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阶前点滴

　　铁观道人张中于夜深人静之时，潜入班淑娴所在厢房，见班淑娴躺在床上，便举剑欲刺，却被剑锋所挡，张中认得此剑正是龙泉剑，持剑之人亦是杨逍，两人持剑过招，杨逍不欲下杀手，以单手持剑相抵，张中亦不恋战，只是想避开杨逍刺杀班淑娴。

　　明教诸人闻声前来也是大惊，但见二人无意下狠手，也未上前阻扰，杨逍长剑轻挥，以剑气击中张中右肩，张中肩骨碎裂，长剑落地，苦笑道：“当年你还是杨左使时，也是一剑打碎我的右肩，看来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好一个陈友谅的走狗，还我师父师娘命来。”韦一笑带着昆仑大弟子何山和其他弟子进门，班淑娴于一天前不治身亡，杨逍和韦一笑联合何山用此计引出凶手，张中见床上班淑娴却已死去，便松了一口气，引颈受死，何山还未到身前，便被周颠大刀挡去，明教一众刚知晓这事，虽是震撼，但五散人结义多年，怎能容得兄弟被杀，亦是出手阻拦。

　　昆仑派一副为师报仇之态，气势汹汹，何山带头持剑对着明教众人，又对着杨逍厉声说道：“杨教主，贵派就是这么包庇叛徒的么？”

　　“他是不是我教叛徒，自有我教处置，用不着你昆仑插手。”周颠亦是大刀相向。

　　杨逍一步一步走近张中，步伐极其沉重，他目光涣散，双手发抖，明教教规，叛教者死，如今他为一教教主，更是难以下手。

　　“教主，此事要查清楚啊。”彭和尚急忙在旁劝道：“老道当年也是为明教立下大功之人。”

　　“是啊，教主，当日是老道不计前嫌，劝我们五散人回光明顶共同抵抗六大派的。”说不得也是在旁求情。

　　“教主，一切不如等回了光明顶再做处置。”冷谦亦是在旁想要拖延，但众人皆知，此时杨逍若不处置，日后无法在明教中服众，叛教之人更会肆无忌惮。

　　杨逍走到张中面前，右手蓄力，张中安详闭目，或许这样是他最好的归宿，但掌风却从他身边落下，击碎地砖，杨逍终还是没有下手，正当明教诸人和五散人松了一口气，只见张中口吐鲜血，原是他自断经脉，杨逍急忙扶住倒下的他，五散人也纷纷上前。

　　“好..兄弟。”张中伸手，五散人均和掌，仿若当日结义之时。张中已在弥留之际，只见他眼瞧门外，杨逍顺着他的目光而去，原是晓芙以烛火熏屋，引来范遥前来解了她的穴道而来，晓芙见张中似是有话要说，也已上前，只见张中左手从胸前掏出一个玉葫芦，递给晓芙，又对忘了一眼杨逍，说出两字：“多...多谢。”话才刚落便已气绝。

　　因着是叛教之罪，五散人只得将张中葬于昆仑山下墓地，杨逍和晓芙也只得趁着无人之时前往墓前相送。离开之时，正巧看到昆仑派在火化何太冲夫妇与其贴身之物，其中便有一张古琴，琴身形状特异，晓芙认得此为何太冲当年为灭绝师太贺寿之琴，这张古琴承载了铁琴先生一曲名扬天下的往迹。

　　“掌门，快点烧完回去吧，这里好冷。”五姑对着新掌门何山说道，语气中皆是娇嗔。

　　“此琴乃铁琴先生昔日名扬之物，就这么焚毁么？”晓芙想起当日破庙班淑娴回忆提及何太冲也曾琴瑟和鸣之事，便也难得出口阻拦。

　　“人都死了，留着破琴有什么用。”五姑不耐烦道，转身把琴丢到火海之中，挽着何山说道：“烧完了，我们走吧。”

　　何山本是犹豫，见琴已焚毁，只得离去，五姑走到杨逍身旁，颇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便婀娜离开，对于她而言，什么情爱恩义，不过是落雪化水罢了。

　　又过数日，风雪已停，阳教主祭期将至，昆仑派正准备明日返程，杨逍与明教诸人也预备上光明顶拜祭。这夜恰是铁观道人头七，杨逍和明教诸人于别院饮酒怀思，回忆起多年往事，难免心中愁苦，以酒消愁。

　　晓芙来到厨房欲准备解酒汤，只见五姑正在为新掌门何山准备美酒小菜，昆仑有传闻何山以照顾先师遗孀为名，与五姑颇为亲近。晓芙最重情义，见五姑那日无情烧琴，甚是不屑，不曾理她，只是拣着药材。

　　“哟，煮解酒汤呢？”五姑在旁嗔道，但见晓芙不理她，她笑道：“你还在为我勾引你夫君的事生气？”

　　“你好歹跟随何掌门多年，他尸骨未寒，你竟可以勾搭其他男人？”晓芙转身略有不平说道：“一点都不顾念多年感情么？”

　　“感情？呵呵。”五姑看着晓芙，她眉眼深邃妖娆：“昆仑派班淑娴的弟子有多少要杀我的，何太冲也罢，何山也罢，还有杨逍，谁能护着我，谁便是我的男人。”

　　“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让你真心相待的人？”晓芙见她如此说，心下又怜又恨，很是矛盾。

　　“我出生西域花市，各部落为了争夺粮食女人杀戮不断，如果不是这身皮囊，我早就死了。我跟过的男人，有西域汗王，有部落酋长，也有何太冲这样的一派掌门，想杀我的嫡妃正室多了去了，若不付出一点真心，我能活到现在。”五姑继续笑道：“只是我的真心比你的廉价多了，你只需要爱一个人，我要活命，爱的人多了，这真心也不值钱了。”

　　晓芙一时被她说得不知如何回答，只见五姑妖媚一笑，端起手头的酒菜欲要离开，又看到晓芙手中的药材，说道：“解酒汤放点葛花，喝了醒来的时候不会头痛。”

　　“头痛？”晓芙从不饮酒，杨逍也未曾告知，不知酒醒之人会头痛。

　　“怎么？你没喝过酒？”五姑颇为惊讶。

　　“我...我不能喝酒。”晓芙顺着她的话答道。

　　“不能喝酒，更不知宿醉之苦，怎么煮解酒汤。”五姑翻了一个白眼，身姿妖娆地端着酒菜离去，独留晓芙伫立在厨房之中，她心下有丝丝愧意，或许是她太过幸运，能遇上杨逍的一生呵护，而这世间有太多女子于红尘之中零落成泥，莫经他人之苦，又怎能劝他人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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