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杜月笙是我发小
陈煊准备认命了,虽然心里还不大能接受,事实上不认命也是无计可施的,既不可能睡一觉睡回二十一世纪,也不可能有什么神物将他带回他本来的世界。
喝过小米粥恢复了一些力气,本来没什么病的陈煊除了心里不痛快以为已经可以勉强走动了,弟弟陈煜和妹妹知雨像两条小尾巴跟在身边,陪着陈煊。
陈煜已经八岁了,在离家不远的教会学校读书,只是性格有些内向,总是怯怯的跟着陈煊,也不说话。
推开屋门,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陈煊不觉精神一振,也终于第一眼看到这个时代,也预示着陈煊的正式到来。
陈家虽然生意出现问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静安寺旁边一所占地颇大的三进大宅,听赵管家唠叨的时候说,还完欠债后似乎还有两间铺面和码头上的一间大仓库。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灰扑扑的天空,清末的世界给人的感觉似乎除了黑白二色还是黑白,院子里一些种植的花卉给家里增加了一些色彩,应该是杜氏所种。
“孙志恒,你怎么又跟别人打架了?”
外面传来一阵喧嚣,一个虎头虎脑十七八岁的精神小伙冲了进来,只是脸上的淤青和扯烂的衣衫显示,这小子绝不是善茬。
“煊哥,你终于起来啦!哈哈。。。。。。这可太好了!来来来,咱们打过一场再说,看看这几年你进步了没有,这些年都没人陪我打,可憋屈死我了。”
“打打打!你煊哥才醒来,身体还没养好,打坏了怎么办,对了,你这死小子还没说这是上哪跟人打架去了呢?”
杜氏追了进来,一巴掌拍在孙志恒的脑袋上,摆开架势的孙志恒瞬间就萎了。
“杜姨,可不能打头了,威生医生说,打头会被打成痴子的。”
孙志恒摸摸头,嘟囔着说。
“打成痴子才好呢,整天疯疯癫癫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别到处瞎跑了,陪陪你煊哥,等会一起吃饭。”
杜氏唠叨了一会,把陈煜和小知雨招呼了出去,留下孙志恒和陈煊。
“蛮牛!”
看着眼前的小伙,陈煊莫名的亲切,或许是来自于前陈煊的情感,忍不住一拳擂在孙志恒结实的胸膛上。
“哟!煊哥,法国人给你吃啥叻,出去五六年,咋力气全没了,像个娘们似的?”
孙志恒笑嘻嘻的说道。
“老子会没力气,娘的你几天不吃饭试试,过几天非把你给打尿了不成。”
陈煊没好气的说道。
“我呸!从小到大你哪次打赢我,胡吹什么大气!对了,坏鬼书生等会等会也会过来,早上我和他出去的时候你还没醒呢,还是坏鬼机灵,知道你死不了,嘿嘿!”
说着孙志恒伸手想要扶走向凉亭的陈煊。
“真当爷们是病号呢?”
陈煊打开孙志恒的手,迈步走去。
“对了,你说的坏鬼书生是谁?”
“坏鬼啊,杜姨家村东头的那个,以前还和我们一起跟陈伯伯读书的那个,没少吃陈伯伯的戒尺,满肚子坏水的那个,你不会不记得了吧,咦!你不会脑子坏掉了吧?”
孙志恒像看傻子一样歪着头看着陈煊。
“滚远点!”
陈煊推开孙志恒的大脑袋。
“你说阿生啊,那小子我去法国之前不是跟言掌柜做学徒么,现在出师了?”
一个瘦瘦的整天装神弄鬼形象闯入陈煊的印象,小时候挨陈琛揍十次有八次跟这小子有关,总之一肚子坏水就对了,陈煊记得好像他走的时候瘦阿生被送到家里经营绸缎的一个掌柜做学徒。
“出师?狗屁!这小子偷鸡摸狗有一手,叫他去做生意不是白瞎了咱们家的绸缎庄么?结交了一帮子流氓,没两年就跑到码头鬼混去了。。。。。。”
“背后道人是非,非君子所为。”
一个身着长衫体型瘦高的青年鼻梁上架了一副圆框眼镜,颇有一些文质彬彬的味道。
“君子?”
孙志恒跳了起来,指着他骂到:
“梁上君子么?十六铺的虞寡妇不就被你给偷了么?”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污秽不堪入耳,蛮牛就是蛮牛,除了打架斗殴你还会干些什么?”
“哎哟!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小子怎么这么下作?放手,放手!”
却是孙志恒一招‘猴子摘桃’捏住了阿生的要害,似乎也知道动口是没用的,反手也握住了孙志恒的要害,似乎也发力了,从两人虾着腰双腿有些颤抖的样子可以看出。
陈煊也不劝,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
“唉哟!哎哟!我说假洋鬼子,你咋也不知道劝劝呢?”
陈煊脸一下子绿了,因为从小学习外文的天赋比两人都高,不服气的两人于是给他加了‘假洋鬼子’的雅号,一直是陈煊心里的痛,多少年没人叫过了,以为都忘了呢?
冲过去照着两人的屁股一人一脚将两人踢到在地,按着两人厮打了起来,那两小子也不是善茬,三人你一拳我一脚不分敌友的互相伤害。
陈煊吃亏在还几天没吃饭,两人因为要害‘伤’缓不过来,于是乎拼了个势均力敌。
三人拼的累了,躺在地上也不起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一边又得意洋洋的评说刚才用哪一招将谁打得怎么怎么样,接着互相望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洗两个凉水澡,找了一身衣服给阿生换上,孙志恒就住在陈家,也回去收拾利索了,三人再次回到凉亭坐下。
“对了蛮牛,你上午跟谁干架去了,什么时候有人敢欺负咱们兄弟了?”
陈煊似乎接受自己的身份,也进入了清末陈煊这个角色。
“欺负他?”
阿生一脸的不屑。
“这小子不欺负别人别人就烧高香了,这小子网罗了十几个漕帮孤儿,没少在码头惹是生非。”
“草娘比,你是好人,整天带几个青瓜学人家看场子,早晚横尸街头。”
孙志恒反呛道。
陈煊看了两人一眼,瞬间明白,这时代的上海滩,这种烂事也真没道理可说的。
“算了,不说这个,”阿生打断道,
“煊哥儿,你还去法国么?”
陈煊沉吟了一下,陈琛死了,经济来源了断了,去法国继续学业也不现实了,而且三年的伴读生下来,陈煊也知道即便去也学不了多少有用的东西。
“不去了,哥哥我以后就跟你们两混了。”
陈煊说笑道。
“行啊,咱们三兄弟又可以一块打天下,再过五年,上海滩还不是咱兄弟说了算!”
“先不说这个,”阿生比较务实,“咱先玩几天,等想好了煊哥再决定究竟做什么,这几年上海变化可不小呢,过些时日我做东,带你去开开眼界。”
“行啊,就瞅你们的了!”
陈琛没有安葬在吴兴老家,而是葬在上海川沙的杜家村,陈煊又在家里修养了几天,身体大致上是恢复了,于是一家人去了杜家村祭拜了一番。
不知道是融入这一世的记忆还是想起来后世的家人,本来只准备假模假式干嚎两声的陈煊又一次酣畅淋漓的痛苦了一场,家人害怕他哭坏了身子,赶紧劝住他并带会了上海。
在家里闷了好几天,陈煊也想出去透透气了,一起吃过玩后,摆脱了两条小尾巴,三人来到大街上。
陈煊也切切实实的看到1908年人们的生存状态,绝大部分人还留着丑到极致的满清小尾巴——俗称‘金钱鼠尾’,脑袋四圈的头发剃掉,就剩脑门顶上一条约莫十几公分的小辫子,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
得亏陈煊从小生活在上海这种国际大都市,与西洋人接触比较多而陈琛又比较开明,这才没留这种让人恶心到不行的小辫子,不然陈煊铁定很想死。
而孙志恒和阿生也受陈煊的影响,至今也没留过这种法式,是以三人可顶着‘假洋鬼子’的称号不少年。
大街上的人流很大,据孙志恒和阿生说,由于朝廷取消了漕运,依赖漕帮生活的十几万帮众以及家属逐渐的涌入上海,而上海又充斥了大量世界各国在华贸易的人,更别说逃难以及各类不甘贫困的人进入上海,总之大上海成了淘金者的乐园,冒险家的天堂。
由于没有资金门路背景,大部分的中国人都是从事体力劳动,比如码头上扛大包,街上抬竹竿小轿等等,原以为街上会有很多黄包车,被孙杜二人嘲笑了一番才知道,黄包车的价格可不是一般人能负担的起。
不夸张的说,那个年代的黄包车怕不是要比得上后世的奔驰宝马了,而这些破产的农民又岂能担负的起。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杜月笙你这小赤佬,这是赶着去奔丧呢?”
陈煊正打量周边的环境,一个不协调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袒胸露怀的青年带着三四个青皮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斜眼瞅着阿生。
阿生?杜月笙?陈煊不得不感慨自己的反应迟钝,川沙杜家村,姓杜,小名又叫阿生的,小小年纪在青帮鬼混,原来就是后来鼎鼎大名又毁誉参半的上海皇帝么,没成想他竟然是自己的发小。
关键他还叫自己是哥呢?如果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陈煊不知道能得瑟多久了,估计睡着都会笑醒,名人那!还叫自己哥呢,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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