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因果循环

殷无伤捧起婴儿，哭泣流泪道：“还差一点点，明明就只差那么一点，您就能复活了。是属下无能，对不起您。现在简叔虞来了，以属下之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有圣主亲自出手才有活命的可能。圣主当初被他们击散魂魄，幸得有心人暗中相助，救下了一魂三魄，属下本打算等圣主□□长成，就去寻找大妖来修补圣主魂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今之计，属下唯有自祭，就请圣主取了属下的魂魄，全您的两魂两魄吧！”

        说完抽取出方鼎里剩余的血水，做成水晶棺，将婴儿放入棺中，再划破自己头颅，将水晶棺镶嵌在自己的头颅上。

        晶棺入体，婴儿嚎啕大哭，殷无伤流泪道：“圣主不必为属下伤心，若非圣主，无伤到现在都还只是个任人欺负的受气包，是圣主的出现，让无伤没有枉活一生。能为圣主祭献，是无伤的荣幸，请圣主笑纳！”

        殷无伤不再理会婴儿的啼哭，全力施展妖力，将自己的精血魂魄注入水晶棺中。不多时，它的身体渐渐僵硬，双眼也失去神采，而相对的，水晶棺却愈发明亮，棺中生出无数血丝连接婴儿，如血一般的东西注入婴儿体内，等一切完成之后，婴儿的魂魄彻底补全。

        婴儿猛然睁眼，痛苦的悲吟响彻整座岛屿，无数不知情的半妖们从睡梦中醒来，都在疑惑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他们急急向声响处奔去，还未跑到一半，便见一只巨大的章鱼怪破土而出，触角如夏日阵雨般不停拍打地面。

        “这，这是怎么回事？”族长佝偻着背，努力瞪大双眼想要看清一切。强力的拍打让地面不停抖动，他还是靠着别人搀扶才没有摔倒。其余半妖也是东倒西歪，胆战心惊地看着章鱼怪。

        此时路童已经抱着铃铃跑出地面，刚出来，铃铃就指着空中道：“姐姐！”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三道人影在章鱼怪的上方不停闪动，像是在与章鱼怪缠斗，眼力好的半妖大叫道：“呀！是剑君山的三个人！”

        话音甫落，便见顾萧萧手持长剑刺向章鱼怪的头颅，而章鱼怪的八只触角抱圆合拢，想要将顾萧萧困住。萧云逸和简叔虞见状连忙奔上护在顾萧萧周围，与此同时，一道强烈的光线炸裂开来……

        半妖们被闪瞎了眼，当他们再睁开眼时，便见章鱼怪硕大的触角遮蔽了天空。吸盘里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半妖们一闻，又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

        “是我太冲动，看到章鱼怪的弱点就忍不住冲了上去，连累了师叔和师兄，要是不是太戊察觉危险，及时展开护罩保护我们，我……我真不敢设想后果。”说完，顾萧萧惭愧地低下了头。

        简叔虞安慰她道：“古山龙本就难以对付，他又吸收了殷无伤的功力，胜负更是难料，你不必自责。”

        话是这样说，顾萧萧心里的愧疚也没少几分。谢士秀问她道：“太戊现在怎样了？”

        顾萧萧道：“他没事，只是为了保护我们，耗力过甚，现在又沉睡过去了。”

        谢士秀道：“无事就好。你们出事之后，三尺寒的弟子确实在琳琅岛上发现了不少昏迷的半妖，为了安全起见，现在把他们都关押在困妖牢中。只是到现在为止，找遍了全岛和附近海域，都没有找到螳螂精和古山龙。”

        万君瑶道：“会不会隐藏在被抓来的半妖里？”

        羿羡之道：“放心，就算有的半妖有变化之能，他们也无法隐藏古山龙的气息，而且困妖牢施有法阵，凡进去之妖都会显出原形，他们藏不了。”

        万君瑶“哦”了一声，闭上了嘴，简叔虞又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琳琅岛，不能让他逃了，否则，不知他又会惹出什么祸事。”岂料他刚起身，就身子一晃，险些没站稳。

        谢士秀见状忙让他坐下，说道：“放心，这几天我去过几次，神霄门也派了青霄殿长老叶时傅坐镇岛屿，出不了差子。倒是你，真气耗损过重，得尽快恢复，不然若是遇到古山龙，咱们可就缺个打头阵的了。”

        简叔虞挥手道：“睡太久而已，一会就好。”

        这时傅江曲说道：“谢兄说的没错，你别急，而且我还有事想问顾姑娘呢。”

        顾萧萧指着自己道：“我？”

        傅江曲点头道：“冒昧一问，‘萧萧’二字并非美好寄寓，我听少白说，你这名字也取自《兵车行》，你是女子，这名字……”

        顾萧萧明白了，无奈一笑，神色黯然道：“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本叫顾婉清，是十六岁那年……”说到这里，她深吸口气，长叹一声才继续道，“那一年，我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殉情，我为了，为了纪念他们，才给自己换了这个名字。”

        此言一出，众人都两眼望着她。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顾萧萧忍住泪水笑道：“没事，都过去了。”

        万君瑶道：“在万魔城的时候，我曾听你说过，你来自二十年后，既然如此，你现在大可以去找你爹娘，告诉他们以后会发生的事，让他们避开危险呀。”

        在山谷结界向羿羡之说明情况时，因为有万君瑶在场，顾萧萧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说她是剑君山弟子，来自二十年后，是以除了剑君山的人，无人知晓她是顾绍南的女儿。现在听到万君瑶这般说，顾萧萧只是眼含深意地看着她，说道：“他的身份，不允许。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逃避。”

        万君瑶想起顾萧萧方才说的是“战死沙场”，想来他父亲该是一名将领，便闭嘴不言了。

        傅江曲咳嗽两声说道：“如此说来，我当初的猜测应该没错，古兰翰墨手中法器的力量来源，就是战事爆发后的怨气，接下来的问题，就是那法器从何而来了，如果能得知这点，或许就能阻止他破坏阵柱。”

        谢士秀道：“法器一事，傅长老比我们精通，便拜托你了。咱们接下来要做的，是尽快找到古山龙，否则让古兰翰墨知道他已复活，两人联手，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简叔虞也道：“对，这次找到他，绝不能再让他逃了，定要彻底击碎他的三魂七魄，让他再无复生可能。”

        说道这里，傅江曲突然想起一件事，既然殷无伤着手复活古山龙，为何在二十年后的大战之中，顾萧萧没有提及古山龙？是中途出了什么事吗，还是另有原因？

        他正要说出疑问，万君瑶却插言道：“等等，你们先等等，我有事要问。”

        萧云逸道：“什么事？”

        万君瑶道：“百年前，大战的时候，你们可曾问过古山龙，他为何要挑起战事？听族长描述，他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才对呀，就算族人遭遇不公，他也不会行此极端才是。”

        听此一问，所有人都沉默了，神色怪异地看着万君瑶，一股无形的压力刹那间落在她肩头。

        万君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有点尴尬道：“是……是有什么秘密吗？哈哈，我就是好奇问问，问问而已。”

        “不，”谢士秀开口道，“我们不知道。”

        万君瑶一愣，随即大惊道：“什么？”

        谢士秀咳嗽两声道：“我们也曾问过这个问题，但他并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挑起争端。而且不管原因为何，他发动大战，造成生灵涂炭，他都该为此付出代价。”

        万君瑶道：“他害死了那么多人，是该死，可让他变成这样一个极端的那些人，就不该付出代价了吗？当然，我只是假设，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好人，还是披着好人皮的坏人。但是，就族长说的那些，把半妖哄骗去炼丹练功的游方高人们，他们得到报应了吗？”

        仍是谢士秀道：“抱歉，我们也是今日才知道。”

        万君瑶又道：“他曾经向你们求助过吗？”说完又转头看向羿羡之，问道，“有过吗？”

        羿羡之道：“按照时间推算，那段时间他从琳琅岛回万魔城后，确实找当时的城主单独商议过某事，但说的什么，我并不知道。”

        万君瑶也不知从何处来的胆子，目光扫过傅江曲、谢士秀和简叔虞等人，忽然笑了，说道：“是啊，才百年而已，当时的诸位想必已经位尊长老了吧。一个万魔城的小小护卫的事，又怎会传入你们的耳朵？而半妖本就是弱小种族，既不被人、妖两族待见，更入不了仙门法眼，万魔城城主就算知道了这件事，难道还会为几个死去的半妖得罪仙门？自然是劝他息事宁人，忍气吞声，是吗？”

        说完她转头看向羿羡之，羿羡之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城主对他说了什么，但那次商议之后，古山龙确实辞去了护卫队长的职责，离开了万魔城。”

        万君瑶笑道：“那不就得了，我虽然活的没你们久，但这种不平事，却也不是没见过。都说事讲因果，有因才有果，但我看你们啊，眼里是只有果，没有因！你们也不想想，如今人、妖、魔三族共存的大好盛世，古山龙是发了什么疯要挑起战事？那些与他为伍的妖魔或许有好战之徒，但难道就没有受尽了天大的委屈苦楚，却无处伸冤的吗？

        “你们一个个修仙练道，当真是把自己练得高高在上，众生疾苦都用脚底板去看。休粮辟谷，连人情味都给辟没了！咱们凡人查案，都还得问犯人一个原由，你们倒好，直接下杀手，若是这样，别说一个古山龙，以后还有数不清的梁山龙，李山龙！什么仙风道骨，我看是道貌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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