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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海市蜃楼


清晨,海边,整理好一切的渔民们奔上船,准备开始今天的捕鱼工作。

        这几天有一种特殊的鱼会游到这片海域产卵,这种鱼肉质鲜美,是不少有钱人家的最爱,能卖大价钱。是以渔民们都换了能够远航的大船,期望可以多捕些鱼回来补贴家用,给家里孩子换几身好衣裳。

        大船扬帆出海,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支远征的船队。

        到了捕鱼的地点,渔民们纷纷撒网,奇怪的是,以往总能满载而归的渔网,今日捞上来却是空荡荡的。众人面面相觑,隔着渔船大声呼喊,问是什么情况,可大家都是满脸疑惑地摇头,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莫不是来了海妖?”有渔民猜想道。

        正说着,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雷云密布,遮天蔽日的黑云骤然而生,云层中电闪雷鸣,仿佛下一刻就有漫天巨雷轰下。

        渔民们见状赶紧回航,可就在这时候,天空炸开一道巨雷,轰隆一声,打得海域一片惨白。渔民们的眼睛被强烈的白光所照,顿时失去光明,耳朵里也尽是轰鸣之声。年长的还好,知道闭眼蹲地,等眼睛恢复,年弱刚出海的已经被吓得嚎啕大哭,瞎着眼睛在船上乱跑乱叫。

        “闭眼!蹲下!”听到有慌忙的脚步声,有经验的渔民大声喊道。可他的话音刚落,海上就生出层层巨浪。几艘渔船恰巧就在巨浪之上,被顶了上来。渔民们抱紧船身,免得被剧烈的摇晃颠下海里,舵手则死死握住船舵,不让渔船翻船。好在被强光刺激的双眼瞎不了多久,逐渐有人恢复光明,而恢复了光明的渔民们则指着头顶天空,发出几近恐惧的大喊:“天啊!你们快看天!”

        渔民们抬头望天,只见无数巨雷如暴雨般轰轰而下,但是却并不刺眼,更没有打在他们的船上,而是打在了凭空出现在云层之下的大地上。

        有人认出了那片大地,惊恐道:“是淮埫,是淮埫啊!”

        只见空中的淮埫处于一片腥风血雨之中,无数战马在楼宇间飞驰,所过之处百姓哀嚎,尸体横陈,更有士兵手持长i枪,将一名婴儿刺穿挑在枪头上画圆,随后又将婴儿狠狠地甩了出去。那婴儿落在一间民房顶上,“趴”的一声摔成了肉泥,众人看得胆战心惊,与此同时,那间民房忽然爆炸,墙体混着附近尸体的碎块四裂飞散,又砸死了不少正在逃亡的百姓。爆炸之后是熊熊烈火,浓烟如云,烟云之下是更多的房屋炸裂和更加肆掠蔓延的烈火屠杀。哀嚎遍野,血染大地,美丽的淮埫城竟成了令人恐惧无比的地狱。

        “别怕,这是海市蜃楼,是假象,都是假象。”舵手红着眼,大声喊道。

        已被有人被吓破了胆,哭丧着脸道:“可这是淮埫,是我们的家啊!”

        正哭着,天空中的淮埫却忽然消失了,雷云也渐渐淡去,只有一块石板从消失的淮埫城中了掉了出来,落在了渔船上。

        蜃景之中掉落实物,饶是经历了大风大雨的渔民也被吓破了胆。他们或趴或跪在石板周围,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去看。海浪渐渐平息,舵手的压力减轻不少,他转头去看那石板,只见上面写着:穷兵黩武国为殇,身死万里魂哭嚎。果欲长久安天地,不动干戈兴大邦。

        舵手呸了口唾沫,说:“是天示,咱们快带回去给国师看!”

        有恢复镇静的渔民去捡石板,可两手刚碰到石板,船身又是一震,右边船身高高翻起,一群人哀嚎着砸在了左边的船沿上。

        舵手大骂道:“又怎么了!”赶紧跑回去掌舵,这才没让船翻过去。

        “走!快走!”船上渔民大叫着,又是一道巨浪打来,只是刚好打在左边,反而托高了左侧海浪,让船又恢复了正常水平。

        抱着石板的渔民站起身趴在船沿呕吐,却看见海面上有一只巨大的触手在不停地搅动海水,他睁大双眼看过去,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章鱼怪,渔船之大,竟还不如它触角上的一个吸盘。

        “妖……妖怪啊!”

        他看到了,其他渔民自然也都看到了。

        章鱼怪扑腾着触角浮出水面,一只触角打在水面上,瞬间将一艘渔船打得四分五裂,沉入海底。渔民见状无不惊声大吼,“快逃啊!快逃啊!”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那章鱼怪的触角在海面上胡乱拍打,其中一只就往这艘渔船横扫而来,眼看着就要把渔船扫成碎块,那触角却在船边停了下来,怎么都挨不着船体。渔民们正值惊异,“咚咚”几声,几个浑身湿透的渔民被扔进了甲板,正是刚才被毁渔船的渔民。与此同时,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年落在甲板上,只见他背负长剑,手结法印,嘴里念念有词,最后大喊一声“敕!”四周骤然生出一道金光护住船体,海水泼不进来,触角也打不进来,只是白衣少年却呕出一口鲜血,咬牙切齿道:“快走,我撑不了多久!”

        渔民们闻言赶紧驶船逃离海域,可刚刚逃出危险区域,那少年又撤了法阵,往章鱼怪冲去。渔民们大声呼唤,少年却只是丢过来一个东西,那是一块珊瑚,上面印着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剑君山。

        渔民见状收好珊瑚,加快速度向岸边驶去,只望着能尽快把这珊瑚交给三尺寒的人,让他们快些找人来除妖。

        两日后,李沐白三人终于赶到了淮埫城。

        淮埫城是昱阳国王都,位于最东部的大海边上,风景绮丽壮阔,从楼高处望去,大海无边无际,是一座庞大而又隽丽的海滨城市。

        万君瑶是第一次到另一国的王都,见什么都新鲜,进了城后就跳下马车东逛逛西看看,两人喊都喊不住。可让她意外的是,这里的人都愁眉苦脸,毫无欢愉生气,就连她买东西想讲价,那老板也是仍由她说的价格卖。

        “这明显亏了呀,他怎么了?”万君瑶不解道,“还有其他人,怎么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

        李沐白道:“不对劲,上车,咱们先走。”

        万君瑶上车后问道:“去哪儿呀?”

        李沐白道:“驿馆。”

        万君瑶惊讶道:“驿馆?”

        彼时驿馆是官方筹办,只用来接待他国使臣,普通人家就是再有权势也住不进去。万君瑶只当李沐白是某地的富家子弟,没想到他竟是别国政要?

        几人来到驿馆,李沐白到柜台说了两句,便有小二领着一名约莫五十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见到李沐白,捏着胡须说道:“终于见到殿下了,殿下再不来,我就要派人去找啦。”

        李沐白一笑,躬身施礼道:“抱歉,让老师费心了。哦,对了,这两位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朋友,莫知名和舒忆遥。二位,这位是我的老师,也是西粦国丞相,蔺景明蔺大人。”

        羿羡之对李沐白的身份早有猜测,是以并不惊讶,万君瑶的小脑袋瓜却没想这么多,听到李沐白称呼蔺景明为老师,惊讶得双唇微张,伸手指着李沐白。李沐白微微施礼道:“抱歉,行走在外,用真实身份总不方便,所以捏了个假名。重新介绍一下,在下李沐白,是西粦国主第五个儿子。”

        天底下谁都知道,西粦国五王子是王后嫡出,是当朝太子。万君瑶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欺骗,张大了嘴不知该说些什么,你你你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倒是羿羡之一拍她的后背,对李沐白道:“莫某不知太子身份,一路上多有失礼,还请太子莫要怪罪。”

        李沐白似有深意地一笑,那笑容仿佛在说:我也没看出来你说的有多真诚。

        万君瑶得了羿羡之的提示,也依样画葫芦,说了一番客套的话,随后好奇道:“太子来淮埫做什么?”

        李沐白道:“求亲。”

        万君瑶道:“求亲?你要娶昱阳国公主?”

        李沐白点头道:“是。”

        万君瑶道:“是哪位公主呀?漂亮吗?”

        李沐白道:“漂不漂亮不知道,不过太子与丞相同来,怎么也得娶个嫡长公主回去吧。”

        羿羡之噗呲一笑,说道:“嫡公主就行了,还嫡长公主。你就不怕她大你十来岁,当你半个娘管死你。”

        李沐白苦笑道:“昱阳国主也就比我父王大五六岁,不至于太早生孩子吧。”

        羿羡之揶揄一笑,说道:“那可不一定,这事儿你该比我清楚。”

        李沐白还要再说,蔺景明咳嗽两声,说道:“先别高兴的太早,不知从哪儿走漏的风声,奎娄国知道咱们要求娶昱阳公主,也派太子来淮埫了。还比你早两日到。”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指了指李沐白,说完就吩咐小二上几道好菜,说是要招待贵客。

        李沐白知道蔺景明是不想让羿羡之和万君瑶知道太多事,便换了话题道:“对了,我们进淮埫城后,发现这里的百姓都面带焦虑,全然不似以往,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蔺景明道:“闹海怪了,就在前两日。”说着把渔民出海,遇到海市蜃楼和章鱼怪的事说了一遍,随后说道,“三尺寒的人查了两日,都没找到那只章鱼怪,百姓能不忧心吗?而且加上邳海的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天示垂象了,莫说淮埫的百姓,只怕五国百姓都不安心。”

        李沐白念着石板上的示言,说道:“这几句话是劝昱阳国主不兴刀兵,兴国□□。邳海的蜃景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这天示,倒挺有意思。”

        羿羡之却并不在乎什么垂象警示,他在乎的是章鱼怪出现的海域,那里距离琳琅岛非常近,而那个救了渔民的白衣少年,极有可能就是萧云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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