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归家

黎浅见楚羽睡的正香，伸手去撩拨楚羽的睫毛。楚羽感觉奇痒无比，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黎浅的笑容。那笑容干净无比，比照进房间里的暖阳还要明亮。

        “作甚？”

        “你真好看。”

        楚羽脸红，避开黎浅的眼睛。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听起来让人脸红呢？楚羽起身，牵动被李思重击过的肋下，疼的脸色都变了。

        “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黎浅问。

        楚羽掀起自己的衣衫，肋骨下方青紫的淤青让黎浅都能感觉到剧痛。

        “我知道有个法子去毒化瘀最好了。你躺好，我给你弄去。”

        楚羽被黎浅摁在床上，他便起身去找侍女，没一会儿端来一方豆腐。楚羽用自己的发丝将豆腐切成片贴在了楚羽的淤伤上，那豆腐冰凉，楚羽觉得有点儿痒，有点好笑。

        “好凉。”

        “舒服吗？”黎浅软着嗓子问的有些撩人。楚羽脸红，觉得那豆腐更凉了一分，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等行刺的人找到线索，咱们就能离开了。你的伤得赶快好起来，我估计路上很不太平。”黎浅说的很认真，言辞之中略带担忧。

        “无妨，我会保护你的。”楚羽承诺。

        黎浅看着楚羽的脸庞，真心觉得楚羽是一个好人：“楚羽，如果你护不了我，或者我护不了你的时候，就弃了我，自己走，明白吗？”

        楚羽被黎浅深不见底的双眸紧紧锁住了，就是那一瞬间根本挪不开眼，心底一直在重复着黎浅的嘱咐，弃了他？弃了？弃……

        “我若护不了你，便随你而去。”楚羽说。

        这次轮到黎浅身子颤抖了一下，他的内心用多年建立起来的坚强一瞬间土崩瓦解，所有的唯诺和软弱一股脑的反噬而来，心在颤，手也在颤，身子也不住的颤抖了。

        “楚羽，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吗？”

        楚羽以为黎浅没听明白，认真道：“我说，我若护不了你，便随你而去。”

        黎浅睁大了眼睛，他没听错，他说的是这个。

        “啊？”

        “我若护不了你，便随你而去。”楚羽一字一句的强调。

        黎浅反问：“若我死了呢？”

        楚羽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他自认本事通天，护千人万人难以做到，护黎浅一人绰绰有余，断断不会让他有事。他若害怕，他便带他逃走。他若有危险，便带他藏起来。他若想去什么地方，他便陪他。死？生死相随吗？楚羽觉得不太对，他刚想开口，黎浅立刻笑着打断他了：“有你在，我怎么会有事儿？哈哈”

        黎浅是怕了，他害怕他的理解跟楚羽不一样，楚羽一旦解释了，梦就醒了。

        莫和走到储芳阁的门口，听到黎浅和楚羽在说话，把他们俩相互看着对方的模样映在了眼里，突然觉得胸口的伤越发的疼了，伸手扶住了墙边。这一支撑身子的动作，被警觉的楚羽发现，抬起头莫和已经努力站直了身子。

        “太子殿下？”

        黎浅回过头看到莫和站在身后，想必刚刚楚羽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努力起身给莫和行礼。

        “李思来报，刺杀本君的人另有线索，跟浅公子无关。”

        莫和说谎了，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黎浅留在太子府也是不安全的。莫和知道，有人想用刺杀借题发挥要黎浅的命，幸好黎浅说动了李思保住小命。只有黎浅走了，他的心才能静下来，对付那些想要他性命的人。否则，早晚有一天，有人会发现黎浅是他唯一的弱点。而那个时候，没有人可以救他。

        “多谢。”楚羽说。

        莫和看了看黎浅欲言又止对身边的侍女说：“让人备好马车和通关文牒。”

        “是。”

        楚羽披上衣衫跟侍女去打理出行的东西。莫和捂着伤口摇摇欲坠，黎浅上前将他扶住，却被莫和轻轻推开了。

        “不必。”

        “你本可以借此事要了我的命，为何放了我？”

        “本君，何时想杀你？”

        黎浅冷笑：“少吗？只是每次你自己放弃罢了。”

        “黎浅！”莫和怒喝，希望黎浅闭嘴不要再提。

        “太子殿下，你的照顾，我铭记在心，只要我活着便不会与你为难。若有一日，太子殿下不计昔日情分，黎浅断不会继续忍让了。”黎浅说。

        这番话伤透了莫和的心，他无法告诉黎浅，他派人保护他的周全，却告诉周围的人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想尽一切办法远远的看着他，却告诉周围的人是为了防止他传递消息回琉璃国。他喜欢的，他一一满足。就算看到黎浅抱着别人也笑着告诉自己无所谓。却没有人知道，已到娶妻年纪的太子殿下，从未碰过女子。看黎浅来太学门口等他，他慌乱的只有落荒而逃，整理自己乱七八糟的心，准备了一日又一日只希望可以用最好的一面去见他，跟他说说话，看他的眼睛，听他的声音，结果，他却再也不出现了。再次见面，他们之间不知错过了什么，生分的不能用言语形容，莫和都忍了，他希望他好。而今天，黎浅的一席话解开了莫和多年的疑惑，他说他想杀他？天地良心，他何时做过伤害他的事呢？那些只不过是搪塞的理由啊。莫和没办法去解释，心如刀割，不过如此。

        “你我何时有过情分？”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哼……”莫和冷笑，侧过脸看了看身后的黎浅“原来如此。你对我忍让，是因为我帮你杀了一个人？”

        “不错。”

        “大可不必记在心上。那时年幼不知那人心怀所想，浅公子怎知本君如今没那个心思呢？”莫和眉眼之间的冷酷带着戏谑的意味。

        黎浅的心狠狠的被什么击中了，莫和的眼中带着血色，配合他那苍白的肌肤，看起来犹如吸血的魔鬼，让人不寒而栗。黎浅从未想过莫和会跟那个想要侵犯他的男人抱着同样的心思，今天听到莫和的话，感觉骨子里隐藏的那份恐惧席卷而来，一阵恶心直冲头顶。莫和在黎浅的脸上看到了失望和反感，觉得自己也是疯了，为何要跟他置气至此？

        “滚！”

        莫和低声怒喝，不想再看他一眼，或者说，再也不想被他继续伤害下去了。莫和关上侧殿的大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敢眨动眼睛，害怕眼泪掉下来。眼眶终究是太浅，泪水不受控制滚落，砸在了他捏着拳头颤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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