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建隆元年秋，文峰镇的庄子上不时有人来田边晃悠。
李大壮等人得了冯绍荣的令不仅不驱赶，要是有人来询问还会详细对人说说。
“咱们大人不愧是进士，你们看看他家的地种的都比咱们强。”
周围的村民闲暇时都会来这里转转，等到秋收的时候来的更勤快。
“李庄头，这次地里的麦子都收了多少？”一旁的老农听了有人问，抢先嚷了出来“一亩打了一石二斗。”众人听了啧啧称羡。
“这田里还有大豆没收呢。”不知谁提了一嘴，大家又催促老农估算一下那豆子能打出多少。
“现在说不准，看着结得荚估摸一亩地也能打个五斗。要是肥追得足，六七斗也有的。”
乖乖这一句话可不得了。要知陇县这里一年只种得一季粮。
冯大人这新的种法，不仅不影响麦子的产出，每亩地还多得五斗豆子。
别看只有五斗豆子，那也是粮食。围在田边的村民七嘴八舌地问这新种法怎么弄。
李大壮实在应付不来，只得答应大家等他忙完这一阵就和大家唠唠。
“麦子都收完了还有啥忙的，李庄头不会是拿话打发咱们吧。”总有些人会以已推彼，自己私心重得把别人想得和他一样。
李大壮还未说什么，老农赵伯就啐他“呸，你眼里没活就没活了？李庄头有啥要做的，咱们搭把手，也算不白拿这种地的法子。”
李大壮不怕别人冤枉他，就怕有人抹黑冯大人。“县令大人说了，不管谁想学咱都教。乡亲们不要着急。
等明日咱们把油菜下了种，就能轻闲几日。到时候咱们再细细说。”
这又关油菜什么事？大家现在对冯县令庄子上的新奇事都特别关注。一听还要种油菜那当然要问问。
“立茬复种是个啥？”李大壮胸一挺，清清嗓子向大家道来“现在麦子收了，不久大豆也会收上来。
就是油菜不一定能有收成。不过大人也说了，到时要做个饲料，
若是家里有牲口的那这一冬就不用担心没嚼头。”
大家一听这油菜种不种的还不是看自个，反正一亩地能多几斗粮是定下来的。
既然大人要试，那他们明天就帮忙一起种，也好早些学那豆麦套种法。
“绍荣，纺织作坊现在的棉花来得太多。轧棉和纺纱都好说，就是织布跟不上速度。”
秋天棉花摘收，作坊里事情忙不过来。林语松被白叔拉过去帮忙。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织布更快些？”办法肯定是有的，可绍荣没办法保证一定能成。
想提高织布效率只要能把飞梭琢磨出来就行。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弹簧到哪找，滑轮从哪来？
“是时候推出腰织机了。找几个人分散开演示给人看看。
腰织机便宜，一个村里最少也能有二三家买得起。
用自产的布做衣被肯定比买得便宜。这样就能消耗些棉纱。”
林语松听他有了主意也放下心来。要是棉花堆积了，到了明年再继续收棉，他们这作坊怎么吃得下。
“马上就要天冷了，棉花做成棉被比织布来得更快。
咱们也不要光纺纱，将一些棉花加工成被胎。
到时候按斤称重卖出去，就作坊里那些很快就能消耗了。”
事情解决了，绍荣又继续写奏折。豆棉套种有了成效，正好禀报朝庭，希望能在北方不能种二季作物的地方都能推行。
若是明年春天推行开了，明秋北方的粮食少说也要增产四层。
此等利国利民之事尽早报上为好。总要留些时间让大家扯皮。
要是迟报了，耽误了春耕，那些只会嘴上忧国忧民的人又饿不着。
与此同时，他也将此事呈报给郑敏玮。若是春耕前大家还扯不清，至少郑知州所辖之内可以推行。
“表姐，你说这人是不是和别的读书人不同？”每年中秋节前，佘芸都会到何府去住几天陪陪何老夫人。
这二年表姐夫到秦州来任职，她有时也会来表姐这里玩。
何家孩子多，她与在通远军的何韬关系最好，何氏便是何韬亲妹妹。自然与佘芸玩得好。
“何二每日都拿着鼻孔看人，见到我都要从头批到脚。二哥虽嘴上不说，也是不喜我穿男装到处走动。”佘芸说着脸上的笑也收敛起来。
何氏见她来几次，口中都不离陇县县令，心中也好奇不已。
“你这一说我倒想见见他。原本你姐夫与冯县令有故交，我还以为一年三节的能看见本人。
没成想冯县令竟窝在陇县不出来。我还以为他是个古板的人，想和咱们避嫌呢。”
佘芸不知怎么得帮着辩解的话冲出口来“若是与姐夫避嫌他就不会按着年节和你们的生辰送礼了。
我看是他太忙了，顾不上这些。他与姐夫关系好，定是觉得姐夫不会计较，也就只顾着忙他的。”
何氏对佘芸总是提冯绍荣，心中早就有了怀疑，听着表妹这么护着他，就觉得自己的猜测应是八九不离十了。
“其实我也知道他忙，之前还来信说是又琢磨出增产的法子。你是不是也见过他那种种法？”
佘芸想到以后粮食能多打些，心里也开心。喜滋滋地把她见到的说给何氏听。
“如今那几头母羊都怀了崽，看他宰了哪头来吃。”“你怎知他不会将公羊宰了？”
佘芸得意地回道“那只公羊是留作种羊的，膻味太重。冯绍荣嘴刁得很，他要吃羊肉只能去买。”
高仪已经吃够了羊肉，他这次来到西狄已经有二个月了，西狄再不同意，他只能明年再来。
郭诲登基后高氏宗亲被分散到各处荣养。名为荣养实为圈禁，要是太宗能在出征前就立他儿子为太子，高氏的江山又怎么会落入外人之手。
最可恨的是郭诲命他迁往的恭帝生前所在的房州。高仪不甘心就这么从繁华的京城换到偏僻的房州，想到余生都要在那里他就不能忍。
所以他就和林介甫一合计，干脆找个盟友来扶他上位。林介甫仍在朝中为内应，他就到西狄借兵马，届时里应外合就将高氏的江山再夺回来。
去年他到了房州按照计划安份了一年。等到今年盯着他的人没那么严时，他找个身形外貌与他相似的人。将那人乔装一番，暂时能糊弄人后，就称病不再外出。
高仪使了金蝉脱壳之计，脱身带着财物到西狄疏通。
来了近二个月好不容易搭上西狄帝李义兴的弟弟，夏王李殷玉。
李殷玉对兄长十分忠诚，所以颇为独断的李义兴，对这个弟弟的建言也能听得进。
李殷玉对帝位不觊觎，可他十分爱财。皆因他所需用度奢靡，没有钱财也支撑不起。
高仪就用着珍宝金银敲开了夏王府的大门。“王爷，高某来到西狄时日已久，再不回去恐会生变。大王何时能召见我？”
李殷玉不满地哼了一声“怎么你还以为大周是你高家的，我皇兄登基称帝，东戎国都送来昭书认可。你口称大王还想让我带你去觐见。”
高仪不知道这事吗？他当然是有意为之。
“王爷何需生气。东戎国有昭书又如何。大周未有所表示，在大周谁人会知西狄之主已经称帝？”
高仪对李殷玉承诺“若是王爷能说服大王出兵，在下必有重谢。”
李殷玉略有心动。大周国土广阔富饶，西狄出兵自然能得到好处，不过收获多少可要与皇兄好好商议。打发走高仪，李殷玉便进宫去见李义兴。
“照他所说的重谢是有多重？”李义兴问他，“皇兄，我看高仪真是拼上所有，成败就在此一举。
他对臣弟承诺，只要他夺得江山，愿向西狄朝贡岁币银八万两，绢十万匹。”
李义兴呵呵两声，他如今贵为一国之主，好东西见得也多。若只是钱物他已然不看在眼中。
“高仪准备借多少兵马？”“先借十万”李义兴挑眉看向弟弟“先借？”
李殷玉尴尬地回答“高氏在大周兵马并不算多，他本想借二十万，臣弟没有答应，最后他就提出此数。”
十万兵马就想夺取大周，高仪是活在梦里吧？不过这和他西狄又有何干。
“你去告诉他，朕同意借他兵马。不过除了岁币我还要河中府以西，凤翔府以北这块地。”
李义兴此话就是将黄河几字形中的那块领土全部割让给西狄了。
“皇兄英明”李殷玉心中佩服。若是将此地收入囊中，他们西狄不仅多了耕地，也有了黄河天堑可守。还不需担心夹在大周和东戎之间受夹击之威胁。
按高仪所说他在大周可调十万兵马。李义兴猜测能有八万都是高估了。
想夺取大周江山不容易，可乘着大周内乱，混水摸鱼得到好处还是有搞头的。
若高仪真能上位，每年他们还能多得岁币。万一高仪败了，那败了就败了，谁让他自己找死。
“皇兄我们这里出兵，东戎国那里会不会…”李义兴心中不愿被东戎挟制，可现实不得不低头。
“告诉高仪，咱们为了帮他恐会得罪东戎国，让他每年再加二万岁币。秦凤路诸州皆归我西狄。”
高仪得知西狄愿意出兵，欣喜若狂。对于李义兴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
别说只是区区几个州，便是让他把淮河以北的领地都送给西狄也行。
反正大周国土广阔，少些就少些。他还能躲在李义兴后面，不用对上东戎国。
最富庶的南方抓在手中，足够他支撑他高氏江山千秋万代。拿到西狄的承诺，他又派人和林介甫联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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