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再见外祖母

一行人一路上走的不算快，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大小姐再出个意外。就这个速度走了两天，终于是到了路上第一个大的驿站。

        天气虽然即将入夏，但到底夜里还是冷的，庄顺和路上虽不算操劳，可这两日条件不算好，还是觉得有些疲累。

        一行人刚到驿站安顿下来，庄顺和想起纸条上的内容，本想去四处走走看看，可还是没耐住倦意，先在客房里躺了一下午，休养好了精神，这才下了楼去。

        起初还没什么动静，庄顺和一行人在大堂用晚膳，过了不多一会，就有个看起来凄凄惨惨的半大小子从门口摸进来，进了大堂就开始哭诉。说自己爹娘刚刚去世，遭人从家里赶了出来，还被霸占了田地屋舍，请求驿站管事的赏口饭吃。

        庄顺和先是看了一阵，发现来人确实与福安有几分相似，又见管事的准备将人撵出去，这才开口唤冬至，“去打点一下吧，也是个可怜人。给他些钱，再带去换身衣服。”

        冬至点头应是，忙带着家丁一起去了。

        没过多久，那人就换好了衣服过来了，刚刚见了庄顺和一行人的面，就对着庄顺和跪下了，说是感谢小姐好心，自己已无处可去，望小姐行行好，收留自己做个打杂的。

        庄顺和见他准确的认出自己，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装作犹豫了一会，才吩咐人给他个打杂的活计。

        那小伙子也是个机灵的，当即跪下谢恩，自言“小人得小姐帮扶，大恩不敢言谢，只望小姐今后能用得上小人。家中父母取名全福，望小姐赐名。”

        庄顺和还未开口，冬至到是先心疼上了，对着庄顺和耳语“小姐，他真是可怜，家中父母给他取名全福，竟遇上这种事，真是讽刺。”

        庄顺和抿抿嘴，略加思考，这才说，“既是父母赐名，就不必再改，还叫全福罢。我们这一路要往燮城去，探望我的外祖家，府上姓庄，你心里有数就好。”

        福全，不对，现在叫全福，连忙低头答是。

        除了这么个小插曲，这一路上倒也安稳，不过是赶路稍累了些。一行人刚过了黄鸣山，就在山脚下的小镇上遇上了舅舅派来接人的队伍。

        庄顺和这下就更放心了，再不用自己操心行程了，便日日在马车里躲懒，闲了看看书，偶尔动动针线。

        行了差不多□□日，终于到了燮城的管辖范围。车队里有人先行一步，去通知文仲，剩下的再行差不多一日，就可到文仲府上了。

        一路上全福也没有什么动静，连个消息也没见他传，也未见他往庄顺和身边凑，庄府派来护送大小姐的朗叔也算是放下心来。

        翌日快傍晚的时候，庄顺和一行人到了燮城城门口，还未进城，就见文家舅舅带着舅母刘氏早已等候多时了。

        庄顺和下了马车向舅舅舅母行礼问好，礼还未成，就被舅母一把扶了起来，“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跟在大姐身后，才这么点高，这一转眼，你都长成大姑娘了。”

        话刚说完，就被文仲斜了了一眼，庄顺和见舅舅有些不快，连忙接话，“顺和见过舅母，母亲还在的时候，经常说舅母与她极好，跟亲姐妹似的，虽许久未见，但顺和见了舅母，还是觉得亲切。”

        文仲本想斥责刘氏平白提起大姐，但见庄顺和截住了自己的话，这才不再发作，带着一行人往文府去了。

        庄顺和进了文府，刚过了二门，就见外祖母被众人搀扶着往外走，连忙快步上前，先是扶住了外祖母，等外祖母站稳了，才行了个大礼。

        文老太太也没拦着，刘氏本想将人扶起来，文老太太却阻止了，“让她跪，这么多年来，她一丝信都不给我老婆子来，什么苦什么累都自己吞了，就让她跪，看看她有多大本事！”

        庄顺和闻言，却再忍不住，掉起眼泪来。

        文老太太见庄顺和落泪，也再忍不住，祖孙两人哭着抱作一团。刘氏见了这幅景象，也在一旁悄悄抹泪。

        “好孩子，不哭了啊，来了外祖母这，就什么都不怕了，舅舅舅母还有外祖母都护着你，再不叫你受委屈了。”

        听着外祖母的话，庄顺和却越发难过了。

        这几年，自母亲走后，自己与哥哥难以支撑，每日自顾不暇，也不愿外祖母一把年纪还为自己担心，每次提笔，都不知该写些什么，索性就不再通信。倒是外祖母和舅舅，每年年节都往家里送年礼，也总是少不了自己一份厚厚的生辰礼。

        祖孙俩人就在院子里哭了半晌，这才被文仲和刘氏劝着回了老太太的净心院。

        进了屋子，几人这才将将止住泪，文老太太将下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一家人在屋子里说话。

        刘氏先将自己的一双儿女介绍给庄顺和，文大公子文渊清比庄顺和小了一岁，该叫一声表弟，唯一的女儿文晴今年刚刚十岁，该叫一声表妹。

        文渊清和文晴分别叫了姐姐，这才坐在了文仲下首。庄顺和被文老太太拉着，一并坐在了榻上。屋子里没有外人，文老太太仔细问起了这几年庄顺和的事，又问了庄凛的去向，听说庄凛早几年就已经离了家，现下又从了军，忍不住又抹起眼泪来。

        庄顺和也不好多劝，只说现在哥哥在武威将军麾下，说是等将来挣了军功了，就可以回家来了。

        不说还好，说了更是惹得文老太太心下凄凉。堂堂户部尚书的嫡长子，竟沦落到去边关之地靠着军功打拼，原本清秀俊雅的世家公子哥，不知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庄顺和不敢再说，却听文老太太道，“外祖母知道你此次来，是为着婚约一事，你祖母在信中略提了几句，外祖母心里有数，多半是你那后母在背后捣鬼，当年我就告诉过你母亲，不要跟她走的太亲近，她却不听，后来又与你父亲成了亲，去了京城，更是与那佟氏亲近，外祖母离得远，管不了了，后来那桩桩件件，外祖母心里无一日不悔。”

        文仲也赶忙跟着劝慰，“母亲莫要再自责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呢。再说了，大姐的婚事，当年也是父亲迫不得已。”

        文老太太闻言，却像是突然醒悟，瞪了文仲一眼，彼此都止住了话头，不再提及当年旧事。

        庄顺和心生疑虑，也心知外祖母不会轻易在今日提起，只好压下去，等改日再问。

        “和丫头，你即来了外祖母这里，就将心都放回肚子里，好好当你的文家小姐，什么时候你想嫁人了，外祖母就给你找个最好的少年郎，咱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再与那庄府没有半分关系！”

        文仲与刘氏对视一眼，知道母亲现在在气头上，不好多劝，毕竟庄顺和姓庄，婚事还是要通知庄府一声的，哪里好擅作主张，只是母亲的前半句话，两人都是赞同的。

        文家家风一向很好，家里人口干净，文老爷在世时只有文老太太一位，膝下出了庄顺和的母亲文墨，大儿子文仲，还有个小儿子文莨，只是小儿子志不在做官，这些年借着游学的名义，四处游览，著书无数，只在文老太太大寿时才归家。

        兄妹三人感情极好，当年文墨匆匆嫁人，文仲和弟弟文莨虽然不赞同，但也是希望姐姐能过的好的，只是后来，天不遂人愿。姐姐当年过世，文家人不是没有起过疑心，只是毕竟隔着一层，事实到底如何，他们也无法详细探查。

        这么折腾了大半天，文老太太总算是平复好了心情，这才嘱咐庄顺和先去看看自己的院子，将行李都简单放好，要是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再让人去收拾。

        文府虽没有庄府那样处处精致，但胜在文家人都真心相对，庄顺和只觉得处处都满意，自己的院子也不像在庄府那样偏远，不然也不能让卫黎闯了一次又一次。

        舅母刘氏陪着庄顺和看了院子，见庄顺和是真心喜欢，这才放下心来。这么个乖巧伶俐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呢。

        庄顺和也不见外，亲亲热热地拉着刘氏舅母长舅母短的，短短时间就让刘氏笑逐言开的。

        想到婆婆的嘱咐，刘氏冷了冷面上的笑意，对庄顺和说道，“顺和，你即然已经来了我们文府，就安心做你的好小姐，不用去逢迎谁，也不用去讨好谁，更是不必想着看我和你舅舅脸色，你要一辈子都磊磊落落，昂首挺胸的顺遂的活着，你该被人捧在手心里，以后啊，还会有个尊重你，爱护你的人！”

        庄顺和脸上的笑一愣，连忙低头掩饰了眼眶里的泪，这才半开玩笑的回答，“舅母，那可说定了，顺和就等你给我找这么个疼我爱我的人了。”

        刘氏笑着点了点庄顺和的额头，看没什么事了，就让庄顺和先梳洗一番，等晚膳的时候，再一起去文老太太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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