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鬼迷心窍
时隔一日，公西莹又坐在了仁寿宫里。
上首太后由着小宫女捏肩，垂眸看向静坐的少女，目似琉璃人如月华，轻易就搅乱了一池春水，她不禁感叹，这般天香国色是注定要嫁入皇家的，遇上太子也是她的运道。
公西莹有些奇怪，太后看了她好一会儿，却一直不说话，而且她感觉太后的目光有些怪怪的，难道流言已经传到太后耳朵里了？
她笑着望向太后，眉眼弯弯，语气直白却不令人讨厌：“太后娘娘，可是臣女今日有哪里做得不妥当？”
太后收起思绪，摇了摇头，笑着道：“哀家只是在想，阿莹今日进宫是为了何事，难不成是想念哀家这个老太婆了？”
“太后娘娘，您气色好着呢，可不能妄自菲薄，”公西莹在家里哄惯了祖母，夸人的话张口就来，接着道，“臣女这次是来替祖母陪着太后说说话的。”
“是吗？”太后好像不太相信，笑着打趣，“哀家还以为阿莹是为了见太子呢。”
“太后英明，”被看穿了，公西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落落大方地说了实话，“臣女也是来看望下太子的。”
见这孩子爽快地承认了，太后会心一笑，也不再逗人了：“阿莹就在这里坐坐，哀家这就派人去给太子递话。”
“多谢太后娘娘了。”顶着太后调笑的目光，公西莹略低下头。
顾忌着女儿家脸皮薄，太后没再打趣她，两人拉起了家常。
不多会儿，宫人领了个圆脸内侍进来，公西莹一看，正是之前来宣旨的公公。
圆脸内侍给两人见了礼，笑着说：“太后娘娘，殿下说今儿实在走不开，就不来叨扰太后了，改明一定来赔罪。”
太后浑不在意摆手：“正事要紧，心意到了就好。”说着她看了眼公西莹，笑道：“把你们娘娘带过去吧，别让太子等急了。”
圆脸内侍笑着应了声。
公西莹向太后辞别，跟着他向东宫走去。
“公公怎么称呼？”
圆脸公公眼睛一亮，殷勤说：“奴婢叫林德，您喊我小德子就行。”
公西莹点点头，想起上次他传的话，便问道：“林公公，上次太子听了我说的话是不是很宽慰？”
林德笑得有些像在哭：“哎哟，娘娘诶，您这次可别再气我们殿下了。”
他压低声音，有些心有余悸：“上次，殿下就发了好大的火呢。”
“不可能吧。”公西莹有些不信，她都那么大方了，太子不应该高兴才是吗？她知道男子大都希望正室贤惠，方便自己左拥右抱。
看她脸上疑惑不似作伪，林德有些哭笑不得，隐晦提点：“殿下表现得很明显了，您就别再说这些伤人的话了。”
公西莹觉得他看过来的眼神有深意，正待细细琢磨，东宫已经到了。
林德将人引进花园里一个小亭，环境清幽，花香怡人，最适合青年男女幽会不过，然后端来了各色茶点瓜果，将人照顾得妥妥帖帖这才去回话。
公西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是时下待客常用的绿茶，而是她喜欢的花果茶，她又扫了眼铺着细绸的石桌，上面摆的各色点心也大多是她爱吃的。
她有些诧异，东宫的人是这么细心的吗？
刚好晌午急着进宫，她没吃多少，眼下也有些饿了，于是挨个品尝了起来，遇到喜欢的就多吃两口，端上来的瓜果点心太多，她还没吃遍就已经饱了。
拿帕子擦了擦嘴，净了手，公西莹估摸太子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打算去赏赏花消磨下时间，转头就见太子正站在不远处，长身玉立，含笑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太子殿下，你来了怎么也不出声呢？”公西莹怀疑他在看她笑话，还好刚才自己吃完擦了嘴。
“看你这个小馋猫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孤。”太子嘴角轻勾，施施然坐到了她的对面。
“味道怎么样？”不等公西莹回答，太子自顾自接到：“看你吃得这么高兴，想必味道是不错的。”
太子是不是嫌弃她吃得多啊？哪个女孩子喜欢被人说能吃，公西莹解释：“我是午食吃得少，所以方才多吃了几口点心。”
太子了然点头：“怪不得最近脸又圆了一圈。”
这么明显吗？公西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担心，她最近是不是真的胖了很多，连太子都看出来了。
太子见她突然不太高兴了，只好安慰道：“无妨，孤又不嫌弃你。”
公西莹拿一双水灵灵杏眼瞪着他：“别再说风凉话了。”
然后就见到太子净了手，捻起了一个粉色花瓣状点心，无比自然地放进了嘴里。
太子这幅孤傲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竟然也喜欢吃点心吗？公西莹有些惊讶。
许是觉得她大惊小怪，太子淡定解释道：“看你吃得香，孤忙了大半日也有些饿了。”
公西莹点点头，看了眼桌面，只是……
这好像是她吃剩下的呀。
她是来求人帮忙的，这样怎么好开口啊？
公西莹十分贴心询问：“殿下够吃吗？要不我让人重新上一桌？”
太子咽下糕点，喝了口茶，感受到她目光追寻，动作优雅却慢悠悠的，然后抬眼似笑非笑道：“这是孤的东宫吧？这么着急嫁进来？”
公西莹真想啐他一脸，美得你哟，想起自己目前有求于人，她眼神微动，手臂撑着桌面，笑盈盈凑近：“是的呀。”
太子长睫一颤，好似受到剧烈惊吓的蝴蝶振翅起飞，伸出的右手也有片刻僵硬，一枚圆形糕点从指尖掉落，啪地一声砸在盘子里，滚到了桌面上。
“哈哈哈哈哈哈。”见太子吓成这个样子，公西莹实在忍不住，捧腹大笑。
英明神武、俊美不凡的太子殿下就在这清脆如铃的笑声里慢慢红了耳朵。
他回过神，板着脸，看向公西莹的眼神凉飕飕的。
公西莹知道他是恼羞成怒了，也不好再笑，她可是来求人的啊，只是冷淡的表情配上红红的耳朵，怎么看怎么喜感，公西莹忍笑忍得发抖，花枝乱颤。
太子挑眉看她，凉凉发问：“很好笑？”
公西莹怕自己一开口就笑出声，忙拿手捂着嘴，很识时务地摇了摇头，发上步摇跟着轻轻一晃，眼睛弯成月牙，里面盛满了夏夜星河，像是含着情。
太子眼神一顿，偏过头去，轻哼了声，却是不再计较了。
公西莹好不容易止住笑意，这才接上了后半句：“就是现在有人从中作梗，分明是在挑衅太子殿下的威严啊。”
太子转回头，神情已恢复如常：“哦？”好似兴趣缺缺的模样。
太子不太接茬，她怎么好继续告状呢？公西莹只好自己接了下去：“二皇子昨天硬拦着我说你坏话呢，实在太可恶了。”说完拿眼睛瞄着太子，见他神情并没有什么波动，是早习惯了二皇子的德行？还是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
公西莹只好实话实说：“好吧，他说我性子欠管教，还说我会在你这里吃大亏，我就是气不过，简直……”
太子脸色阴沉得快要滴下墨来，眼睛泛红，似是泰山将崩、大坝将塌，公西莹说到后面禁了声。
娘诶，她可从没见过太子如此生气，小心肝都跳得快了些，有点怕怕的。
似是察觉到了她眼里的惧意，太子偏过头去，抬手捂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
公西莹见太子因着自己一句话气狠了，有些过意不去，焦急走上前，关切询问：“你没事吧？”
她眨也不眨地盯着人，见太子偏过头也不答话，更担心了，没忍住抬手试探地放在了太子的背后，手下感受到肌理崩紧了一瞬又放松，除此之外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这才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太子放下捂眼睛的手，却是不看她，声音有些发涩：“既然害怕还敢过来？不怕孤一气之下伤了你吗？”
“你不是这种人啊。”公西莹脱口而出。
“你就知道了？”太子嗤笑。
公西莹见他一直这么别扭着不看她，只好伸手捧着太子脑袋两侧，想将他脑袋转回来，起初太子僵着不动，公西莹不敢太用力，急道：“表哥，你倒是转过头来让我看看呀，别让我担心。”
感受到他没那么僵着了，公西莹纤指勾起他的一缕乌发，轻扯了下，娇声催促：“快点儿。”
太子不再僵着脖子，顺着她的力道转过脸来，仍是垂下眼不看她。
“嘿，太子殿下，你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耍性子呢？”公西莹都要被他气笑了，也不惯他这臭脾气，右手捏着太子白玉般的下巴，微微使力往上抬。
太子仰着脸，望着面前站着的少女，大抵因着方才怒气太盛，下眼睑有一层淡淡薄红还未消去，配上右眼角的朱砂痣，宛如雪地里盛开的一株红莲，蕴满了穠丽艳光。
公西莹被美色冲击得心肝乱颤，呆了一瞬，她一直都知道太子长得好看，却第一次发现他原来如此俊美，感受着手下温凉如瓷的肌肤，她鬼使神差地动了动手指，摩挲了下人家的下巴。
太子低低笑了，看着她的视线十分灼热：“阿莹，你是在轻薄孤吗？”
公西莹被他的笑晃了下眼睛，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忙收回手，急急退了几步，连连否认：“没有！我没有！！才不是！！”可这幅慌乱心虚的样子分明就是被说中了心事。
“那就好，”太子矜持点头，看着她柔声道：“不然孤还以为你在觊觎孤的美色呢。”
“哪有？”公西莹嘴硬着不肯承认，她再看去，太子还是那个天人之姿的太子，刚才那妖异的一面好似是她的错觉，心里竟有点隐隐失落，她大概是鬼迷心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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