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疯不疯都行不通

再说，大卫被救了回来之后，无论自己在了醒里，还是在了梦里，都无法躲过那深深的恐惧。

依然一直活在那极端的恐慌之中，常常有差点就被飞船甩了出去的感觉，就像是妖魔的一道符咒一样，紧紧地缠绕着自己的灵魂，让自己心有余悸，喘不过气来。

大卫被送到月球协会医院，把拉伤的坐骨神经治好了之后，不久又被转移回去查的基地医院去了。说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后续只做那心理上的辅导，就可以康复。

因此，查地面派了心理医生上来了月球，要对大卫作心理上的辅导。希望帮助他尽快走出，那被抛出飞船太空舱的阴影。

大卫转到查基地医院的第二天，昏昏沉沉地出现了神情恍惚。总是在梦里见到查理，查理在前面是火箭头。自己则是，紧跟着那火箭头接下来的第二节，常常在瞬间，就会出现两节火箭分离的可怕情形。

查基地里的一位清洁工人，被安排专门照顾大卫的起居饮食，这两天心理医生已经见过一次大卫了。

心理医生说，如果大卫不能幸运地逃脱这次灾难，那大卫即将成就了自己，将成为航天英雄。自己若能飞了出去，远比查理飞出去要好。如果是这么想的话，是不是感觉上要愉快一些。

大卫说，确实感觉到愉快了许多。但是，又说自己很像八九岁的孩子，第一次被老师批评了的感觉，心里还是很慌张。

心理医生说了，童年时期倘若没有过尿床，自然就没有了害怕。现在看来，说明大卫小时候经常尿床。在潜意识当中，醒了总会挨揍，就算不被揍，也会被大骂一顿。

还说这正好也说明了大卫的职业，从那时起，大卫就一直在寻求有一个讲理的地方。既要允许小孩合法尿床，还要禁止家长使用暴力禁止尿床，好让自己不再有那尿床之后的委屈。

那就是法院，法院就是一个可以讲理的地方，而在那天天讲理的人就是大法官。这种对大卫心里的分析和解释，令了大卫十分舒畅。

心理医生还问了大卫，如果一直留在深空里，直到灯枯油尽，那是不是大卫的梦想？甚至是大卫一直以来追求的崇高理想？

如果是的话，那大卫即将完全能够，经常地坐在雨后的彩虹上撒野，想尿床就尿床，不再把儿时留下的恐惧，像梦魇一样，紧紧地追随直到今天。

心理医生还说，除了可以随意尿床，尿床还可以分出高下来。如果连尿床也想要天下第一，除非亲爹姓老，否则就不太可能。医生让大卫多想一些自己的父亲老大卫，就当是亲爹确实姓了老，从此尿起床来就会天下无敌。

心理医生还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说什么勇气才是世间上第一重要的，有没有勇气去做，远比有没有信心去做更重要。

开头的时候，大卫感觉这个心理医生，确实有趣，令自己一下子就忘了那查理和那深邃的太空，似乎就要回归了正常。

但是，心理医生离开了之后，大卫忽然又觉得自己，越加的恐慌，而且难以摆脱。照医生这么辅导自己心理的话，估计有事没事，身上都得掉去一层皮，愈发的严重了。

大卫还感觉到了另外一种恐惧，似乎查地面的上头在抛弃自己，甚至想要像拍蚊子一样，要把自己拍扁捏碎了。

再想想心理医生说的那些话，似乎在动员大卫拿出勇气，什么时候再次去殉天，干脆不要命算了，不然人生就没有一点有意义的意思。

这是什么古怪逻辑，大卫几乎要生气了，经过如此大的天灾，捡了条命回来，足见长天有好生之德。

怎么还有人，敢如此蔑视苍天的意思？真不怕长天报应，三番五次地催促，让人违了那长天的意思，把生命再次放弃了，到底是何居心？

这种人的恶，是从骨子里面使出来的坏，比劣根性还严重得多。大卫觉得，以前自己被人骂作坏人时，并无此种感觉。从来不知道被虐的人，心情是如此恶劣，看来什么时候再有良机，该要改邪归正了。

大卫非常敏锐地捕作到了事件的本质，尽管飞船偶遇陨石流，并非是查地面的精心安排，但是，由于查理的不存在，便无缘无故地影响了大卫自己的存在。

大卫心里明白，自己只有赶快疯了，才可能还有那一点点的空间，否则，多数的情况下，就算想要得到像查理那样的名声，都已经没有可能了。

扯得有点远了，像了煮鸡蛋，不管是好蛋坏蛋，等到煮熟了再剥壳，坏的好的自然互不影响，容易分得清，不至于吃了坏的。如果先敲开蛋壳，把蛋液打在一起，一个坏蛋下去，便可毁了全部。

而且那蛋又跟鸟蛋似的太小了，好不容易才积攒了那些，便一下子就全被毁了。看来需要可靠点的话，只能带壳煮鸡蛋，而不要把坏蛋好蛋敲破壳后，取蛋液混在一起了。

就算把鸡蛋给煨了，也比把好蛋坏蛋的蛋液混在了一起的好。简单地说，就是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大卫估计自己现在，就不如一颗老鼠屎，也不如一个坏蛋。

老鼠屎往粥里放，就能坏掉了一整锅的粥；跟坏蛋搅一块，那就好蛋坏蛋一起全毁了，全部都不能要了。

大卫的心情如此，感叹人生亦如此，远看自己，前路后路，均无知己，可谓是自己全程做了恶人？以前想要跟查理撇清了，因为觉得还有希望。

现在看来，自己比查理可能还要惨，何其孤独，何其单薄。兜兜转转的自己，始终还是站在了孤独的一边。尽管之前总想从查理那边，转化后去了另一边。现在看来确实没有多少意义，还不如直接让自己疯了，更待何时？

天下人都知道，那炒黄豆可是一个有水平的活，要讲究火候，不足不熟，过了就烧了。火候要刚刚好的，炒的黄豆才会脆和香。

正如拿了剃刀剃头，尽管力度经常刚刚好，但是给人的感觉，不管怎样都是危险的活，总有一天会伤了人家的头皮。如果别有用心的话，就更麻烦，可能很容易地要了人家的命。正所谓“险过剃头”。

大卫主意已定，从此，外面到处听到的消息是，查的飞船撞了陨石流之后，查理已然殉天。大卫虽然捡了条命回来，但是把外伤医好了，大卫却又疯了。

自从被查理救了，到被拖回了船舱开始，大卫就再也无法正常了，得的是精神分裂症，就是俗称为思想感觉的分离症。

不管人们如何怀疑，大卫到底是不是真得了那毛病，大卫说出来的症状就完全是了的。尽管上来给大卫看病的医生和心理医生都是一流的医者，但是从大卫的临床表现来看，可能把医生也给弄糊涂了的，显然还真是神经病。

那就有意思了，一个人有没有病自己说了算，并非是医生检查出来的，那还要医生干什么？不过，从大卫的情况来看，幻觉有了，经常地出现了妄想，这是明显的精神分裂症的主要病症之一。

总不能像遥远的过去，说是神仙鬼怪作祟。尽管是唯心的世界，但是，产生了幻觉终究不等于见到了神仙。

大卫何况还是现实中的个人，实实在在的唯物中人，怎么就能由了第三方在左右了自己的人生呢？

但是现在看来，也正是如此，大卫的命运并不一定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在别人那里，兜兜转转，现在又不能说破了的，可见大卫难受，痛苦不堪。

怎么知道有人想要让你少说话，甚至不说话，还是最好连人也不要出现了，省得人家操碎了心，一想起大卫还在那正常地活着，让人怎么放心得下？

不要总是埋怨，只有自己的人生是多么的疲惫不堪，其实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过着的，只是不愿轻易地说出来罢了。

像大卫这样的人，还没来得及让人羡慕他运气好，幸运始终光顾他。被救了回来，却又疯了，显得没什么意义。如果是真的疯了，那还不如殉情或殉天去了呢。

因为疯了，就意味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即将来临，如果连吃饭也不能自理的话，又有很多无奈，就比不上殉情更好，殉情没那么痛苦。但是，好死不如赖活，活得再艰难和不容易，亦是幸运。

且说，邓羔代表金操去看了大卫，并没有去看那艘飞船，只去看了人，而不看物。

邓羔在查基地的医院里，见到了大卫，邓羔尝试跟大卫说话，除了问他好，还嘘寒问暖的，可是，邓羔发现了大卫一句话也不说，目光呆滞，就算苍蝇趴在眼睛上，居然也不会用手去赶了。看来是真疯了的。

碰巧，托尼等好几位查的科学家都在医院外面，托尼还说：“邓先生，大卫确是在精神方面出了问题了，希望你能理解和原谅。”

邓羔问道：“既然由于惊吓所致，已经无法在月球上进行工作了，为什么不迅速转移到查地面去治疗呢？”

托尼答道：“听说，地面暂时不让回去，而是派医生上来月球医他。这个并不奇怪。”

邓羔说：“那按这种情况来看，大卫真要像查理一样，留在太空当垃圾了吧。”

正当大家在讨论大卫的病情的时候，以前被查理骂过的那位清洁工，走到了大卫的旁边，对大卫说：“我刚刚听到，给你看病的心理医生，在讲电话时说了，只要你确实得了神经病，就直接把你送回查地面的精神病院去。”说完，然后就又神秘地离开了。

听完这番话，这一会的大卫，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疯了，还是不该疯的好。只见那大卫只好乖乖地到床上睡觉去了，看来还得要考虑考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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