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吉文西征（上）

香气环绕烟云飘飞的白云观里吉文看着师父端坐在道君面前打坐，远远望去就像从天而降的仙人一样。

        吉文没有打扰到丘处机，脱了鞋轻声进了大殿盘腿坐在了师父的左后方。清晨打坐是师父多年来的习惯，从吉文进观那时候开始每天早上都会看到师父在大殿里打坐。

        从他刚进观里时，师父也不会强求他跟着打坐，万法皆自然，一切皆为运数。慢慢的吉文也就跟着师父开始在清晨打坐，师父坐在道君像前，吉文挨着师父坐在师父左后方。刚开始他也不知道坐在那里要干什么，常常是师父把他轻声从垫子上唤醒的。

        两个时辰的打坐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徒儿，成吉思汗算是一个天下英主，你跟着他为师便放心了。想好怎么救你的那个恩公了吗？”

        吉文听到师父这样说，睁开眼睛转身便看见师父望着门外，左脚刚跨过门槛。

        吉文一点也不奇怪师父会知道这么多。现在上京城里他是保家守国的将军，被皇帝封为征西将军。也只有他的师父丘处机知道他这次回到上京的真正目的。

        “师父，此事徒儿毫无眉目，所以特来求助师父。”

        吉文赶忙起身一个飞步走到丘处机的身边，双手轻轻扶住了师父的右胳膊。随着师父的脚步下了台阶向师父休息的偏房里走去。

        长长的八十一级台阶吉文就那样扶着丘处机慢慢的下，两个人走在青色的石头台阶上，没有一点声音，好像就是故意轻轻的在下脚走路一样。

        丘处机没有说什么话，也就由着吉文扶着自己的右胳膊缓缓的走着，本来拿在右手里搭在左边的拂尘轻轻的扫到了左边，那像丘处机的白须一样的拂尘搭在吉文的双手上。

        吉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心里怎么想的师父都知道，就不需要多此一举了。语言的力量是不可忽视的，但是，嘴最开始的生物功能毕竟只是让人吃饭的。

        “徒儿，为师可以助你救出你的恩公，让你们可以远离金国。”

        偏房里，丘处机坐在自己的榻上，完全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跪在跟前的吉文。

        吉文进了偏房就跪在了师父的面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在道观里不管怎么调皮师父从来没有怪过他，反而不厌其烦的教导他为人处世之道。

        “起来吧，缘起缘灭皆是命运所至，你我应是有师徒之缘的。”

        丘处机已经有几年没有见过这个顽皮的徒弟了，他要好好看看这个让他从来没有省过心的徒儿。

        吉文抬头起身的一瞬间看到了师父身后的墙上挂的那两个字“俗念”，俗字的前面一个小小的“无”字像是一只飞上去的苍蝇一样显得格格不入。

        轻声的抽泣声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被原来的寂静无限的放大。

        没错，那个“无”字就是吉文在道观跟随丘处机学武的时候自己写在那副字上的。歪七扭八的字迹让俗念那两个大字看起来更有感觉了，这可能就是那个字唯一的用处了。

        他在学武的时候常听师父跟他讲人要“无俗念”，，这也是吉文听到最多的，可是师父房里的这两个字让他觉得很奇怪，明明讲无俗念，却在墙上挂着“俗念”。吉文便自作主张在俗字前面加了一个“无”字。

        师父发现以后也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告诫他以后未经他人允许是不能在别人的东西上胡乱涂画书写的。

        看着那张字，吉文觉得他要大声哭出来了，那是师父对他的关爱和照顾的见证，看到师父满头的白发和白须吉文硬是忍住了，没让自己哭出来，面前的这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想看的是意气风发的徒弟，绝不是哭哭啼啼的人。

        “师父。”

        吉文刚起身便又扑倒在了丘处机的腿边，他忘不了自己这个像父亲一样的师父，其实他心里已经把师父当作父亲了。他少年时候不听父亲管教，屡次闯祸，一次在街上遇到云游的丘处机。机缘巧合之下便成为了丘处机的俗家弟子。

        “徒儿，为师先去皇帝那里说服他放弃钉死蒙古人于木驴之上的想法，之后你再去向金皇帝请命西征，他一定会同意你的请求。”

        不知什么时候墙上的那副字已经被丘处机取下放在了吉文的手边。

        “去吧，去吧。有缘你我师徒自会再相见的。”

        吉文拿着师父送的那副字缓身退出了丘处机的房间。

        接着便马不停蹄的回了家。

        吉文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把自己的计划都送到成吉思汗那里去了，让成吉思汗派兵来继续攻打，有了边关的战事，他向皇帝请命时也会更加顺利。说不定他们还可以在上演一次里应外合的好戏。

        林夕和吉芸回家以后便缠着吉文问更多关于牢里的新奥敦和其其格更多的消息，她们两个人虽然没有清楚的看清那两个恩公，但是从他们的交谈之中，她们两个女人就深深的崇拜起了这一对夫妻。

        吉文和新奥敦在一路上聊了很多，吉文聊了自己的少年时期，自己的师父，自己的妻子，还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新奥敦也告诉了他悲惨却又幸运的童年，父母死于非命，遇到师父巴特尔和师妹其其格，如今成为这副模样。

        金人的蛮横无理，对他们蒙古人惨无人道的迫害。

        他们三个人在路上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不过其其格的那个胳膊的事情新奥敦没有说，那是他一生的痛苦。

        吉文把和自己与新奥敦夫妇的一路畅聊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夕和吉芸两人。两个人听的也是入了迷，辽阔无垠的草原，如白色的海洋一般的羊群，还有恩公夫妻两个人凄美的爱情故事。

        人总有倾听的本能，会在不同的故事之中去探寻那个让自己迷惑的现实和眼花缭乱的世界。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因为短短几十年，我们是根本不可能经历那么多的事情，而对于生活的认知却只能通过经历去达到。所以倾听就变成了一个很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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