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媚欺桃李色
在应天府又安稳渡过了两月，杨逍的伤势总是反复，无忌还是叮嘱要卧床休养。一直跟着圣火使者的韦一笑传来消息，说是原本入蜀的生活使者，突然改道似是要返回江南。
自上次太子府一事后，平宁念及三公子和张家人安危，也不敢轻举妄动。太子朱标依旧在朝中风生水起，未曾提及任何有关杨逍或是刘伯温之事，唯一不同的便是最近秦淮河畔，传出了太子爷屡次驾幸暗香阁，成了继明教教主之后五姑娘的又一入幕之宾，五姑亦是常常出入太子府，更有谣传太子欲纳青楼花魁为妾。
彼时晓芙已有五月身孕，入了夏至，只着青浅衣裳，已经有些显怀。月中十五的时候，她悄悄搭上院中下人的马车去了秦淮河床头婆婆庙，她知道五姑每月必来此处。
“这不知该说是巧还是不巧。”五姑依旧一身红装，身段婀娜，只是妩媚的眉眼之中多了几分疲惫之色。
“五姑娘。”原本跪在神像前的晓芙起身，因着有着身孕，动作笨拙了些。
“哟，你这是....”五姑略微讽刺一笑：“不是说着要和离，这又怀上了。”
“五姑娘见笑。”晓芙低头，在五姑面前她的挣扎而善变的小女儿情态表露无遗。
“女人都善变，也经不起这男人的几句好话。”五姑也不理她，只是上前焚香。
“五姑娘，听闻你近日和太子过从甚密。”晓芙一旁提醒道：“这太子实非良人，还请姑娘小心。”
“怎么？就肯你嫁明教教主。就不让我找个权势滔天的太子爷么？”五姑白了晓芙一眼。
“五姑娘多次帮衬我们夫妻，绝非攀附权贵之人。”晓芙真诚道：“若是此事是为了我们夫妻，那我们实在不值得姑娘入虎口。”
“哼，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五姑拜完床头婆婆，准备离去，看了一眼晓芙道：“我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谁有权势便依附于谁，现下杨教主被人追杀，朝不保夕，我自然要找颗更大的树乘凉。”
五姑说罢，便翻了一个白眼离开。晓芙看着五姑纤细的背影，乘舟而去，庙前的芍药花开得灿烂，与她的红影交错，晓芙转头看看床头婆婆，心中默默祝祷婆婆庇佑。
五姑回到阁中已是入夜时分，侍女递来了太子府的口讯，要她明日上午入府，五姑摇了摇扇子答应，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
侍女褪去后，她坐在镜前梳妆，却见身后一个青白身影翩翩行至，她知道是杨逍，甚至不回头，只是对着镜子灿然一笑，道：“杨教主，稀客啊。”
“我派人送信给你，你却不回，非得让我走这一趟不可。”杨逍见她一副漫不经心模样，有些生气。
“每日给我写信的人太多了，哪来得及回啊。”五姑卸了耳环，转身道：“况且最近太子府事多，真的没功夫搭理杨教主。”
“太子朱标，阴邪无耻，你莫要再搭理了。”杨逍板着脸说道，他心中知道五姑接近朱标必是为了明教套取信息，不欲她涉险。
“杨教主，我这开窑子的，自然是谁给得钱多，谁权位高，伺候谁，怎得也管上这事了。”五姑见晓芙和杨逍轮番劝她，心中有些感动，但她心中早有想法，不欲多言。
“你是地门门主，不听教令，我随时可杀了你。”杨逍见她执拗，低声怒道。
“哦，对了，还没跟杨教主说，这地门门主我不做了。”五姑伸手拿出地焰令，道：“这明教破门主，怎比得上太子的宠妃。”
“叛教者死，我劝你三思。”杨逍重重握住五姑的手腕，五姑吃痛，正要让杨逍放手，只见得杨逍吐出了一口鲜血，原是来着暗香阁，为避人耳目，用了轻功登楼，又被五姑气得血脉逆行。
五姑急忙扶住杨逍，将他扶到床上，杨逍端坐运气安神，直到黎明时分，五姑端了一盆清水进屋，这水中放了薄荷艾叶带着一丝清凉，杨逍运功本是血气上涌，用这水擦拭过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后五姑又端了一碗参茶给到杨逍，不温不热，恰好入口。
杨逍端详五姑，这是他第一次以看女子心态看她，比起晓芙和黄衫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五姑身上有太多雕刻的痕迹，这是她浸淫花场多年慢慢磨练而出的颜色，她知道往醒酒汤里加葛花，知道往水中放薄荷艾叶，无非就是让被她服侍之人更加舒畅，她的一颦一笑皆是恰到好处，杨逍心中既是佩服，又是感慨。
“杨教主，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夫人如今也身怀有孕，实在折腾不起了。”五姑一旁诚恳说道：“这太子爷寻到我这暗香阁，我若不从，别说还想着明教，单这暗香阁都在劫难逃。世人皆知我是你的女人，这太子爷还敢找上门来，便是因为你受伤不把你放眼里。如今也唯有你养好伤，才能庇护夫人，庇护明教中人。”
“终是我护不了你。”杨逍微微一叹。
“杨教主可记住了，你要护着的人，始终只有夫人。我们这些人，各自便有各自的命运。”五姑说罢，淡然一笑，道：“杨教主早日回去吧，这天亮了，我该去太子府了。”
杨逍见五姑推门而出，门外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眼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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