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安定朝堂

叶清冉站在皇上的身边，听着这些命令，只觉得冰冷刺骨。

        她眼神有些飘渺，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觉得自己算计了这么久，谋划了这么久，利用萧祁和皇上，最终还是让萧宸折损在自己的手中。

        前世的仇，终于报了，可是她心中并没有任何安慰，也没有任何复仇的快感，她只是觉得，自己的人生仿佛掉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怎么也爬不出来。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禁军和藩王驻地的军队，已经将整个广场上的尸体全部都抬走了，那些该杀的朝臣，也全部被拉下去处决。

        皇上和所有的朝臣都移步朝阳殿，这是每天早晨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

        叶清冉知道，皇上还有一些事情没解决完，比如藩王的问题，比如那些依附萧宸存在的官员，也比如叶长风，更比如她自己。

        藩王都是皇上的人，本来就是帮着演戏的，自然不会有什么责罚，皇上赏赐了他们一些金银玉帛，还让他们在京城中好好住一段日子，等什么时候想离开了再行离开。

        依附萧宸的官员，皇上只挑选了几个位置重要并且罪过很大的做出了惩罚，也无非是罢官免职而已，并没有像大学士一样全家灭门。至于其他人，都只是罚俸半年，不仅能保住性命，而且能继续在朝为官。

        想必皇上心中也清楚，朝中的官员是一个巨大的网，很多利益牵扯其中，尤其是刚刚经过三皇子的叛变，若是再诛杀一大批官员，难免朝中人心惶惶，不利于安定朝纲，也会给敌国以可乘之机。

        杀一儆百，小惩大诫，也算是皇上稳定人心的一种手段了。

        那些犯了罪的人很快被带走，宫外的街道上也迎来了一次很大的清洗，死亡的尸体全部被抬走，一盆盆清水泼在街道上，冲刷了先前的血迹。

        禁军和藩王封地的军队合作，很快就恢复了整个京城原本的面貌，甚至连喷洒在街边房屋上的血迹，也一并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如果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味，众人只怕以为先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罢了。

        朝堂中，剩下的满朝文武正在静静等待着皇上的旨意。众人心中思索着，叛变的三皇子处理完毕，协同三皇子叛变的禁军统领、齐将军还有其他几个官员也有了惩罚，皇上难不成还有别的旨意？

        就在大家心中并不安定的时候，上首的皇上开口了：“叶卿家。”

        满朝文武都知道，叶卿家是定国公叶长风，是御前尚义叶清冉的亲生父亲，是镇国公府的女婿，地位超然。

        “臣在。”叶长风听到皇上叫他，心中一抖，忙走上前去，跪在殿中，态度很是恭敬。

        其实皇上在处理其他朝臣的时候，他就知道会轮到自己，也怪他被猪油蒙了眼睛，没看清楚。其实他站中立，只是为了保命而已，谁也不知道三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万一他逼宫赢了，叶长风没帮忙也还是有话说的。可现在赢的是皇帝，他站中立，那就是贪生怕死，对帝王不忠。

        “朕记得萧宸叛变的时候，你可是保持中立的。怎么，你不信朕能守住这个皇位？”皇上的声音很平淡，似乎并没有什么怒气，却让叶长风在这个寒风彻骨的年终夜，冷汗直流。

        “微臣知罪，请皇上恕罪啊。”叶长风心里承受能力终究还是太弱，听了这话，便知道皇上是准备怪罪了，所以忙大声求饶。

        皇上也没有再说别的，只是看着叶长风的做派，眼神中透着失望，随后将身边的叶清冉往前一送，说道：“叶爱卿，你抬起头来看看朕身边这个女子。她是你的女儿，却孤身一人替朕挡住了萧宸的刺杀，护送朕离开危险重重的宫廷。可是你呢，你在朝为官几十年，却不懂得替君王分忧，反而贪生怕死，让朕心寒。”

        叶长风抬头，看着叶清冉，看着她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一张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眼神中泛着清冷的光，一片沉寂。

        “诸位爱卿想必也听说过关于叶家的事情，从朕的皇爷爷那一辈开始，便有叶家的女儿阴差阳错嫁给皇子，而最终与叶家女儿成婚的皇子，无一例外的成为了帝王。”皇上清了清嗓子，如此开口，“朕的母后也是叶家人，朕也是在母后一力安排下，顺利登基。可叶家到了定国公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独子，念在叶家往日的功劳，朕许他定国公之位，是希望他能秉承叶家的祖训，好好辅佐帝王，可是没想到，今日才让朕看清了事实。”

        见底下的朝臣们都不说话，皇上又再次开口说道：

        “叶家的荣耀经历了百年，也是该到头了，叶长风在叛乱之中岁不曾参与，但也不曾护驾，朕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饶恕其死罪，只剥夺其定国公爵位，贬为庶民，收回敕造定国公府，限十日之内搬出国公府。”

        叶长风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皇上这样一个命令，他实在是有些回不过身来，毕竟他只是中立而已，并没有什么大错，皇上即便要惩罚，他也以为是贬官或者罚俸，可没想到直接将他贬为庶民了。

        “皇上，微臣知错了，请皇上看在微臣长女救驾有功的份上，原谅微臣。微臣从今完后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叶长风当即使劲磕头，向皇上求情，顺便还拉上叶清冉一起，“冉儿，为父养你十几年，你怎么地也得帮为父说句话啊。你祖母年事已高，哪里还能经得起这么折腾，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叶清冉的身上，她拖着受伤的身子在这里站了这么久，早就疲惫不堪，可她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想起前世今生所有的画面，她并不曾体会到父爱是什么感觉，大抵也只有叶清悠每次来找茬的时候，父亲才会过来训斥她几句。

        对，训斥。从不相信她无辜，却是将那满口谎言不择手段的叶清悠疼到心肝儿上。

        叶清冉忽然间就什么都明白了，叶长风娶母亲，定然是为了地位吧。叶家到叶长风这一带没有女儿，自然也没有能往宫里送的人，来保住自己世家大族的荣耀，所以只能攀上镇国公府，凭着镇国公府对朝廷的贡献，混个定国公当一当。

        所以，叶长风之所以偏心叶清悠，并不是因为手段高明，而是因为赵氏才是叶长风真正心爱之人，虽然叶长风为了权势一样辜负了赵氏，可他心中到底偏心叶清悠一些。

        长长的叹了口气，叶清冉在皇上面前跪下，顶着众人的目光，将先前皇上赐给她的如朕亲临的金牌拿了出来，开口说道：

        “皇上，昔日宫宴上，微臣一舞颇得皇上赞赏，皇上也曾答应微臣，允诺微臣一个条件。如今……微臣恳请皇上兑现承诺。”

        叶长风听了叶清冉这话，方才一直提着的心顿时就放回了肚子里，看着叶清冉，心中想着养这个女儿还是有用的，这么关键的时候，就知道拿那个条件来拯救定国公府了。

        不过，皇上的脸色却黑了，他一直觉得叶清冉是个懂事而且知进退的女孩子，却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向他提条件：“你可想好了？”

        “微臣想好了，微臣想用这个条件，换皇上下旨，赐微臣的母亲阮氏与定国公和离。这婚事本也是皇上赐下的，若没有皇上旨意，微臣的母亲便只能一辈子是叶夫人。可母亲身子不好，体弱多病，搬离了国公府，恐怕对身体有损，若是陛下开恩，下旨赐离，微臣感激不尽。”

        叶清冉的声音慷锵有力，可一字一句说出来，却是让叶长风脸上的血色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真是没想到，叶清冉居然在这样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皇上将他贬为庶民也就罢了，他好歹还是镇国公的女婿，凭着这个身份，怎么都不会太惨，可叶清冉居然落井下石要皇上赐离，这岂不是……断了他最后一条生路？

        皇上的脸色变了几变之后，最终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子，朕金口玉言，说出的话没有收回的道理，既然你用朕的承诺换这份旨意，又有何难？朕答应你就是。”

        “谢皇上隆恩。”叶清冉见皇上答应，心事了却，身子一软，便朝着旁边的地上滚去。

        皇上本来还想对她救驾一事再说道说道，可见如此情形，不由得住了口，大手一挥，让人退朝，其他的事情交给祁亲王处理，该下旨的该处罚的，按规矩办。

        萧天翊眼疾手快地冲到叶清冉的身边，顾不得暴露他和叶清冉的事情，抱着她就朝着养居殿走去。

        皇上看着萧天翊的背影，眼神微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太医都到了养居殿，为叶尚义诊脉，毕竟她是为了救驾才伤成这样的，怎么地也得让她活着。

        不过，好在太医们看过之后，都说这是皮外伤，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只是失血过多，好好静养就能慢慢恢复。

        宫里逐渐安静下来，朝臣们经历了这一场的变故，都不由得心惊胆战，临到出宫的时候，看看天上，却发现一夜早已经过去，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霞光隐藏在那一大片的云中，即将破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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