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二十七章娘子(2)
他从妖界探亲回来,给她带了一些极品灵药灵草,装在麻袋里正扛着往魔宫走。走到魔宫门口的时候,他余光瞥见一个侧影,觉得有些眼熟。
若非一时好奇凑过去问,他绝不会留下这一脸难以解释的伤。
“你是谁?站在这里做什么?”
阿虎边往那人身后走去,边粗着嗓子问。
那人闻声转身,脸上的玄铁面具掠起一道寒光划过阿虎的眼睛。
阿虎陡然一惊,瞬间心口猛地揪紧,顿感不妙,手一松,麻袋便从肩头滑落在地,扬起一阵尘土。
君安同样打量着阿虎,他感觉阿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似乎很是熟悉,像是才在哪里碰到过,仔细一想,却又对这张脸没有任何印象。
“我来找阿染。”君安说道。
“你是她什么人?”阿虎凛然道。
君安瞥了眼地上的麻袋。不知为何,他这次竟没有丝毫隐瞒,如实答道:“我是她的夫君。”
“呵!夫君?”阿虎的眉心凝着一股寒意,目光犀利得仿佛要钻入君安的骨头里将他撕成碎片,恶狠狠道,“原来是你……竟然是你!?”
君安以为阿虎是阿染的爱慕者之一,所以冷冷地背过了身,懒得再搭理阿虎,更不想再同他讲话。
岂料,阿虎猛地一记扫堂腿踢向君安,高声怒骂:
“夫你个鬼君!!!”
尽管君安反应迅速地旋身退避,可还是被对方的腿风扫到了衣摆,染上不少灰尘。
君安后退两步,问:“我认识阁下吗?”
阿虎道:“不认识!”
“那阁下为何出手?”
阿虎愤怒的眼神中带着些许难言的悔恨,咬牙切齿道:“因为我要把阿染失去的替她夺回来!!”
话音刚落他便又朝君安出拳,直击其面门。
君安猛地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子许是知道凤凰骨的事情,于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单臂抵住其胸口挡下突袭,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阿染在何处对不对?!”
“与你何干!!”阿虎面目狰狞,出手果决,甚至显出白虎真身扑向君安。
然而每一次交锋,阿虎的拳脚都只是掠过君安的衣摆或是蹭过他的发梢,自始至终没能真正打到君安。
不是阿虎不想打,而是真的打不着。
君安的闪躲速度极快,且只躲避不还手,一招一式尽显风范毫无破绽,令阿虎根本找不到机会伤其要害、取其性命。
禁军惊呆了,连制止都忘得一干二净。
你来我往间,君安逐渐不耐烦起来,心想:这男的看上去五大三粗,可所用招式怎么跟玩儿似的?不论拳法还是腿法都别别扭扭的,像是故意偷用旁的招数来应敌一样,所为何意?拖延时间吗?
这样缠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君安无奈,化守为攻出了一拳,而就是这一拳,好巧不巧地砸在了阿虎的右眼上。
阿虎腾空后跃,单膝着地,一手拄着膝头一手轻碰右眼,暗骂一声:嘶——真疼!这破白虎真身怎么可能比得过阿染的凤凰骨!假若……
罢了,也没什么假若,眼下就只有白虎真身。阿虎的眉头深蹙,决定不再恋战。
来日方长,这笔账,他迟早会找君安算清楚!
阿虎缓缓起身,佯装攻势,实则暗捏了个诀,唤来一只木鸢兵兵。
君安看见木鸢兵兵扑腾着翅膀飞来,立刻收了手,急忙诘问阿虎:“你怎么会有她的木鸢兵兵?!”
阿虎神色阴沉,暗中操纵木鸢兵兵飞到自己面前,命它假装传信道:“归山居打牌三缺一,连雾魔君催你快去!”
他不知道此前君安已经同连雾、刑掖打过照面,所以听到木鸢兵兵这样说,君安根本不信。
君安拦在阿虎身前,再次问道:“你一定知道阿染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阿虎拎起沉甸甸的麻袋往肩上一甩,借势撞开君安,然后二话不说扛着麻袋走进了魔宫。
君安心知叫不住他,便伸手去抓木鸢兵兵,想看看能不能从木鸢兵兵的嘴里问出点什么。
这一抓,君安便发现了端倪:木鸢兵兵在触到他指尖的瞬间消失不见了。
“幻术?”
君安望向魔宫黑黢黢的大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走到禁军头领前询问刚才与自己打斗的是谁。
禁军头领说那是魔王大人的近侍,名为阿虎,真身是一只白虎,且不是魔,而是妖。
近侍……虎妖……
君安狠狠攥住了拳,心道:他果然知道阿染的情况,便是故意隐瞒不说!
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手下留情!
直到伏在阿染的膝头,阿虎还是没想好要怎么解释才能让阿染不起疑心,同时不会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夫君此刻就在魔宫外。
愁肠九转之际,阿染却不问了,她说:“你不愿意讲就算了。”转而又对连雾他们说,“两位磨君,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阿虎就行。”
阿虎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连雾正要走,忽地想起来自己还有要问的事情,便道:“对了,魔王大人,本君有一事不明。之前你昏迷时,本君和阿掖魔君是将你藏在了归山居,怎么你一醒来却是出现在千思殿?”
“这个啊……”阿染轻抿嘴唇,有些闪烁其词地说,“我之前是怕自己受了伤之后被坏人绑走,所以施法将自己同千思殿绑了起来。”
此话半真半假。阿染将自己与千思殿绑在一起不假,但并非是怕被坏人绑走,而是当初离开魔界之前,她嘱托阿虎照看好千思冢,阿虎便一直守在这里,后来阿虎离开,千思冢无人看守,她一醒来自然就回到了这里。
只是现在还不能让连雾他们知晓千思冢的事情,所以,阿染就随便编了个理由,将连雾的问题搪塞过去。
阿虎没有吭声,假装不知。
“哦,那我们晚些再来看你。”连雾将信将疑,总觉得她的话里掺了不少水分。可他知道,再问下去她也未必会说真话,便与刑掖一同离开了千思殿。
阿染巴不得他们不来才好,可别再问东问西了,待时机成熟,她自然会告诉他们一切……
两位魔君离开后,阿染问阿虎:“这些日子千思冢还好吗?”
“冢内发生过两次异动。第一次还好,我守住了,第二次就严重一些,有十几个棺椁上的封印出现了裂隙。”阿虎言简意赅道,“原本我想帮你修补,可试过以后发现我补不了。这些都是你亲自下的封印,怕还得你亲自来补。”
阿染粗算了一下日子,第一次应该是她为君安剜骨的时候,第二次便是收服妖识之时。
看来并没有旁人发现千思冢的事情,阿染略微放心,摆手道:“不算大事。”说着,她又伸了个懒腰,起身往外走去,“眼下去找我夫君才是头等大事!封印什么的等我回来再修吧……”
听她说要去找夫君,阿虎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只觉得心间的烦闷尚未消去,恼火又徒增了起来,大叫一声拦下正往殿外走的魔王大人。
“阿染!!!”
“要死啊你喊那么大声……”
“你想没想过如果到时候你没有熬过涅槃之劫,你打算如何处置你所谓的夫君?!”
阿染顿住。
阿虎语气不善,措辞也不甚妥当,然而此时他顾不得许多,直接质问:“你去人界无非是想体验凡人的情爱之事,如今心愿已成,便该让一切都回归正轨!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若你强行将他留在身边,或许他早晚会因为你,而与千思冢里的那些‘新郎官’落得一样的下场。只一点——凤凰骨,傲殷就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阿虎说的很对,但是阿染回道:“可我不想辜负他。”
辜负二字倏地刺痛了阿虎的心,他只觉得喉咙发紧,说出来的话都是颤声:“我……我知道……”随后慢慢走到阿染身边,低低的声音里掺杂着恳求,“但是傲殷一派不灭,魔界便不会有真正的安宁。若是叫他们知道你失去了凤凰骨,那你的安危、他的安危、魔界众生的安危,你都考虑过吗?”
他万般不想说这话,但为了阻止她去找那混账,他不得不咬着牙说道:“还有,若你发生意外,留他一人独活于世,你觉得,那样便不是辜负了吗?”
他本以为这样诘问阿染,她定会跟自己大吵一场。没想到,阿染一反常态,沉默了很久,最终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不知这一声算不算同意了他说的话。
阿虎趁热打铁、软硬兼施,拉住她的手又好声好气地劝道:“还是先养好身子要紧,待魔界局势平稳,你也安心度过涅槃之劫,再去寻他也不算迟!阿染,若他是真心爱你,一定会等你……”
“我知道了。”阿染打断道,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说,“我累了,要睡觉,你不要来打扰我。”
她说完径直转身走进屋内,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再给他。
他空荡荡的掌心还留有她的余温,望着她孤寂落寞的背影,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
转眼间天气渐暖,魔界连下了几场春雨,万物开始复苏躁动,魔王大人也不例外。
阿染留在魔宫安心修养了月余,每日按时吃药、调息、泡药浴,总算是将剜骨的外伤和之前中的毒都给治好了。
但因失去凤凰骨而受损的那部分修为,是无论如何也补不回来了。
阿虎为此整整一个月没有好脸色。
而身为当事者的阿染却看得很开:“补不回来就不补了,就算是失去了一根凤凰骨,六界之中还是没有几个可以打得过魔王大人嘛!”
只是,她每每想到凤凰骨三个字,眼前便会浮现出君安的脸。
真是好久没有小郎君的消息了,不知他过得如何、还记不记得我……
阿染只能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君安,嘴里反复念叨阿虎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地进行自我劝说:
“先不要去找他!不能让他身处危险之中!再等等,等一切安然度过、尘埃落定再与他见面也不迟!对,我等他,他一定会等我!”
她连君安的名字都不敢提,一提起就心头泛酸。
阿染承认她之所以能忍住不去找君安,正是因为阿虎那些话,如今军权尚未收复,傲殷夺位之心不死,魔界内忧重重,外界亦是虎视眈眈其欲逐逐。
且不说冥界与自己积怨已深,就连神仙二界现在也是沆瀣一气处处针对于她,如此看来这里确实不算太平之地。再加上涅槃之劫,若强留君安在身边,于他的安危来讲,实为不妥……
若是小郎君可以在人界安然度过这一年,那么来年开春,她一定会去月柳镇的小院寻他!一定!
而现在……
阿染无聊得很,于是乔装打扮准备偷溜出宫去百鬼夜集玩耍一番。
自从回到魔界,她就很难凭借自身力量将魔修抑制住,不知道是因为喝了方还研制的奇药,还是黑羽凤凰自行吸收魔界的力量以补剜骨之伤,总之无论装扮成什么模样,身上的魔气总是会暴露真实身份。
如果小郎君在,我还可以借他的玉佩一用……阿染想着,心口又是一阵憋闷不已。
罢了罢了,不再想了!她抚了抚胸口,竭力抑制强大的魔气,混在魔侍的队伍里来到了魔宫大门。
然而,禁军头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呀,魔王……”
阿染急忙对禁军头领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声张,随后走到了禁军头领的身边,抱拳行礼。
哎呀呀这可万万使不得啊!禁军头领吓了一跳,刚想抬手去挡这折寿的一拜,便听阿染声如蚊蝇地说道:“若是叫人知道本魔王偷溜出宫,你这头领一职定然不保!就算本魔王饶了你,阿虎和连雾他们可不见得会轻易放过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禁军头领汗颜,小声回了一句:“卑职知道!”
他忽然想起来,不久前,阿虎大人也是这样威胁他,命他不得将那位郎君日日来魔宫门口的事情告诉魔王大人。
阿虎大人的话言犹在耳,禁军头领不敢不从,可心里总觉得这样隐瞒不妥,思来想去,终是做出了决断。
禁军头领左右看了看,清咳两声后故意提高声音,说:“既然是魔王大人让你去百鬼夜集办事,那你便早去早回。我瞧你年纪尚小,多提醒你一句,百鬼夜集近来新添了不少新鲜玩意儿,你莫要因一时贪玩而耽误了魔王大人的正事!”
不知魔王大人能不能听出言外之意。禁军头领默默祈祷,心想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再多的就要看她与那位郎君的缘分了。
做戏做全套,阿染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后大步朝百鬼夜集走去。
她本想去咱家酒肆好好喝个够,但早起刚被阿虎盯着灌下了一大盅补药,其中有两味药材与酒相冲,所以现在无法饮酒,只能等药效过了以后再说。
“真是的!好不容易出来!连口酒都喝不了……”
阿染不满地嘟囔着,路过一个赌骰子的小摊子时停住了脚步。
算啦,喝不了酒,先赚一点酒钱也好。
摊子前魔者众多,阿染一边往里面挤一边喊道:“诸位魔者,劳烦让一让,小弟今日手气好,让小弟也赌一把!来来来——”
好容易挤到赌桌前,阿染定睛一看玩的竟是赌骰子大小。这可把她给乐坏了,若是换作旁的,她还未必弄得明白规则,而赌大小这种简单明了,她最是喜欢。
小荷官儿扫了她一眼,笑说:“你是新来的吧?我瞧着你面生呀!”
阿染笑笑:“是,新来的,但我懂这里的规矩。”
魔界的赌桌上绝不允许出老千,如有不守规矩者,则会被直接送到刑科司受罚。
这规矩还是阿染定的。
小荷官儿点点头:“懂规矩就好,来,押注吧!”
阿染连赌五把,三大两小,次次事与愿违,连小荷官儿都看不下去了,劝她既然手气不好就改日再来。
阿染偏不信邪,又压了两把大的,结果还是一样,非但酒钱没挣到,还倒贴出去不少。
真是走背字儿了嘿!阿染暗骂,猜测一定是药喝多了,影响手气。
“不玩了不玩了!”阿染把余下的钱都撒在了桌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摊位。
小荷官儿好意叫住她:“你的钱——”
“送你们啦!”阿染说道,“就当破财免灾吧!”
好容易出来一趟,阿染不想这么快就回魔宫,于是开始在百鬼夜集上漫无目的地乱逛,且只逛不买。
正逛着,突然肚子里传出咕噜一声响——饿了。
钱赌了个精光,阿染便扔了空空如也的钱袋,拿出来乾坤袋翻了翻,惊讶地发现,乾坤袋里居然也没有钱!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小会儿才想明白,“可恶!定是阿虎怕我偷溜出宫,便将我乾坤袋里钱全收走了!唉!这些男子怎么都一个样子……”
正当阿染气恼时,忽然听见旁边女魔者的说话声。
一女魔说:“听说那位‘集市郎君’出摊啦?他的糕点可谓魔界一绝,最主要的是价格便宜,每日前五位还能免费品尝,咱们快些去吧!”
另一女魔道:“今日可能够呛了,我刚从那边回来,‘集市郎君’出手伤了一位魔界女子,他的娘子正跟人家掰扯呢,今日怕是没工夫再出摊售卖糕点了。”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不对,什么娘子?‘集市郎君’已经娶妻了?!哎呀你快带我去看看!”
“可我刚从那里回……哎你别拽我,我带你去就是了……”
有热闹不凑是傻子!阿染匆匆忙忙将乾坤袋系在腰间,阔步跟在那两个女魔身后,听她们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道:
“‘集市郎君’长得那般俊俏,怎就英年早婚了呢?”
“就是说呀,我若是他,先将天下美女撩拨一遍,才不可能这么早就成亲!听说他的娘子不是咱们魔界的女子,而是妖界的,长相嘛也就那样儿,还不如我好看呢!”
阿染用眼角偷瞥说话的小女魔,随后立刻扭开头,用手捂住了嘴以免笑出声。
与你作比较?那标准也太低了些!她心想,又听着两个女魔说那位“集市郎君”有多么多么的好看,说他不久前才来魔界,之前下榻咱家酒肆,后来就在百鬼夜集上支了个摊子专做糕点。
阿染边听边想:这有什么稀奇的?百鬼夜集往来魔商不计其数,怎么偏这位“集市郎君”出了名?等下定要好好瞧上一瞧,我倒要看看,“集市郎君”再好看,还能好看得过小郎君不成?!
又走了一会儿,阿染听到前方传来喧杂的声音,似乎是在吵架。
“明明是你先动的手!丑八怪!你日日前来糕点铺,对君安动手动脚、拉拉扯扯,你——”
君……安?
阿染怀疑自己听错了,忙从刚才领路的两个女魔身边挤了过去,居然真的看到是周澜婷面红耳赤地跳着脚在骂:
“你简直太龌龊太恶心了!下流!不堪!!”
那副恨不得撸起袖子与对方干架的悍妇模样,与其往日温柔端庄的形象简直是天差地别,阿染惊得瞠目,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而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站在周澜婷身后的就是君安!她的小郎君!
几月不见,小郎君他……
阿染瞬间思绪翻涌,似有万千话语想说,却终是凝不成一个字,只剩下呆愣于原地,痴痴地望向君安。
彼时成婚,不过是她游戏人间的一时心动,根本不知情之一字有多深重。如今再见,她见君安面色苍白冷峻、身形单薄不堪,竟是比魂体时更为瘦削,说是形销骨立也不过分……阿染心中一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放不下。
此时,耳边忽然响起阿虎的声音:
“若你发生意外,留他一人独活于世,你觉得,那样就不是辜负了吗……”
话虽如此,可当阿染看见君安身边站着别的女子,还是忍不住吃味气恼,尤其是当她意识到众魔口中那“集市郎君的小娘子”指的是周澜婷的时候,她更是恨得牙根儿都痒。
阿染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克制住想要冲过去一把拉住君安并向众魔宣布自己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的冲动,不露声色地旁观事态作何发展。
只见那女魔全然不顾周澜婷的恶骂之言,径直绕过了周澜婷,身姿扭捏地来到君安身旁,将纤纤玉手搭在他的肩上,满眼风骚故作柔弱道:“郎君,你瞧你,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我的手都被你打红了!郎君可想好了要如何赔偿我呀?”
君安冷冷道:“拿开。”
“什么?”女魔装作听不见的样子,一边把脸凑过去,一边掐着嗓子道,“郎君可是害羞了?怎的说话这么小声?嘻,郎君莫怕,我一介弱女子又不会吃了你!郎君?郎君?哎呀郎君……”
周澜婷实在无法忍受,指着女魔的鼻子大骂道:“你个丑八怪!你还懂不懂得廉耻?还要不要脸了?!”
女魔瞥了眼周澜婷,眼中轻蔑不言而喻,嗤笑道:“我再怎么不要脸也比不上你呀!小丫头,其实你根本不是‘集市郎君’的娘子吧?这些日子我暗中观察,郎君对你根本无情,是你自己苦苦纠缠!说到底,你与我有何区别?不过都是爱慕郎君之美色者。不,不对,你比我更过分呢!旁人说你是他的娘子,你为了私欲毫不辩解,任由流言四起、辱没郎君名声,都到现在了你还自视清高、自欺欺人……”
“你!”周澜婷被说中了心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难开口争辩。
女魔自鸣得意,殊不知危险将至。
君安眸中寒光闪过,猛地往后撤了一步,抬起手欲以法术隔空推开女魔。
谁曾想,他指尖金光突现,竟是引出了凤凰之力化作烈火朝女魔刺去。
女魔被火燎伤退至几丈之远,右手颤抖着捧起左手,嘟着嘴不断对伤口处吹气以缓解疼痛。
君安一惊,自己只是想推开女魔,无意伤之,怎的就用出凤凰之力了?莫非……
他倏然瞪大双眼朝四周寻去,心想上一次凤凰之力不受控制自行出现是在魔宫门口,因为阿染在魔宫之内。而此时凤凰之力再次自现,难到意味着阿染就在此处?!
刹那间,阿染的真身亦感应到凤凰骨的力量,不由自主地释放出强大的魔气,瞬间压制住在场的一众魔者——除了君安。
众魔顿觉头晕目眩四肢发软,像窒息般捂住胸口拼命喘气,有一两个修为较高的尚能稳住心神,眼神左右搜寻着这股强大魔气的来源。
当他们终于发现如此强势的魔气是来自于魔王大人的时候,皆指着阿染惊呼道:“啊!魔、魔王大人!是魔王大人——”
众魔见状,皆跪在地俯身叩首并高喊:“参见魔王大人!!”
君安猛地转身,“阿染!!!!!”
他心中狂喜,朝她急奔冲去,抓住她的双臂便不再放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睁眼她就又消失不见了。
阿染却愣在那里,盯着君安的明眸,抚心自问:留他独活于世,倒底算不算辜负?
内心的慌乱烦闷早已将重逢的喜悦尽数湮没,阿染动了动手臂,试图抽身逃离。无奈君安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她稍微动一下都费劲得很。
“阿染!阿染……”君安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而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阿染!真的是你!我终于见到你了!”
周围的魔者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地想:这位“集市郎君”的胆子也太大了!
阿染心口剧烈跳动,双手下意识抬起。然而此时,那句辜负又在耳畔萦绕,令她心绪反复,摇摆不定……
最终,阿染眸光黯淡下去,双手也缓缓垂落于身侧,语气清清冷冷道:
“你放肆。”
君安身体一僵,却没有松开手,仍抱着她问:“阿染你……你说什么?”
阿染冷着声音,一字一顿:“本魔王说——放!肆!”
君安愣住,眨着眼睛不知如何是好。半晌,他慢慢地将阿染从怀里放开,可还是紧紧抓住她的手说道:“阿染,是我,我是君安啊……”
“把手拿开。”
君安呼吸一滞,蹙眉问道:“你怎么……你,不认得我了?”他实在害怕阿染因为受伤而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种种。
阿染没有回答。君安便又颤声问道:“你可还记得,你我在韩家村和月柳镇所经历的事情?阿染!你我拜过天地的!你是我的娘子啊!”
阿染慌乱极了,使劲从君安的掌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去背对于他,用极大的声音掩盖内心的兵荒马乱,喝斥道:“休、休得妄言!谁是你的娘子!?”
“阿染?!”
“本魔王根本不认识你!”
君安不可置信地望着阿染,眼中惊慌难以掩饰,仿佛遭到了五雷轰顶,一颗心被她的那句“不认识”狠狠揪住。
他红着眼睛问她:
“娘子……不要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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