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授爵

　　子楚道：“天下诸侯，雄者惟七，而魏居一也。昔者，魏西击于秦，东击邯郸，南破于郑，固一世之雄也。魏王其绍其祖业！夫七雄各相惧，凡战则惧他国谋其后，是以浅入则止。魏奉天子而征诸侯，但讨不义，勿惧其余。其有犯魏者，秦为魏伐之！”

                  太子傅不敢自专，只得应道：“魏但委国听于秦，秦有命，不敢不从。”

                  子楚自然知道，太子一行只是来入质的，根本不可能谈论这些军国大事，也不勉强。只向魏国传达秦国的这份嘱托，就自然在诸侯中间打入了楔子，剩下的许多事情就会自然发生，不必秦国再多做些什么。子楚又说了官面话，就离开了。

                  几天后，魏国使臣也离开咸阳，返回大梁。使臣将子楚的话告诉了魏王，魏王听了不置可否，但命人多备车乘，送物资到咸阳，赏赐太子。

                  魏太子曾和十名随从，就此在咸阳住下。大梁往来咸阳的使臣如流星般，你来我往……

                  蒙骜在虞城集训之后，就离开虞城，返回绛城。虞城的经历，让蒙骜亲身体验了秦律的威力。律条很细，很严格，涉及的范围极广，惩罚也很重。但这些律条并不是无事生非，其实是无数人、无数时代经验的总结；如果不是秦律，可能许多人一辈子也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好的知识！

                  蒙骜来到绛城后，急向河东吏员索要秦律学习。一读之下，惊为天书！这哪里是什么法律，这分明就是生产生活大百科啊！

                  蒙骜马上联想到一直让他感到不快的汾上诸城，那个只纳税却不行秦法的国中之国。如果按虞城的方法将他们组织起来，十万大军是妥妥的。然而……

                  汾上的田亩是按照晋国时的规矩划分的，都是边长百步的小亩；要想行秦法，首先就要将原有的田亩重新划分，改为边长一百四十步的大亩，这样，一个人一百亩才能充分发挥出生产能力。当时在秦国，为了将小亩改大亩，商鞅可是杀了无数人头的。而现在，在一个深怀敌意的汾上，强行推广秦亩甚至有可能激起反叛，反而把事情弄糟。要怎么才能顺利推行秦法呢？

                  蒙骜辗转反侧，几乎把时间都投入到这里了，而安邑的事似乎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不过，眼看天气转暖，春耕在即，要行秦律也只能等到明年了，今年先让韩人按原来的样子先耕种再说。

                  然而有一件事是不能含糊的：从汾上征发来的士兵，但凡有功的，必须按秦律给予封赏。秦相府的文书批转下来后，蒙骜就将文书下发到县，命令执行。

                  这下问题来了。各地征发的士兵都是各地的无业游民，平时没有土地，而且数量达一万五千人。偏偏在征战过程中不仅没有什么战损，而且由于拿下的虞城，所有征战的士兵因为参与围城而得爵一级。按秦律，得爵一级，就要赐田百亩（一顷），宅基地九亩（纵横各三十或三十五步），除庶子一人。每城出兵五百人，人人晋爵，要得一百零九亩地，合计一万四千五百亩，并除庶子五百人！相当于重建五个邑里。这对哪座城来说，都不是轻易可以完成的。偏偏蒙骜坚决要求各城必须按秦律执行，并限十日内报告执行结果，否则就会误了时节，令分得的田亩变得毫无意义。

                  各城的进度并不一致。落实最好的城池给五十人分了田，最差的甚至都找不到那些当兵的人了。

                  蒙骜大怒，让无伤坐镇绛城，自己带着亲卫五百人下到各城亲自督导。

                  他先来到安置工作做得最好的城池，令城主将所有有爵的人员集中起来。由于城内没有参加任何秦军作战，有爵位的只有今年出征的五百人。随后又让城主将占有土地最多的十户人家请来，劝他们各分出五十顷田地。各有功人员在没有得到土地之前，由城主招募为城卫，供应饮食。蒙骜带走了四百人，只给城主留下五十人。他告诉城主，一定要每天督促各大户，而自己将依次到各城巡查，一直到问题完全解决。

                  如此依次而行，每到一座城池，都先将有爵位的士卒集中起来，再约谈占有土地最多的大户，要他们分出五十顷土地。有些城池可以集中齐五百人，有的城池只能集中二三百人。蒙骜一律令城主将无地的爵士征为城卫，供应饮食，但每城都只留下五十人，其他人都跟着自己到下一座城池。蒙骜花了一个月时间，把各城都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最开始的城池。

                  在城主的有力督促下，大户们同意各交出十顷土地。蒙骜下令城主将各家家主拘押下狱。这下让城主有些惊慌了。他深知这些大户们的势力，如果惹恼了，恐怕要出事。蒙骜随即将从各城召集来的爵士派上城头，城内宣布戒严，净街。由派城卫到各大户在城内的家中去拘押家主；若家主不在城中居住，则命家臣下乡邑转达，令其旦日到城归案，若有不至者，皆斩。

                  严厉的封城行为给了全城以极大的震撼。汾上诸城都是一些方圆里许的小城，安静的街面上，奔跑的城卫到各家去敲门，全城都能听见。而得到指示的城卫都会高声道：“郡守请某家主入府相会！”

                  一共十家，一家不少。由于已经净街，相互之间串联也不可能。如果有人托病，城卫则一律回答道：“则请大子相随！”如果还是不出来，蒙骜的一百亲卫就冲进府中，加以捉拿。如此请出来八人，捉拿了两人。捉拿的两人直接下到狱中，其余八人则关在城主府的厢房内。那些家主不在城中的人，则派城卫随家臣进入他们在乡邑的家中，令城主到城中听令。

                  乡邑的各家已经得到城中的变故，也在紧急串联，商量对策。家臣们带着城卫进入乡邑后，由于失去了城池的保护，他们也不敢太过猖狂。交出家主自然不可能，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将城卫们请入大堂，好生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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