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惩罚
晚饭过后，新娘和新郎各分开两组人过单身夜，顺便各自商量明天接亲的事，亨利提议男生去附近的酒吧，孟昭她们则留在酒店。
孟昭见徐行还坐在温南黎旁边，问道：“你怎么不跟亨利他们走啊。”
“我不是你朋友嘛，当然要为你过单身夜。”徐行说完，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温南黎。
“那不行，你今天要是听到我们明天接亲的事了怎么办。”
不远处正动身要走的亨利也笑着喊徐行:“走吧，徐行，伴郎团今明两天就都是我的人了。”
徐行笑了笑，站起身应他：“好。”，然后转头对温南黎说：“如果要喝酒的话，你少喝点。”
温南黎下意识嗯一声，然后有些愣怔。
徐行走后，陆雯玩笑地说：“没想到徐行谈恋爱的时候这么不一样啊。”
温南黎正要说不是，孟昭故意阴阳怪气地对着温南黎说道：“对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呢。”
温南斜看她一眼，然后对陆雯说：“我们没有谈恋爱，他逗你们呢。”
陆雯一副不信地样子点点头：“那就是快要恋爱的暧昧期了。”
孟昭看好戏似地看着温南黎，等她回答。
温南黎知道这件事是解释不清的，便只是讪讪地笑。
旁边叫赵欢的伴娘也附和道：“徐行看你的样子，根本就不是看朋友的眼神嘛。”
“他开玩笑闹我呢。”温南黎随口答道。
坐在孟昭旁边的杨倩突然想起什么，然后说道：“说到徐行，我想起来一件事。你还记得我们本科的同学林清吧，她曾经还跟徐行表白过。”
“我们是因为孟昭才认识徐行的，她是怎么认识的？”赵欢问道。
孟昭想了起来：“啊，我记得，徐行在校报上有张照片好像在学校论坛里流传过一段时间，那个还是林清找我问过他的联系方式。”
“对，图书馆看书的那张是吗。”陆雯说。
孟昭问道：“她表白应该没成功吧？”
杨倩点点头：“林清说，他拒绝的时候说的话她记得很清楚，他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但是如果能安慰到你的话，我想告诉你，我喜欢的人也不喜欢我，这世上的感情不是都能如愿的。’”
大家都愣了愣，然后赵欢说：“啊，怎么听起来那么心酸呢。”
陆雯也想起来：“以前陈铭好像说过，徐行是在单恋什么人，但是他没肯说名字。”
孟昭突然问：“是什么时候？”
杨倩想了想，然后说：“那早了，大概在10年了，大一还是大二的样子。”
温南黎抬头，撞上了孟昭探究的眼神。
她们之后便岔开了话题，开始讨论第二天的婚礼事宜，结束后，孟昭则拉着温南黎，要她陪她住一晚。
温南黎洗漱完，正坐在床边换好睡衣，就收到了徐行的信息。
“你们休息了吗？”
温南黎瞥一眼身旁的孟昭，她正在看手机。
她回复道：“准备睡觉了。”
“喝酒了吗？”
“没有，孟昭怕自己醉了，也怕自己明天浮肿。”
“我们最后去了ktv，也没怎么喝。但是被逼着唱了歌，唱了半首就被强行切歌了。”
温南黎想到徐行唱歌五音不全的事，笑出了声。
孟昭咳嗽一声，起身要去看温南黎的手机，温南黎赶忙将手机屏幕关上，然后钻进被窝里背对着她。
孟昭在身后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温南黎转过身，对着孟昭装傻：“谁啊。”
孟昭皱皱鼻子，嘲弄地说：“单恋你的人。”
温南黎没说话，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孟昭也钻进被窝，然后关掉了酒店房间的射灯，只留下一盏床头灯。
沉默片刻后，孟昭开口：“我们以前经常一起过夜吧，我姐在的时候。”
温南黎顿了顿，然后笑着说：“嗯，而且你姐睡觉不老实，我经常早上起来被挤到墙根，被子也没了。”
孟昭也笑了：“我记得，高一军训的时候，我跟你一个宿舍，我姐在对面宿舍，不知道谁传闻说我姐的宿舍有鬼，晚上她们宿舍一群人被吓到，非要跟我们挤在一起睡，第二天早上，你直接都被我姐挤到地上了，从那以后，你跟她睡一张床就只愿意睡里面。”
温南黎玩笑道：“关键她个子高，长手长腿的，我挤不过她。”
“我姐她最好的朋友就是你了，我小时候开始，就总是听她说南黎南黎的，她性格闹腾，我也折腾人，中学以前，我们两关系并不好，从小就是欢喜冤家，我老跟她争，吵起架谁也不让谁，每次她都会说，如果是南黎才不会像我这么讨厌。”
温南黎伸手摸着手腕上没有取下来的手表。
孟昭转头，对着温南黎说：“所以，我姐会很难过吧，如果你的不幸福和她有关的话。”
温南黎放在手表上的手顿了顿，然后将手拿开。
“徐行从一开始就喜欢你吧，仔细想起来，有很多没有细究的端倪——你们俩好像很少单独在一起，偶尔的几次，你总是很回避，而徐行则显得不知所措”
孟昭想了想，接着说：“可能时间还要更久吧。高中的时候，他因为你主动打人——我认识徐行这么久，那是他发了最大脾气的一次。我们大多人都觉得，他是脾气好、好相处、有点严肃的一个人，但是每一次不符合我们对他预期的情绪和反应，都只对着你出现，或者说，都是与你有关。”
孟昭叹了口气：“我真迟钝啊。”
温南黎摇头：“是我不够坦率，不敢去面对徐行的感情，也不知道要怎么样面对孟溪。”
温南黎转过头看着孟昭：“我这个人啊，一点也不讨人喜欢，犹豫、矛盾、过于敏感又爱思虑过度，我的不幸福，跟孟溪有什么关系呢。”
“不正是因为我姐，你才一直推开徐行吗？他明明知道为什么，却没办法反驳你的理由。”
孟昭看向温南黎的左手，她睡衣的袖子和手表轻轻滑落，露出被遮住的疤痕。
“‘因为无法与你的痛苦感同身受的时候，任何一种安慰都是自以为是。’，这句话，是徐行说的。”
孟昭迟疑后又问：“南黎，我姐出事以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温南黎没有说话，她将衣袖往下扯，试图遮住疤痕。
“你如果现在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温南黎沉默半晌后才开口：“那天，孟溪听到了我跟徐行吵架，我因为不知道怎样面对这段感情，所以以孟溪为借口拒绝了徐行。
孟溪很生气——当然会生气，是我从头开始就在说谎，是我不信任她，是我把一切都变得更复杂。”
温南黎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孟溪出事以前，她说，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孟昭，我知道那是气话，但是我没有机会跟她解开误会了，也没有可能拥有一个有她的‘后来’，一个被原谅和释然的‘后来’。
你说，死去的人真的听得见吗？还是停在那一个时刻，永远都只记得辜负和伤害，真真正正地，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温南黎的眼前模糊起来那些枯竭。的无用的悲伤，再一次吞没她，她强忍住眼泪，转过身去背对着孟昭。
过了一会，孟昭说：“南黎，不用预设未来，你所认识的所知道的孟溪，就是永远的孟溪了。如果你跟徐行两个人都不幸福，对她会是安慰吗？难道，换作是你，也会觉得，一个人的不幸，要变成三个人的不幸，才是理所当然吗？难道要她死后，也为自己的气话而永远懊恼吗？”
孟昭把手搭在温南黎的肩膀上，她感到她的身体在微微起伏。
“不要低估我姐，她一直是我们中，最坦然率真的人。也不要低估她对你的感情。不管是过去的她，还是未来的她，都不会为了一段无法如意的感情，去要你为她舍弃幸福的可能。”
孟昭抹掉脸上的泪，然后说：“南黎，十年了，如果你想惩罚自己的话，也足够了。”
温南黎醒来的时候，孟昭已经先起了床，她正拿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咖啡勺按摩眼睛。
她看到温南黎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撇撇嘴后说道：“啊，果然眼睛还是肿了。”
咖啡勺太小，盖不住她的眼睛，她只能点按在眼睛上勉强按摩。
温南黎看她滑稽的样子笑了起来，“赖我，不该跟你聊那么多。”
“今天要化妆师好好给我定妆，婚礼上我肯定又会哭得很惨。”孟昭一边说，一边把之前温南黎试过的伴娘服递给她，因为是冬天，还配了同色的披肩。
温南黎换好伴娘服后，窗外还是黑的，因为要化妆她们起得很早。
她翻开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然后对孟昭说：“今天好像是太阳天，对景城的冬天来说太不容易了，是个好兆头。”
“那就好，不过我办次婚礼才发现景城的冬天太冷了，虽然不下雪，但总是下雨。”孟昭边敷面膜边说道。
温南黎点开昨天徐行的信息，她昨天之后就没有回复了，徐行也没有再发。
她想了想，然后开始打字：“昨天晚上一直在跟孟昭聊天，等要回复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犹豫了片刻后，她点了发送键。
徐行很快回复了过来：“我以为你故意不回的。”
他的语气一看就是在调侃，温南黎便回复道：“小心眼。”
“嗯，你说的没错，小心眼等了一晚上的信息。”
温南黎愣了愣，然后回复：“对不起，真的不是故意不回的。”
“骗你的，怎么这么好骗。我知道你跟孟昭肯定有很多话说。”
温南黎松口气，但是又有点懊恼自己被他唬到，便故意回复一个再见的表情。
徐行也回复了一个表情包，是一只笨重的熊，拉住兔子迈开的一只腿，泪流满面地喊:“别走。”
温南黎第一次看到徐行发这么幼稚的表情包，笑出了声。
她抬起头就看见孟昭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徐行吧？”
温南黎这次没装傻，只是点头。
“恋爱的腐臭味，我这个已婚妇女怎么产生了羡慕的想法。”
“没恋爱呢。”温南黎低声说，声音有点闷闷的。
孟昭突然想到什么:“哎呀，你们俩的事，不会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李唯那个混蛋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到头来，我真是那个最迟钝的人啊。”孟昭嚎叫道，温南黎看着她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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