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情义两难全
铁木真回来以后没有再多说什么，问候了几句话，说大营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就走了。
“其其格，我们去看月亮吧，去那个我第一次带你看花的地方。”新奥敦此时心里就像这无边的黑夜一样，他急切的期盼着哪怕一点的光亮。
月亮从东山顶上冒出来的时候，新奥敦对其其格说。
她已经等了一整天了，这一整天她觉得连时间都在折磨她。明知就在眼前，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讨厌这样。
两个人就像第一次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一样躺在草地上。
其其格枕着新奥敦的胳膊，她看过很多次的星空，却从没有像今晚这样的让她烦人。她觉得连星星都在天上折磨她。
“其其格，你说天上的星星共有多少个呀？”
“我不知道。”
“哥哥，你说每个星星是不是都会有一个星星陪着呀？”
“有些星星可能在一段时间内暂时分开，就像白天它们分开一样，但是最后它们还是会在一起的。”
“如果它们一直在一起那该有多好啊。”
“它们并不是不想在一起，有些东西它们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两个人关于星星的讨论到此为止了，没有多余的话。天上的星星依旧闪耀。
“哥哥，你怎么哭了？”
其其格看着眼睛望向天空却泪流满面的新奥敦说道。
因为是平躺在草地上，本来是顺着脸颊流下的泪水，此刻就像偏离了河床的河水一样，沾满了新奥敦整个面庞。
“啊，我没事，可能是有一根草磨到我的眼睛了。”
“那这根草可真厉害啊，居然能让我的新奥敦哥哥都流泪了。”
新奥敦把其其格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星星依旧一闪一闪的，银河依旧横亘在牛郎星和织女星中间，永远那么无情，没有一丝的退让。
“其其格，我永远都爱你。记住我，是永远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其其格都逗乐了。
新奥敦发觉枕着其其格的那只手上有冰凉冰凉的液体滴落，自己的眼泪更加肆无忌惮了。
两个人到晚上很晚才回了蒙古包。
其其格枕着哥哥的胳膊睡着了，是新奥敦背着她回来的。
有没有睡着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是现在其其格就是睡着了。
她想再感受一次在他背上睡着的感觉，他想让她最后感受一下自己对她温暖的爱。
夜里羊的叫声两个人听的一清二楚，却都没有再去找对方，即使他们还有许多的话没有说。
或许时间就是最好的答案。即使这个答案会让人心如刀绞。
半夜的时间，两个人把自己的二十多年全都重新活了一遍。那年，那花，那个他（她）就如庄周梦蝶一般的梦幻。
天快要亮的时候，其其格听见旁边蒙古包的帘子掀开了，这个声音她自从回来以后已经习以为常了，接下来就是羊群出圈的声音。
她静静的等着，她多想听见羊叫的声音，此刻她觉得羊叫的声音是世上最好听的。
其其格起身下了床，她还残留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可能是羊的声音她没有听到，出门还能看见空空如也的羊圈。
搭在帘子上的胳膊还没有抬起来，她就听见了一声羊的叫声。
现在她觉得，羊叫声就是自己的处刑曲。
她悬在空中的心砸了下来，落在了荒无人烟的荒漠，连她自己也找不到了。
她没有再出去，眼泪已经把她打败了。
其其格把头埋在被子里，她多么希望天还没有亮。她正枕着新奥敦哥哥的胳膊躺在草地上看月亮。
当极度的痛苦来临时，我们都会用过往的美好来进行对抗。到最后会发现，只会更加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其其格隐约听见羊的叫声愈加频繁，她很想不管不顾，但那让人糟心的羊叫声，把她又拉回了现实。
其其格起身下了床。
掀开帘子的一瞬间，炙热的阳光照耀的她快要睁不开眼。
羊的叫声渐渐平息的时候其其格才意识到，她已经给羊喂了草料了。
停在那个蒙古包前，其其格的泪又流了下来。脚拖着她的身躯走进了蒙古包，眼泪一刻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她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离她而去，那个跟她说“永远爱你”的男人，那个枕着他的胳膊数星星的男人。
他走了，就在今天清晨。
床上放着一个信封，信封上放着一束鲜花，到现在已经出现萎靡之状了。
其其格拿起花闻了闻，依旧和那时候摆在自己床头的鲜花一样的迷人。
手来来回回好几次，才颤抖的打开了那个唯一留给她的信封。
亲爱的其其格：
当你翻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但是我只是一段时间内的离开，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我们最后会在一起的。因为，我永远爱你，我新奥敦永远想你。
这两天你度日如年的感觉只有你自己能够理解，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你的痛苦没有语言能够缓解。何况这痛苦是我带给你的，是本来应该让你幸福的人带给你的。
亲爱的其其格，原谅我狠心的丢下了你，充满血腥的战场就让我一个人去吧，你等我回来就好；原谅我自私的丢下了你，想我的时候就看看月亮吧，我们的目光就可以在月亮上相遇。原谅我，我亲爱的其其格，当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我就会回来和你相聚。
……
纸上的泪痕又有泪滴了上去，两个人的相拥，来自纸上泪水的相遇。
眼里的泪水使其其格的眼神愈加的模糊，她看不清信上的字了，她读不下去了，每一个字就像针不断的扎在心上。
滴下的泪就像心滴下的血。
从铁木真叔叔来这里她就已经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但当蒙古包里真正的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她难以接受。
这两天里，她不断的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终究会来临的结果，她觉得自己足够强大了。她的父亲教会她的最后一个道理就是强大来自内心，痛苦终究会过去。
看着手里的信，其其格还是败下了阵来。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在爱河里苦苦挣扎，有人到达了幸福的彼岸，也有人始终找不到尽头，受尽折磨。但是，对于爱的追求是不会停止的，这是来自内心的声音。
可怜的其其格，她败给了爱。起码是今天，她败了，但是，他也没有赢。在爱的面前只有两个人和没有人的区别。
自此以后其其格再也没有看过晚上的星空，她觉得那条银河太残忍了，天上的星星也越来越暗。
晚上的风，吹得她从心里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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