。
荣泽疑惑不解，百思不得其解。
柏墨望向上古大山，一动不动。
下午，绿蕊给她做蔻丹，然后去了对面饭馆吃晚饭。绿蕊将他们家的菜点了一半，雪吟笑道：“咱两个人吃得完吗？要不叫玉兰也过来。”
绿蕊一边给她乘汤一边笑道：“我问过了的呀，她刚才不说了中午吃多了犯难受，今晚不吃晚饭的，我一向对她们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雪吟道：“看来你将这里经营的不错，请我吃这么多的好吃的。”
绿蕊哽咽道：“姐姐，我会更努力赚钱，给你买更多的好吃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弄到手。”
“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雪吟紧张道，莫非自己哪句话说错话不成。
绿蕊道：“好姐姐，我这是开心的哭，不打紧。”
同绿蕊喝几杯小酒，酒足饭饱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昏睡一夜，明日就带着绿蕊回玄门去。
推开房间，一抹异香传入自己的鼻中，刚刚的酒好像有些烈，竟把她给喝醉了。
摇摇晃晃扑进软软床榻之上，挨到一个温热软身，雪吟晃晃眼睛抬头，荣泽正一脸惊愣的看着她，他只是穿着浅薄一层的中衣，双手双脚被绑着，脸色沱红。
林雪吟：“……”
林雪吟瞬间清醒，给他解绑送身：“噢，哪个天杀的敢这样对你。”
本来负隅顽抗的荣泽，看见她一瞬之间有些记忆一闪而过，眼神一片红，温热的手掌握在她的肩膀之上，轻念道：“雪吟。”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淌过，雪吟一怔，心中难过。要是把他睡了，林善那厮还不得把她灭了。
于是她摇摇他的肩膀道：“荣泽公子，你怎么在这里？”说完替他驱散药性。
荣泽逐渐清醒，脸色通红道：“林姑娘……”意识逐渐清醒，刚才的一幕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一般男子，没有修仙资质的早早娶妻生子，他二十多年来何尝不希望自己能走修仙道呢？本来已经这辈子已经无望仙途，但却没想到上午吃下她的灵丹妙药，下午的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自行凝灵试了一下，没想到的是，他真的能修炼了！
之后他认真打坐，静息入定，引了天地灵力入体，可能多年来没有修炼的机会，一时不慎入了魔怔，昏迷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睁眼醒过来，已经被绑在这。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雪吟道。
荣泽摸着沉痛的后脑勺道：“我也不知道。”
门口脚步声传来。
“掌柜的，婢女已经将发疯的人关在了这里，请您示下，如何处置。”玉兰领着绿蕊过来。
雪吟：“……”
有些猜测，在她脑海当中一闪而过。
“姐姐，你没事吧！”绿蕊看见雪吟关心道。
雪吟摇摇头道：“我没事，他是怎么回事。”
玉兰用手指指着他道：“小姐，这位公子一边脱衣服，一边乱跑，我怕他乱跑，就把他绑起来了，然后他死活都不离开你的房间，我这才领了掌柜的来。”
荣泽脸上一片无光，不好意思道：“这个，我可能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被支走的柏墨刚好找自己的公子，听他声音上楼来禀告道：“公子，我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表公子的踪迹，他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荣泽以为他是自行去找的，一时间没有多问，只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雪吟拉着绿蕊走到另外一个房间，玩笑道：“是不是你把荣泽送到我房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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