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我出门了。”黑尾铁朗一边在玄关穿鞋一边冲客厅的方向喊。
“去找研磨君吗？”黑尾奶奶探出头来问了一句。
“嗯。”黑尾铁朗应了一声，系好鞋带站起身。
“把这盒蛋糕带上。”黑尾奶奶把蛋糕盒子递给黑尾铁朗，又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早点回家。”
“知道了。”黑尾铁朗接过蛋糕盒出了家门。
等他推开孤爪研磨卧室的房门，就见孤爪研磨正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玩游戏，过耳的黑发湿漉漉的。
“研磨。”黑尾铁朗熟门熟路地坐到床边的转椅上，“今天没作业吗？”
“小黑。”孤爪研磨头也不抬，“已经做完了。排球部怎么样？”
“还不错，就是人不多。二、三年级加起来刚好六个人。”黑尾铁朗抓了抓头发，“唔，三年级的前辈看着比较随和，不过二年级……作为后辈，我还是不要随便说前辈的坏话了。”
“哦。今天排球部也进了三个一年级，技术比较一般。”孤爪研磨慢吞吞地说。
“新班级呢，有认识的同学吗？”
“不太多，都一样。”反正他也不想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是否认识并不那么重要。
“说起来，在排球部遇到了一个超不对盘的家伙。”黑尾铁朗一脸不爽，“国中的时候被他们队打得落花流水不说，那家伙竟然还不喜欢吃鱼！”
最重要的一点！那家伙喜欢辣咖喱不喜欢甜咖喱！简直不可原谅！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孤爪研磨有点无语，“再说了，肯定是小黑先挑衅的别人。”
黑尾铁朗气哼哼地反驳：“才没有。反正看到那家伙就莫名不爽。”
“那家伙和我的爱好完全相反，怎么可能相处得来？！”
“哦。”孤爪研磨敷衍地应了一声。
黑尾铁朗：“……”总觉得研磨越来越嫌弃他了。
“对了，我和昭言酱又同桌了。”黑尾铁朗锲而不舍地又找了个话题，但说出来之后突然感觉心情有些微妙。
“嗯，昭言酱已经告诉我了。”孤爪研磨放下游戏机直起腰背，“我们还约了下周六一起吃晚饭。”
黑尾铁朗无意识地掰了掰食指：“我怎么不知道……研磨该不会想翘部活吧？”
“……大概。”孤爪研磨下床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黑尾铁朗，一杯自己端着慢慢喝，“每次遇到昭言酱的事，小黑就很不冷静。”
黑尾铁朗喝水的动作顿了顿：“真难得，研磨竟然说出这种挑衅的话。”
孤爪研磨又坐回床上玩游戏机：“不是挑衅。”
“是挑衅啊。”
“不是。”
“是啦。”
“不是。”
“……”
会不冷静是正常的吧，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啊。
那天晚上黑尾铁朗和松风昭言在line上聊天，在看见松风昭言发信息问说下周六晚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黑尾铁朗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立刻转晴。
【黑尾：我问过前辈，排球部周六要训练到六点。研磨那边好像五点半就结束了吧？】
【昭言：没关系，只是差半小时。】
【昭言：等定好吃饭的地方，我会告诉你的（笑）】
【昭言：［开心动画表情］】
【黑尾：那就提前感谢你破费啦。】
【昭言：黑尾君，让女孩子付账是十分不绅士的行为。】
【黑尾：个人认为身边并没有需要我做出绅士行为的淑女（笑）。】
【昭言：［掀桌动画表情］】
黑尾铁朗几乎可以想象松风昭言气鼓鼓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他自己丝毫没有察觉，他脸上的神情是多么的温柔宠溺。
在黑尾铁朗看来，高一的学习生活还是十分的平和顺利，所学的课程并不算难，轻轻松松就能掌握。虽说没有刻意融入班集体，但和同学们相处还不错。排球部的训练也逐步走上正轨，虽说排球部的训练氛围太欢乐祥和了一些，但起码没有受到前辈的刁难，至于和同级的排球部成员……
“每天都会在训练的间隙打呵欠，肯定是因为黑尾每天晚上都在做些奇怪的事。”在社团活动室换衣服的时候，黑尾铁朗听见夜久卫辅这样吐槽。
白皙清秀，外表看着有些腼腆的夜久卫辅，是个能力出众的自由人，同时也是黑尾铁朗口中“超不对盘”的那位当事人。
“会这样想，说明夜久你才是会做奇奇怪怪事情的那个。”黑尾铁朗呵呵。
“你这个喜欢吃甜咖喱的变态大叔。”
“你怎么又控制不了你那二十二碳六烯酸不足的发言了？”
夜久卫辅：“直接说dha会死吗？”
黑尾铁朗做惊讶状：“哎呀，你终于知道这个常识了。”
常识你个大头鬼，夜久卫辅磨牙。自从黑尾铁朗第一次用“二十二碳六烯酸不足”嘲讽他之后，他就去查了查这玩意——“不饱和脂肪酸的一种，沙丁鱼、青花鱼等鱼类富含该种不饱和脂肪酸，具有增强大脑机能的功效”。
黑尾铁朗这滚蛋，竟然拐弯抹角骂他脑子不好使！
“好了好了，快换衣服吧，我们要早点去体育馆。”同级同部，长相老实憨厚的海信行连忙打圆场。
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拿上排球鞋和海信行一起出了社团活动室。
“按历年的规矩，新人来说一下自己的目标吧。”排球部主将高桥翻了翻训练表，“顺带一提，我们球队今年的目标是东京大赛前八。”
“按顺序来吧。”高桥又甩了甩训练表。
“称霸全国！”
“称霸全国！”
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脱口而出。
海信行微微笑着：“我的目标和他们一样。”
一直不对盘的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这家伙，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总得来说，社团生活还是蛮平顺的。
“倒是昭言酱，”黑尾铁朗扶额叹气，“不交朋友的话，小心被排挤哦。”
松风昭言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
“有时候，昭言酱比研磨更让人担心。”
松风昭言合上书：“开学才一个多星期，不急。再说了，女生的友谊和男生不一样的。”
虽说她不怎么和班上的女生往来，但和前后桌的妹子还是能脚上几句，体育课也有女生找她组队活动。准确来说，不是别人不想拉她进圈子，是她主观上不想和人抱团。不过松风昭言不打算解释。
黑尾铁朗趴在课桌上，眼眸半合，看着有些懒洋洋的，语气却十分认真：“搞不懂你们女生的友谊。不过……要是真的被欺负，那昭言酱也太逊了。”
松风昭言：“黑尾想太多了。”
黑尾铁朗打了个呵欠，有些昏昏欲睡。最近睡得很早，可是晚上经常做梦，根本睡不踏实。偏偏醒来时总是记不清梦见了什么，这无疑加剧了他在白天的睡意。
“黑尾，难不成有女孩子和你说过她被女生欺负？”半梦半醒间，黑尾铁朗听见松风昭言的问题。
她甜甜软软的嗓音柔得像春日的风，黑尾铁朗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他稍微清醒了一点：“有啊，国中的时候。”说着，他又打了个呵欠。
“那……黑尾是怎么回复她的？”松风昭言感兴趣地问。
“我跟她说，我准备回家了，不打算去老师办公室。”
松风昭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个女孩子有点可怜。”
黑尾铁朗重新闭上眼：“那个时候我是班长，她告诉我这件事，不就想让我转告老师？”
他嘀咕了一句：“嗯，要是昭言酱告诉我被欺负了，我大概会管一管吧。”
松风昭言：“……”所以说，你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的？
顺带一提，在“称霸全国”事件后，黑尾铁朗给孤爪研磨发了line：
【小黑：那个让人不爽的家伙总算顺眼了一点！毕竟他也想称霸全国！】
孤爪研磨：“……”真的完全无法理解小黑的热血和脑回路。
聚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约见的地方是一家地处东京某商业街的寿司店。黑尾铁朗记得这家店曾在电视的晨间美食推荐节目中出现，据说各色料理都十分美味。
拉开木制大门，黑尾铁朗发现店内是传统的日式设计，十分古朴大气。点缀其间的盆栽绿植绿意盎然，散发着春日蓬勃的生机。窗户自下而上被推开，用窗托子撑着。从玄关处往窗外看，映入眼帘的是在夕阳余晖下绯红的轻云。
“欢迎光临！”
黑尾铁朗被服务生引上二楼，很快就找到坐在靠窗卡座前，正头靠着头，联机玩游戏的松风昭言和孤爪研磨。
“小黑／黑尾。”两人抬头瞅了黑尾铁朗一眼，就立刻把注意力又放回游戏界面。
“抱歉，今天部活推迟了半小时才结束。”黑尾铁朗脱了鞋，盘腿在软垫上，用服务生送上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和手，舒服地呼出一口浊气。
现在已经快到晚上六点半，夕阳收敛了最后一丝金芒，夜幕降临，偶尔有凉风从大开的窗户中吹进卡座。用句稍稍文艺的话说，真是叫人昏昏欲睡的安宁的春夜。
松风昭言一边操纵游戏人物一边问：“是为ih预选赛做准备吗？”
“是啊，这是三年级最后一次参加ih。这次比赛之后，他们就要引退了。”黑尾铁朗托腮沉吟，“真希望前辈们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小黑会是先发队员吗？”孤爪研磨放下游戏机随意地问。
“不是，是替补。”黑尾铁朗耸耸肩，“要是我是先发，二年级的前辈会不高兴的。”
“字里行间全都是对二年级前辈的不满呢，黑尾。”松风昭言把游戏机放好，一边拿过菜单勾选一边吐槽。
“怎么可能，我对前辈可是很尊敬的。”黑尾铁朗一脸无辜。
孤爪研磨接过松风昭言递过来的菜单：“小黑一直打排球，不无聊吗？”
黑尾铁朗反问：“研磨一直玩游戏，不无聊吗？”
“不无聊。”孤爪研磨勾选了几样，把菜单递给黑尾铁朗。
“我以为昭言酱高中会继续打排球。”孤爪研磨收好游戏机，伸手握住陶制茶杯，依旧习惯性地微微低头，“毕竟国中的时候，昭言酱在排球场上很活跃。”
这句话从研磨嘴里说出来……松风昭言惊讶地眨眨眼，神情有些微妙。
孤爪研磨侧头看了松风昭言一眼，眼神很快游离到茶杯上。
……某种程度上，这大概算是研磨别扭的担心吧。松风昭言想。
“唔，那个时候是被朋友拉着一起进的排球部。那个时候白鸟泽的女子排球部非常弱势，连体育馆的空调费都交不起，就和朋友约定了要让排球部变强。”
她托着腮，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漆黑的瞳仁在柔和的黄色灯光下似有流光：“一开始经历了一段非常艰难的时期，后来慢慢就好了。本来要是和她一起直升到高等部，应该还是会继续打排球的。可是现在我在音驹，她在白鸟泽，不打排球也没什么关系。”
“白鸟泽啊，”黑尾铁朗感慨，“那可真的是豪强学校呢。”
松风昭言点点头：“白鸟泽的确很强。”
黑尾铁朗表示了解，转而看向研磨，“研磨，高中也一定继续打排球，我们一起称霸全国！你可不能像昭言酱一样任性。”
松风昭言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嘀咕：“干嘛总说我任性，黑尾讨厌……”
黑尾铁朗眉峰一挑，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孤爪研磨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欸？打排球很累啊。”孤爪研磨淡褐色的猫眼中好像带了点委屈，“而且现在才初三刚刚开学，小黑你想得也太远了，简直就像是亲戚家的叔叔。”
黑尾铁朗轻哼：“那是因为研磨太不让人省心了。”
孤爪研磨不搭腔。
松风昭言忍不住笑：“研磨要是高中不打排球，黑尾大概会很困扰吧，研磨就稍微满足他的愿望好啦。”
“我知道。我也没说不打。”孤爪研磨叹气，“小黑的脑回路有时真的让人完全搞不懂。”
松风昭言突然想起那位传说中曾经找黑尾哭诉的少女，立刻认同了孤爪研磨的说法：“研磨说得对，黑尾的头脑大概都用在排球上了。”
黑尾铁朗：“……你们够了。”
当昭言和研磨凑到一块，他就拿她们两个毫无办法。
菜品逐渐上桌，松风昭言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把原本放在木板上的两个牛皮纸袋移到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跟前：“对啦，记得把这个带回去。”
牛皮纸袋上分别写着两名少年的名字，有甜甜的食物香气从袋子中隐约透出。
“谢谢。”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都打开袋子看了看，脸上都现出一丝惊讶。
透明小袋子中装的是形状精巧的小饼干、姜饼、蝴蝶酥，袋口用漂亮的黄色蝴蝶结系紧。数一数，有差不多二十袋，另外还有五个纸盒，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孤爪研磨闻到了一点熟悉的香气：“苹果派……”
“嗯嗯，还有司康饼和泡芙。”松风昭言笑眯眯，“按你们的口味做了甜咸度的调整，不要拿错了。”
黑尾铁朗小心地把袋子放到一边：“知道了，我们又不是小学生。”
“谢谢。”孤爪研磨又道了一声谢。
最后结账的时候没有像黑尾铁朗在line上说的那样由松风昭言请客，而是三人平摊。
黑尾铁朗收起钱包时说：“要是昭言酱觉得过意不去，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松风昭言：“我不听，我没有。”
黑尾铁朗：“……”
孤爪研磨：“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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