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默契有欠

傅江曲见李均泽来，起身施礼道：“许久不见了，殿下。”

        李均泽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傅江曲，亦是大吃一惊，忙回礼道：“许久不见了，长老。上次见长老，我还只有几岁，十几年过去了，长老竟还是当初的模样。”

        傅江曲笑道：“修仙练道就这点好处，老得慢，殿下若是感兴趣，也可加入仙门，修习一番。”

        李均泽笑道：“长老说笑了，我俗欲太深，执念太重，只怕不是修仙的料子，还是规规矩矩在红尘里打滚吧。不过长老怎会在这艘船上？”

        傅江曲道：“我是专程来找殿下的。”

        李均泽诧异道：“找我？”

        傅江曲点头道：“我已见过太戊，他告知我，答应了会助你完成大业。”

        听到此话，李均泽，或者说是李沐白脸色一愣，随即说道：“仙门不得干预凡尘事，这是定死的规矩，长老说此番话是什么意思？”

        傅江曲道：“殿下无需误会，我无意插足你们的事，只是人魔大战刚过百年，各国也方从创伤中恢复未久，百姓还没享受几代安宁的日子，就又要陷入腥风血雨，未免太令人怜悯了。诸国之间，难道当真就没有和睦共处的办法吗？”眼看李沐白盯着自己，傅江曲又说道，“这也是太戊所愿。”

        听到太戊的名字，李沐白愣了一下，他毫不怀疑太戊对他许下的承诺，但如这般突然的转变，也着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不似他国太子，这个位置坐的并不稳当，所以每一步都得思虑万千，不能给他人留下把柄。他浅吸口气，坐在凳子上说道：“我刚到曲邱国，就有人暗中截杀，初时还好，人不多，我应付得来，没想到真正的人马都在奉武等着，要不是我刚好遇到莫知名，只怕你就遇不到我了。”

        傅江曲道：“知道是谁吗？”

        李沐白道：“在本国杀我，对曲邱没好处，能从中获利最多的是奎娄。长老，我此次出行，对外宣称是与丞相一道去昱阳，谁知道我会暗中来曲邱，谁会透露我的信息？”

        傅江曲闭了闭眼，说道：“你那几个兄弟。”

        李沐白哈哈一笑，说道：“长老你看，连自家兄弟都要争来夺去，更别说国与国之间了。仁慈怜悯？这四个字若是有用的话，人类又怎会打打杀杀数千年？餐桌就这么点大，桌上的菜就那么几盘，想要大家都吃一样多，首先得把人心给统一了，把私欲都给去了，做得到吗？”

        傅江曲摇头，李沐白起身打开房门，侧身站在门边道：“那就别让我当什么圣贤了，我只是一介凡人，没那么宽广的胸怀去悲悯苍生，我只管自己的心，走自己的路。”

        傅江曲知道劝说无用，略施一礼后就离开了客船。看着傅江曲逐渐消失的身影，李沐白陷入沉默之中。

        太戊虽无实权，但他对民众有极大的影响力，如果他能站在自己身后，莫说以后的诸国征战，就是对近在眼前的王位之争，都是一大助力。当初太戊找到他，说愿意帮他完成宏愿的时候，他虽然震惊，却也万分惊喜，只是没想到事情还没开始，盟友就打了退堂鼓。可是不管怎么样，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决心踏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打算。

        数日后，客船顺利停在曲邱的最后一城，需要继续前行去昊昆或昱阳的，都得在此换乘。李沐白和羿羡之换上昱阳的船，瞧见船上的旗帜，好奇道：“诶，霁水以南不是双龙帮的地盘吗，怎么改旗帜了？”

        彼时霁水交通便利，加之又为三国分界，商业兴盛发达，除了商人，更有不少帮派参与其中，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以帮派为主，商贾为辅的经营模式。曲邱和昊昆暂且不论，昱阳这边便是以双龙帮为老大，水上商船、客船、画舫，岸边客栈、赌坊、脚夫，大多都是双龙帮的产业。十几年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今日看见船上旗帜换了样，都有点陌生好奇。

        船上有人说道：“早在一个月前，双龙帮就被虎王帮取代了，现在这里都是虎王帮说了算，双龙帮之前的产业也都被虎王帮收了。怎么，你们此前跟双龙帮有生意？”

        李沐白摇头道：“没有，就是好奇，双龙帮可是盘踞此地十几年的大帮派了，怎会在一月之间就没了呢？”

        那人说道：“谁知道呢？这些帮派过的本来就是刀口上讨生活的日子，有今天没明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要不打扰咱们正常的生活，谁管他们怎么变。”

        李沐白浅浅一笑，表示赞同。

        换乘客船的地点距离码头并不远，主要是防止他国商贩入内，分了自家的钱。李沐白下船之后就带羿羡之去了霁水最大的一间赌坊，塞给他一把银子让他自己玩，随后便一个人往二楼走去。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毫无滞碍，不得不让羿羡之怀疑，这家伙根本就是赌坊的常客。

        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

        羿羡之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虽然他不会赌，但并不妨碍他给别人送银子打发时间。

        李沐白背着双手走上二楼，刚出楼梯，便被一人拦下，让他下去。

        “楼上没有你玩的东西。”

        李沐白答一声好，可就在转身的瞬间快速点了那人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随即大步流星地往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走去。那里是富贵赌坊老板办事的书房，不出所料，果然也有一个大汉站在门口守卫，见李沐白来，忙伸手阻止他道：“你是谁？”

        李沐白道：“山里的红花开了，找你们老板去赏花。”

        那人听后“呸”的一声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去去去，要赌去下面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李沐白起初见他陌生，还以为是换了人，现下见他听不出暗语，看来是真出事了。也不管对方如何阻拦，李沐白一掌拍在他脖颈处将其击晕，随后推开房门，正好看到一名裸身女子在一名男子身上努力耕耘，也怪这富贵赌坊的门做得太好，刚才在门外竟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那女子见有人闯入，“呀”的一声躲到男子身后，那男子也是吓了一跳，随后大骂一声“肏你娘的谁呀！”披了一件外衣就向李沐白冲过来。

        李沐白侧身躲过，问道：“景老大呢？”

        男子怒气冲天道：“去你娘的景老大！他早死啦！”

        李沐白一把挥开男子的手，皱眉道：“怎么死了？你是谁？”

        男子道：“问老子是谁？你他娘的才该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谁！连老子都敢惹，你他娘的活得不耐烦了！”

        说完就又向李沐白攻来，可李沐白滑得就跟泥鳅似的，他怎么都碰不到对方，最后把他惹急了，咿咿呀呀地跑回房间拿兵器。这时候赌坊的打手也听见声音冲了上来，嘴里纷纷喊着“老板怎么了？”李沐白眉头一皱，疑惑地看向男子，手举折扇挡住他挥来的兵器，问道：“你是富贵赌坊的老板？”

        男子手中兵器流星雨似的锤下来，密集得连手下都没有插手帮忙的份，可李沐白仍旧守的密不透风，边守边说道：“我是外地商客，与景老大有些生意往来，刚带新朋友来赌坊玩，结果你们出老千诓了我朋友数百两银子，你说怎么办吧？景老大不在了，这生意你还要不要？”

        男子一听是钱，连忙停下攻击，仔细地观察李沐白，随后说道：“可我跟了景老大那么多年，从未见过你。”

        李沐白也收了折扇，语带不屑道：“那也得看你够不够身份。”

        男子一愣，景老大不仅是富贵赌坊的老板，更是双龙帮的帮主，经常会独自去见一些神秘客人，而这些客人无疑是双龙帮最大的财源和背后力量，当初若不是虎王帮突然发难，只怕以景老大的这些关系，虎王帮还占不了好处。

        不过男子也是久经江湖了，不可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便拐了个弯，拱手说道：“行，公子既然说是赌坊出老千诓你朋友的钱，咱们就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解决了才好谈接下来的事。”

        李沐白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找什么理由离开赌坊，刚走到栏杆处，便见羿羡之高兴得跳起来，一脚踏在座椅上，一手撸起袖子哈哈大笑，抬眼间见到李沐白了，又两手捧起桌上的银子大喊道：“均泽兄你看！我赢了二百两银子！”

        男子听后一愣，李沐白则暗骂一声“糟糕”，翻身跳下二楼往门外跑，边跑便喊道：“快跑！”

        羿羡之不明所以，这时男子和打手们也反应过来了，纷纷举起刀剑棒棍，哇呀呀的朝两人追来，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羿羡之赶忙追上李沐白，拉着他暗施法力甩开富贵赌坊的人，来到一个角落处后问这是怎么回事。李沐白无奈翻了个白眼，用折扇拍了拍他的臂膀，说道：“咱俩，默契有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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