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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十七章心性(3)


君安回到小店,果然房间里空无一人。他猜阿染又去了赌坊,便准备去赌坊找她。

        君安下楼的时候碰见了越河,对方红着脸从屋里跑出来,连招呼都没有打就直奔小店的后院。

        君安失笑,想了想,还是脚步一转先去了越河房里看望星琢。

        星琢惨白着脸艰难地半靠在床头,看到君安走进来,他努力地撑起了身子,声音沙哑地问道:“是你救了我?”

        “不是。”

        “那……”

        星琢其实猜到了自己的命为谁所救,只是他内心深处仍不敢相信,所以迟迟没有说出口。

        君安叹了一声,确定道:“是阿染。”

        “果然……”

        “子炎最后想要吞噬你的神兽之身,是阿染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

        “挡住?!”星琢瞠然自失,想到了几万年前的长盛上神也是在生死之际以身相护,替自己挡下了穷奇的致命一击,最后魂飞魄散、神形俱灭。

        两行泪水自星琢眼中簌簌落下,像是怎么也流不尽的样子。他嘴唇翕动,喃喃低语,“阿、阿姐她……”

        “我来是想要告诉你,子炎已死,你安心养伤,我们晚一点再来看你。”君安淡淡道,“另外,我已托赵镇长帮忙修缮山前客栈,并将客栈的地契转到了你的名下,待你身体康复之后便可以重新开业。”

        星琢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再说多的话,只道了一声谢,便垂着头无力地躺了回去。

        君安临走前将门关好,并在门口设下了一道法术以防邪祟入侵。他又来到后院,对正在劈柴烧水的越河说道:“钱掌柜已死。”

        越河背对着君安,听了这话,举斧的手顿在了半空。

        君安又道:“他死于失心症,所以生前总是疯疯癫癫,星琢身上的伤也是因此……总之,你好好照顾他。”

        斧子狠狠落下,木墩上的柴火被劈了个粉碎。

        君安在去往赌坊的路上看到赵府的家丁带着一众人马往山前客栈赶去,他暗叹赵步才办事效率竟如此之高,照这进度,客栈不出五日便可恢复原貌了。

        来到赌坊,大门上赫然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道:赌坊易主,关张大吉。

        君安摇头轻笑,伸手去敲门,指骨刚一贴上门面,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周澜婷没想好该如何称呼君安,双颊微红地支吾了两声,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君安见她这样便猜到她心中所想,于是后退了半步,平淡道:“既然周姑娘与阿染姑侄相称,便也可唤我一声姑父。”

        “啊?姑——”周澜婷看了看君安,那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最终耷拉着嘴角很不情愿地说了一句“请进”,不带任何称呼。

        君安不甚在意,跨过门槛往赌坊里走去。经过周澜婷的时候,君安闻到了自她身上传来的花香之气,淡雅清甜,似有迷神之效。

        “周姑娘今日所用香粉太过浓重,不适合你。”君安目不斜视道。

        哪里就不适合了……周澜婷咬了咬唇,回道:“此香世间独一无二,你方才闻过,还未品到其中之妙,怎知不适合?”

        君安眉头微皱,眸色一片冰冷,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自是知晓。”

        毕竟周澜婷是阿染的侄女,君安还是没有把话说得太重。

        谁知周澜婷不死心道:“就算你说不合适,可我心仪的很!君安,我——”

        “那是周姑娘的事。”君安冷漠地打断,“你不可能强求别人与你一样。”

        饶是周澜婷再装作糊涂,此时也不得不面对君安话里的拒绝之意。一时间她泪如泉涌,说不清是因为被拒绝了而伤心难过,还是觉得颜面尽失,总之是捂着脸扭头跑了。

        君安却无半点愧疚之心,只觉得一身轻松,步伐不由得轻快起来。他转身进到赌坊内,没有在一楼看见阿染,便径直上了二楼。

        可转了一圈,二楼也没发现她。

        君安正奇怪,忽然听到从三楼传来了极为响亮的哈哈大笑声。

        他又顺着声音寻过去。站在屋门口,君安眉眼间满是笑意地看着屋内的场景:阿染把十几只装满金银珠宝的大箱子全部打开并排放在一起,整个房间被塞得满满当当。她躺在箱子上,也不嫌硌,来回来去打着滚儿。

        先是滚到一个箱子上,从箱子里捞出了一串珍珠美滋滋地挂在脖子上,又滚向另一侧,从另一只宝箱里掏出一金一银两只元宝,一手一个地把玩着,放声大笑道:

        “原来赌坊三楼藏了这么多好东西啊!哈哈哈……钱呀钱!这一个个宝箱里的金子银子还有票子都是我的!哇哈哈哈——我有钱买酒喝咯!哈哈哈哈……”

        看着她笑,君安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染闻声看去,惊慌地喊了一句“哎呀”,随即翻身趴在了宝箱上,却因为每只宝箱都大敞着口而不知该挡住哪一只才好。

        见自己捂不住所有宝箱,阿染只能先护住身边的几只,并在言语上警告君安道:“这些都是我的!我的!你不可以再抢我的钱了啊!”

        “好好,我不抢,不抢!”君安笑够了才问她,“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魔界何时兴用凡人的钱币了?”

        “周澜婷说赌坊老板早就被子炎杀了,尸骨无存,这些便都成了无主之财。既是无主,那我抢到就是我的!”阿染说得理直气壮,“况且现在赌坊归我所有,赌坊里的钱自然也是我的!总而言之,钱——就是我的!”

        君安附和:“对对对,你的,都是你的。”

        “哼,那是!”阿染从箱子上站起来,一蹦一跳地朝君安过去,边跳边说,“我啊看中了隔壁的铁匠铺,打算把它买下来……”

        “你小心点!”君安跨了几步,抓住了阿染的手将她带了下来,“身体还没好就这般胡闹!”

        阿染稳稳地在君安面前站定,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然后往君安身后瞧了一眼,奇怪道:“周澜婷呢?”

        “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不知,许是回妖界了吧。”

        “回妖界?”阿染纳闷儿,“不是说好了我让木鸢兵兵送她回去么?这万一路上再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周虞白交代呀?”

        “是我把她气走了。”君安此刻才心生歉意,“对不住,阿染,让你着急了。”

        “你气她作甚?”

        “我……”君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要直接告诉阿染“你侄女看上我了”?

        “卷卷,你想什么呢?”阿染伸手在君安眼前晃了晃,问他,“周澜婷说她要去哪里了吗?”

        君安摇了摇头。

        “这丫头也真是,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真任性。”阿染有些担心道。

        她与周虞白交情甚好,此番又从妖族余孽手中救下周澜婷,本来指望着借此向周虞白讨几坛桃花酿,没想到周澜婷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这要是不幸遇上魔王的仇家……阿染心头颤了几颤,别说桃花酿了,恐怕连她都要被剁了当花肥。

        阿染眼神瞟着君安,忍不住又问道:“卷卷,你到底怎么她了?”

        君安言之不详,“她身上的花香味道太浓,我说了句不喜欢。”

        阿染愣了一下,随后故作泰然道:“哦,花香啊。”

        君安打量着她的神色,“你生气了?”

        “没有。”阿染随手把元宝丢回箱子里,又挥袖合上了所有箱盖,扬起阵阵尘土,“周澜婷本就是花妖一族,遇到喜欢的人释放香气再正常不过了。”

        “……”

        君安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知弄巧成拙,周澜婷居然是花妖!他低头摇了摇阿染的衣袖,“所以,她的意思……你都知道了?”

        “本来没有,你这么一说,倒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阿染召唤出一组木鸢兵兵,对它们命令道,“找到周澜婷,务必将她安全送回妖界。”

        木鸢兵兵点了点头,振翅飞走。

        君安去握阿染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

        君安僵在半空的手只好尴尬地收了回来。他想着要说点什么才好,转移话题道:“阿染,你刚才说要买下隔壁的铁匠铺?”

        “嗯。”

        “买它做什么?”

        “不做什么。”

        “……”

        君安见她对自己爱答不理,心里竟有一丝窃喜。他凑到过去似笑非笑地问道:“魔王大人?你吃醋了?”

        阿染不置可否,微微侧头瞥了君安一眼,“我才不像某位郎君,逮着个男子就拈酸吃醋,也不瞧瞧人家年方几何,最小的都能当我重孙子了吧?哎,这位郎君简直就是六界第一醋坛子……”

        君安猛然一震,耳边又传来那种缥缈的声音,不过这回是一个男子,正以一种不屑和讥诮的口吻在说:

        “哼,什么‘六界第一美男子’,依我看,叫他‘六界第一醋坛子’还差不多!”

        说完这句便消失了。

        君安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猛击着自己的头,如万千针刺一般。紧接着一幕幕模糊的画面涌入脑海,却又无论如何都看不真切。

        他头痛难忍,胸口憋闷至极。可这种感觉也只是出现了极短的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君安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揉着额头,想起那晚在韩家村也是如此这般的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他们是谁?为何说那样的话?而我,又为什么可以听到……君安很久不曾在意的问题又浮上心头:在变成魂体之前,我究竟经历了什么?

        “……所以我是真的担心周澜婷。”阿染的声音把君安的思绪拉了回来,只听她喋喋不休道,“希望木鸢兵兵可以顺利送她回去,这样周虞白也能放心了……”

        君安心不在焉地应和道:“那,你买下铁匠铺是为何?”

        “哦,你说那个。”阿染瞧君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便又放软了态度道,“其实我是打算把赌坊改成书院,现在还缺一个供学生们练练拳脚的地方,所以我看中了那铁匠铺后边的小院子。我去打听过了,那铁匠铺的主人是一对夫妻,他们白天在前边的破屋子里打铁,晚上就在后边的院房里休息。主要吧,那院子是人家祖传的家业,不大乐意卖给我,我就盘算着多出点钱……”

        “若是祖传之物,恐怕再多的钱人家也不愿意卖。”君安说道。

        阿染愁苦地点点头,“是啊!可书院的学生也不能只读书不习武啊!”

        君安思索片刻,问道:“那对夫妻可有孩子?”

        “有,我去找他们的时候发现那妇人已怀有身孕。”

        “若是改为赁居呢?且告诉他们书院建成之后,他们的孩子可以免费在此读书。另外,若是那铁匠会一些武艺的话,还可聘请他作为书院的武师,给学生们打造练武所用的兵器并付与酬劳。如此,或许他们会更愿意接受。”

        阿染想了想,“也好,本来书院就只有白天会占用那个院子,每日散学后院子便空了出来。赁居的话既不会耽误铁匠白天做工,也不会影响他们晚上休息……嗯,是个好主意!”

        她喜笑颜开,主动挽上君安的胳膊,“若是他们同意,我还可以再寻一处更好的院子,当作生辰礼物送给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君安却笑不出来,隐隐有些忧心:另一出院子?月柳镇有那么多空置的院子吗?可别与赵镇长相中同一所才好。

        “卷卷!快把乾坤袋给我!”

        君安从衣袖里拿出乾坤袋递给阿染,见她把一个个装满金银财宝的宝箱尽数收入乾坤袋中。

        直到剩下最后三只的时候,君安按住了阿染的手,问她:“你是想带着这些财物去铁匠铺?”

        阿染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再当着凡人的面从乾坤袋里变出这些财物?”

        “……”

        阿染勒紧乾坤袋的绳子并把它系在了腰上,指着剩下的箱子一一说道:“这一箱等下咱们送去铁匠铺,那一箱用做筹备书院的相关事宜,购买桌椅、聘请夫子什么的。嗯,还剩一箱……”

        君安不作声地盯着阿染看,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阿染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道:“咳,卷卷小郎君,本魔王念你斩妖有功,便将此宝箱赏给你啦!”

        君安配合地拱手长揖道:“多谢魔王大人!”

        他们分头行动,君安带着阿染“赏赐”的财物来到了赵府,付了修缮客栈所需的费用,并且给了赵步才一笔定金托他寻宅院。

        阿染则是来到铁匠铺,再次向那对夫妻说明来意。这一次,铁匠铺的夫妻俩欣然同意了阿染的赁居请求,但他们并非贪财之人,所以拒绝了阿染的好意赠屋,只留下了那箱金银作为赁居的钱。

        书院紧锣密鼓地筹备了五日。

        五日里,阿染每日早出晚归,先是寻木匠、漆匠等人将这个三层小楼又简单修了一番,把原本用于赌钱的桌椅板凳全部调整加固,按照学堂听学的位置重新摆放好。

        她跑遍了镇上的大小书斋,买回来许多书籍,其中不乏兵书药典、诗词乐谱,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极为珍贵的古籍善本,简直是把月柳镇各家书斋都搬空了。

        最后,阿染在一家专门售卖字画的墨堂内找到了摆摊时遇到的那位老人。

        她不善文墨,才一踏进墨堂便觉得满室纸墨之味十分刺鼻,捏着鼻子走到墨堂里的一角,安静地站在桌侧看着那位老人正在专心致志地替人撰写家书。

        阿染低头仔细瞧去,老人落笔如云烟,字迹隽秀工整。信的内容好像是说,寄信人因在此地找到了一份待遇优渥的差事,赶不上回家过年了,特寄此信以表歉意,并告知家里人字迹一切都好,年后再回……

        其文行云流水,语言练达,阿染竟看得入了神,浑然不觉墨堂的老板已来到她的身边。

        “姑娘想买些什么?我们这里有许多名家字画——”

        墨堂老板的突然出声吓了阿染一跳。她没好气地摆摆手,“不买不买,我找人。”

        墨堂老板看看她,又看了看老人,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一副不待见他们的样子。

        老人写好了最后一个字,抬起头发现了阿染,对她点头示意后,将信递到了寄信人的手里。

        寄信人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并不识字,所以在看到信后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见字写得甚是整齐,就很满意地说道:“老先生,您这字可真漂亮啊!俺要是能写出这样的字,肯定就不去做苦工、干力气活儿了。”说罢付了几文钱,捧着信笑呵呵地走出了墨堂。

        阿染看着老人掌心躺着的那几枚可怜巴巴的铜板,忍不住道:“这点钱恐怕还不够买信纸的吧?”

        “岂止信纸呀。”柜台后的墨堂老板停下了拨弄算盘的手,阴阳怪气地打岔道,“他连租子都付不起!”

        阿染疑惑:“什么租子?”

        墨堂老板走到老人的身旁,指着那满是虫蛀的桌凳说道:“这些可都是我好心租给他的!他占着我店里的地方,靠帮那些穷酸鬼写信谋生。可惜啊,又不是什么书法大家,写的字再好也不过是挣这俩破子儿,凭白浪费我的宝地……哎哎,老头儿,你自己说说你有多久没交租子啦?!”说着就去抓那几枚铜钱。

        阿染敲开了墨堂老板的手,扫了一眼老人用的桌椅和店内挂的字画,讽刺道:“两块烂木头你也好意思收租?见过钱没有?还有,这些字画若真是书法大家之作,挂在你这样的人的店里反倒是污了名声,不如一把火烧掉——”

        “万万不可!这都是墨宝啊!”墨堂老板还未发声,老人却先开口说道,“姑娘,您是好人,若不是当初从您的摊位得了这块砚台,我怕是连这几文钱也挣不到。”

        老人把几枚铜钱交给了墨堂老板,墨堂老板攥着铜钱立刻脚底抹油溜回了柜台后头。

        阿染摇了摇头,告诉老人自己前来墨堂的目的:“我今日是专门过来请您到书院当夫子的。”

        老人怔住:“书院?夫子?”

        “是,镇上的赌坊已经被我改成了书院,这两日就修得差不多了。我备齐了书院所需的大部分物品,可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教书,就想到了您。”

        老人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染以为或许老人还有顾虑,便又说道:“食宿方面您不必担心,我将书院的三层改成了卧房,每日散学后您便可以在书院里休息,将来书院每日的膳食全由山前客栈供应。而且,书院所得的全部收益都将归于您的名下,包括地契、学费,我都不会收取分毫。”

        老人惊叹:“这,这是为何啊?”

        为什么?阿染哑然,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究竟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半晌,她垂下眸,缓缓说道,“也许,我只是想在这里打造一所‘天下第一书院’吧。”

        她心头蓦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下一刻又变作迷茫与哀伤映入到双眸之中。

        “天下第一书院……”老人呢喃着这几个字,想不到眼前的女子竟有如此鸿鹄之志。

        “至于招生的事,我打算先从镇上的幼童开始招起。”阿染敛了敛情绪说道,“文的方面,您只需要教一教他们识字即可,并不难。而武的方面,我请了隔壁的铁匠教他们一些简单的强健体魄之法。今后若是学生多了起来,您再视情况聘请其他的老师吧,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月柳镇了,书院的事情便全由您费心了。”

        老人百感交集、潸然泪下,不知该如何感谢,朝阿染深深地鞠了一躬,颤声道:“谢谢……谢谢!”

        阿染扶起老人,微笑道:“您客气了,是我有求于您。若是方便,您可否现在就跟我去书院看一看?”

        “方便方便!”老人擦干眼泪,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子,尤其将那块砚台仔细用油纸和麻布包好抱在怀里。

        阿染走向墨堂老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锭金子,啪的一下重重放在柜台上,道:“这便是还了他欠你的钱,以后他不会再来你这破地方。”

        她瞥了一眼那烂木桌凳,藏在身侧的手变出一枚翎羽刀片,倏地扔向烂木桌凳。

        桌凳晃了两晃。

        阿染冷笑,最后奉劝墨堂老板:“你呀,可千万别后悔,别到时候求着人家给你题字。”

        墨堂老板对阿染的话不以为然,眼神一个劲儿地瞟向柜台上的金子,待他二人走出墨堂之后连忙把金子捧起来咬了一口。

        “真的嘿!”

        刚高兴了半刻,突然,烂木桌凳哗啦一声,终是散落成了名副其实的烂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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