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章
泉林山庄江湖内最有名的药庄,制药制毒皆是一流,制出了尸针的狂人薛倾就是泉林山庄旁支。
凝血香是泉林山庄奇毒之一,此为慢毒,并不直接取人性命,而是顺着经脉将人的血液缓慢凝固,运功越频,毒催得越急,一旦毒蔓全身,血液皆数凝固,便和尸体无异了,泉林山庄庄主都救不回来。
这个百笑是知道的,她请寒免替她查过。
中了凝血香的人在毒发中期就会行动迟缓、意识不清,后期则四肢木僵、失去意识,中毒者也很好辨,凡是毒过之处,皆泛黑紫,头是最难扩散的地方,往往变得最慢,莫遗现在就是身上黑紫一片,唯独脖子以上如常。
令人绝望的地方在于,不知什么原因,凝血香只制出来十几副,泉林山庄便再没制过,连最初药方也一并被毁,解药没有,解药药方也没有,更无法根据凝血香的药方来制解药。
按理来说,中凝血香的就算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最多也只能活上十日,但莫遗多活了近十年,百笑本猜测是尸针和凝血香两毒相冲,于是莫遗没有因尸针直接死亡,凝血香也没有继续扩散,可如今看来是尸针封住了莫遗的经脉,断了凝血香扩散的途径,反而救了莫遗一命。
虽然魏佑宣已经充分向她展示了自己对药理的精通,且看他煎药的动作也熟稔得很,但这药可是泉林山庄的凝血香,百笑对他的实力还是存有怀疑,“你会解凝血香?”
“我会。”
“我怎么信你?”
“我既会解,就会制,我可以制一副凝血香和一副解药,你找人试就行。”
百笑震惊得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要不是年龄摆在这儿,她甚至要怀疑那位制出凝血香又亲手将它毁掉的鬼才就是他。
“你和泉林山庄是什么关系?”
显然,魏佑宣将筹码一摆,两人的谈判的位置就调换了,此刻是百笑更弱势。
意识到这点,魏佑宣心情有些好转,眼中有了浅淡的笑意,“无可奉告。你只需回答,这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百笑讨厌看他游刃有余、万事皆掌握的样子。
可她没得选。
百笑和魏佑宣的临时合作就此达成,但无论是凝血香还是尸针都需从长计议,一时半会儿急不来,百笑当下第一要紧事是去交任务,把怀里的烫手山芋扔出去,看莫遗把魏佑宣煎的药服下,江莲检查确认无事后,就去了阅阁。
寒免见了百笑,第一句话是:“百里赫死了。”
距百笑和魏佑宣离开也不过一时辰,这消息就已经传出来了。
百笑立马撇清关系,“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但现在情况有变,你别轻举妄动,玉人佩交给我,无常不能再留,你带去生辰宴的那个男人也要处理掉。”
百笑在寒免说话间将玉人佩拿在手里打量,听“处理”二字时,手上动作一顿,之前没有细看,现在放在手里端详才发现这神女手中之镜上还刻有图像——一只豹纹貂样的生物栖息在高树上,仰望着天空。
看出百笑心不在焉,寒免起身来到她面前,伸手要玉,“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听到了,不过听着都不重要,”百笑把玉立起来,指着镜中画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似貂非貂,似豹非豹,身形小若兔,栖于高树。
寒免当真见多识广,即答:“风生兽。”
“常见吗?”
“传说异兽,火烧不死,刀枪不入,非恶非善,一般不会用来做饰品图样。”
“这个莫遗也有。”
寒免一怔。
百笑直视他的眼,“他一直带在身边,除了这个和《倾传》,再无其他。”
“这证明不了什么。”
“可是你也说了,一般不会用这个做饰品图样,”百笑眼中透出一股执拗,“如果这是我和莫遗身份的线索,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想放过。”
“你想如何?”
“我要和买主谈谈,他既然不惜重金要这块玉,就应该知道些什么。”
“这不合规矩。”
“我若还在阅阁就不合规矩,可如果我不在呢?”百笑“扑通”一声,利落地跪在寒免面前,“寒免,你曾经许诺满足我一个愿望,现在我要兑现了。”
寒免并不显意外。百笑在寒免手下做事这么些年,就没怎么见他情绪起过波动,此次也一样,他只叹了一声,“看来这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身世或是家人,这些年你都没想过要找他们。”
这就是同意了。
“是不在意,”百笑唇角一扬,眼中却是与笑截然不同的狠意,“但我总要知道是谁害得我丢了七岁之前的记忆,是谁要杀我和莫遗,是谁害得莫遗成这副样子……让他们多活了十年,这债怎么着也该讨回来了。”
百笑打打杀杀这些年,很少想过所谓家人,但从来没断过复仇的念头,只是莫遗这头要照顾,仇家那头没线索,才只能且行且看,但现在……天赐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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