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众人将三位峨眉弟子火化后，芷若命人带回峨眉，自己则带着静玄等人留在临安调查，但毕竟涉及战事纷杂，难以有迹可循，因剩余失踪峨眉弟子还有八位，生死未卜，芷若也是焦心不已。

　　夜里，晓芙被梦魇惊醒，梦中交织着是灭绝师太蝴蝶谷的那一掌，光明顶和少林寺的刀光剑影，峨眉弟子的惨死之相。晓芙醒后心悸不已。好在身后是紧紧搂着她的杨逍，感知到晓芙惊醒，杨逍也随之而醒，他将晓芙转过身来，将她的脸庞摁在自己的怀中，温柔道：“有我在，别怕。”

　　晓芙紧紧搂着杨逍，但依旧难以入眠，又过一个时辰，见杨逍熟睡，她以极轻的动作起身，披着外套离开屋子。

　　来到淇园之中，池中莲花遍放，只见芷若也在园中小亭，望着满池莲花发呆。

　　“芷若。”晓芙轻声唤道，芷若回神上前迎去，二人坐于庭中，只听芷若言语沮丧：“作为峨眉掌门，竟让峨眉弟子受辱而死，是我的大过，师父在天之灵怕是难安。”

　　“芷若，你太过自责了。”晓芙本想安慰，但无从出口，灭绝师太一生杀伐决断，世人皆敬畏峨眉，而如今芷若积善行德，倒让人觉得峨眉弟子好欺辱。

　　芷若晓芙于月下排遣忧思，直至日出时刻，天边刚有些微晕，两人方才发现花园尽头，杨逍和峨眉几位弟子，手持披风斗篷在一旁静静等待，原是担心更深露重，二人受寒着凉，又见二人相谈甚欢，不愿打扰，便在一旁默默守护。

　　芷若见此情景，会心一笑，只对晓芙说道：“师姐，记得上次来这淇园，我还非常羡慕你有杨教主作为终身依靠，而如今，我的身后也有了峨眉。”

　　晓芙听闻既是欣慰，但又总觉得心中有一丝隐隐的酸楚。

　　又过了三日，传来朱元璋大捷，张士诚、陈友谅撤离，朱元璋即将接管临安。但关于峨眉失踪弟子，仍旧毫无头绪。好在杨逍在无忌的九阳神功帮助下，寒毒已去，更是加紧时间寻找峨眉弟子。直到朱元璋送来请帖，邀请杨逍诸人前去元帅府一叙，请帖之列也包括了芷若、无忌、赵敏等人，甚至是晓芙。杨逍隐约觉得此事蹊跷。

　　杨逍、无忌诸人来到大帅府中，大帅府原是当年汝阳王于江南别院，气派非凡，只是赵敏行至其间，不禁思念父兄，触动心肠。

　　众人行至堂中，朱元璋坐于堂中，因着周围侍女正煮着青梅酒，堂中酒香四溢。

　　“我本是行军粗人一个，但来了江南，看到家家户户都煮这青梅酒，如今也是入乡随俗。请各位故人前来煮酒一叙。”朱元璋请诸位落座。

　　“朱元帅好大的气派啊，如今我们两位教主都只能坐在你左右堂下。”随着杨逍前来的周颠看着甚至不舒服，便出言讥讽。

　　“当日杨教主为天下苍生，赠书禅权，我朱元璋自是敬重非凡，不含怠慢。”朱元璋虽话音如此，但依旧端坐堂上，神色傲慢，转而对无忌说道：“张教主虽已为赵姑娘弃了明教，但我也不能忘了当年并肩作战之谊。”

　　“哼，道貌岸然。”赵敏见朱元璋如此做作，不禁轻声哧道。

　　“周掌门，听闻峨眉弟子好善乐施，收养战中遗孤，我朱某甚至钦佩。”朱元璋也不理赵敏，转头向芷若说道：“日前听闻峨眉弟子失踪，加之杨夫人也是峨眉弟子，我等也甚是担心，好在军中暗探也有消息。”

　　“朱元帅，还请告知。”芷若虽是心中紧张，但也觉得朱元璋如此说，总有异端，也就暂不露声色。

　　朱元璋只是拍了拍手，门外士兵便端了一盘佩剑衣饰进门，静玄率先认出是峨眉失踪弟子之物，与芷若相视愕然。

　　“朱元璋，你当初说好为百姓造福，现在敢强抢民女。”周颠看到立马指着朱元璋怒骂。

　　“我明军军法严明，绝无欺辱百姓之道。”朱元璋朝杨逍施礼：“当日答允杨教主之事，绝不食言。这峨眉弟子乃是被陈友谅的汉军所俘，我于汉军中的密探冒死才将消息和信物传递而出。”

　　“还请朱元帅告知，是哪路汉军，我峨眉好救人。”芷若见有了消息，难掩焦急之色。

　　“汉军之中这类抢来的良家女子众多，加之汉军业已北撤，想要救人，难如登天。现今峨眉弟子入了汉军浣衣局，日夜受辱折磨，实在...”朱元璋哀叹一声，不愿再说，堂中晓芙、芷若均面色惨白，咬紧嘴唇。

　　“你若有法可救，不妨直言。”杨逍见此，便直接问道。

　　“杨教主，方才朱某已说，朱某对峨眉惠及百姓之举甚是敬佩，夫人又是峨眉弟子，你对朱某有赠书之恩，定当要救。”朱元璋娓娓说来：“只是要从万军之中找到峨眉弟子，定要动用军中密探，密探安插不易，如是暴露，对我军北伐大局亦有拖累。”

　　“朱元帅若肯救援，峨眉必当报此大恩。”芷若起身对朱元璋行礼。

　　“周掌门，哪敢说大恩。”朱元璋面色为难：“只是军中事务纷繁复杂，其中一事牵扰朱某已久，夙夜难眠，周掌门若肯举手帮忙，消除朱某心头大患，朱某定当倾力以助峨眉弟子脱困。”

　　“烦请直言。”芷若虽觉不安，但峨眉弟子又不得不救。

　　“诛杀赵敏！”朱元璋冷冷一声，霎时堂中鸦雀无声，只听得他道：“我与这赵姑娘有杀父之仇，难保他日找我寻仇，张教主武功盖世，如今世上能杀赵敏之人，只有在座两位了。”说罢便看向杨逍和芷若。

　　“朱元璋，你真是我见过最卑鄙之人。”赵敏嗔怒，指着他骂道

　　“赵姑娘，你聪明绝顶，朱某不得不防。”朱元璋斜视赵敏说道：“此番你带张教主来江南，难道不是为了取朱某性命。”

　　“呵，半斤八两。”周颠方才知晓这其中算计，甚至轻蔑道：“你们要杀人，要报仇去外面干一架啊，在这算计来算计去，累不累啊。”

　　“周掌门，你拿赵敏人头来，我就下令救人。你武功盖世，朱某不敢食言。”朱元璋不理周颠，只对芷若说道：“只是你再要犹豫，怕是峨眉弟子受不了折磨了，到时要救只是尸体了。”

　　芷若虽不言语，但眼中通红，泛着泪水，右手黑气萦绕，似是要动手。

　　“周掌门，当日灭绝师太因何而死，峨眉所谓的乐善仁慈，难道是这般懦弱。”朱元璋继续厉声喝道。

　　赵敏见状，急忙拉着无忌要走，刚到离开位置，芷若利爪而落，无忌出掌与之缠斗，随之前来的静玄等人也上前与赵敏搏斗。

　　“这...”随杨逍前来的韦一笑和周颠都已看呆了，不知是否要出手相助，杨逍亦是为难。只见赵敏在峨眉阵法面前力有不逮，无忌又被芷若缠住，无法脱手帮忙，赵敏连被刺中两剑，已是勉强阻挡，她厉声喊到：“杨教主，当日无忌千里送女，对你们夫妻有大恩，你们如今就这般袖手旁观么？”

　　杨逍听了此话，又见赵敏受伤，略有不忍，起身欲上前，哪知又听得朱元璋说道：“杨夫人，你也是峨眉弟子，就忍心看着同门受辱。”杨逍已看见晓芙满脸泪水，却又无法说出一声制止之语。

　　此时赵敏已经被击倒在地，峨眉诸人数剑挥向她，无忌见情势危急，深深扛了芷若一掌后，跃身挡在赵敏身前，数剑刺入无忌胸口，好在无忌有九阳神功护体，将长剑折断，但他也身受重伤。峨眉诸人见误伤无忌，也纷纷罢手。

　　杨逍见状，无奈只得上前擒住朱元璋，身法之快，朱元璋近侍几乎未反应，杨逍右手锁住朱元璋的脖颈，厉声道：“我只问你，救不救人。”

　　“呵。”朱元璋面无惧色，一点也不害怕，说道：“杨教主，我不信你会杀我，杀了我，这天下还要乱三十年，百姓还要受荼毒三十年。”

　　杨逍右手颤抖不已，这是晓芙第一次看杨逍如此犹豫为难。

　　“朱元帅。”无忌被赵敏和周颠等人扶起，他微微说道：“你不过是惧怕我的武功，他日因敏敏来杀你，我今日便自断筋脉，你也无需再惧。”说罢无忌便运功断了自己任督二脉，原在身边搀扶他的诸人皆被震开。

　　“无忌。”“教主。”众人见无忌自伤吐血不止，皆瞠目结舌，赵敏上前将其抱在怀中，芷若也急忙封住他的任督二脉，以免伤势加重。

　　“我最后问你一句，救或不救。”杨逍手指蓄力，语气中杀意凛冽，朱元璋汗如雨下，只得点头朝身边人挥手，身边几位将军领意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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