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此地无垠
“怎么着？你这糖是金子做的？”
胡振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罗成光家底不错，当校长这些年更是接触过不少人物，吃过的山珍海味更是数不胜数。
怎么还越老越抠门，一根棒棒糖都跟他在这磨磨唧唧？
想到胡振华从没吃过这种好东西，罗成光突然有了点优越感。
“我们家文文的情况，你也知道，从小挑食，断奶后是什么好东西都不吃，就这个糖，他喜欢着呢。”
他手里这块，还是庄西芹上次来签合同的时候给文文的。
这次接罗夫人和文文去教职工宿舍，正好落在他车上一块糖，他就给收起来了。
“你说真的？”胡振华来兴趣了。
罗成光就罗修云这么一个儿子，罗修云也就罗毅文这么一个儿子，三代单传，那是恨不得把孩子捧在心尖尖上疼，文文想吃什么好东西，罗家人不得想办法给他弄来？
可就是这样，罗毅文这两年就没怎么吃过像样的东西。
一天看着比一天瘦，小奶膘都快瘦没了。
罗成光两口子更是眼看着的老，教书这么多年都没把两人累成这样。
“是不是真的，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罗成光想的也挺好，没准胡振华一吃这个糖，庄西芹这事就好解决了，不然这小老头这么犟，这事指不定得多麻烦。
“嗯！那我是得尝尝。”
胡振华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伸手就去拿，结果抽了一下没抽出来。
小老头一瞪眼，使上了点劲。
这才把棒棒糖拿出来。
他这才注意到，这块糖的糖纸上什么都没有，就是个普通的白色真空包装。
撕开糖纸，一股子浓郁香甜的麦芽糖的香味就出来了，略微带点焦糊的味道，甜味香而不腻。
糖块质地细腻，表面还有些细密的蜂窝。
他放在嘴里抿了一下。
嗯！
这股含娇带羞似的口感不太甜，但吃着相当舒服，在嘴里化成糖水后，那种丝滑的感觉直顺着嗓子眼润到肺。
他喝老伴儿做的冰糖雪梨都没这口感。
含在嘴里甚至不舍得咬。
他忍不住问，“这糖做的不错，绝对是纯麦芽做的，一点香精也没有，你从哪买的啊？”
还别说，每次犯病都得折腾他半天的胃，这会都舒坦了不少。
“想买啊？买不着。”罗成光直接打消她的念头。
胡振华不愿意了，“什么好东西你吃得起，我吃不起？我买不起还有我儿子呢！”
“就不是钱的问题，你没看见这包装上一个字都没有吗？是人家送的。”
他还想买呢。
好好的一块糖，孙子落在他车上了，他都没吃上一口，就便宜这老头了。
胡振华沉默着考虑了几秒，觉得还是得争取一下。
“什么关系啊？给我介绍介绍不就认识了吗？到时候我也不白收人家东西，我那菜园子里的东西，随便她摘，我可跟你说，别看就是个菜园子，里面可不是普通的菜，多少机关单位的领导抢着要？我那时不愿意给。”
他这话可不是吹。
他在整个农学领域的影响力，可不是辞了职就能消失的。
自从包了这个菜园子，上赶着来请他去搞科研，想要他菜园子里的菜的，都快把他的地头踩平了。
就是他没松口而已。
现在他愿意开这个条件，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优厚的。
罗成光一听，就知道这事有戏了。
但他还得拿拿乔。
要是一下子就答应了，没准这老头觉得自己算计他。
“你说的这事，我再考虑考虑，总得想想怎么跟人家说。”
“对敌对，是得好好想想，要不这样吧，你什么时候去拜访人家，就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去我那院子里摘点蔬菜水果，你给人送过去，先让人尝尝，我种的这些，跟外面卖的可不一样。”
胡振华是绞尽脑汁。
他觉得当年娶胡夫人都没这么费劲过。
罗成光正准备说点什么，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罗夫人带着文文来了。
“老罗，中午回家吃凉面，小庄给了我点……老胡也在呢？正好，中午我打算煮点凉面，过去一块吃？”
凉面，是挺香啊。
但他这胃，基本就告别凉面了吧？
“我是想吃，不是胃不行吗？”胡振华苦笑。
罗成光刚才就听罗夫人是小庄送来了什么东西，当即拍板，“这面你能吃，我们吃凉面，你吃热的不就完了吗？”
就得让他多尝尝庄西芹的手艺，增加谈判筹码。
到时候，别说庄西芹偷菜这个事，没准她窗口的东西，胡振华就全给她包了。
再说，人家庄西芹那也不能完全算偷，还给留了一沓钞票。
还有那张纸条，明显也是想跟老胡谈谈。
只不过老胡这人犟，明显不愿意跟人家谈。
那，人家找他他不愿意谈，回头就只能是他去找别人了。
胡振华可不知道罗成光是怎么想的，当即就答应了，“那就去尝尝？”
“行，多抽一把面条的事，而且，我们家老罗也经常念叨你，正好中午趁这个机会，吃吃饭，聊聊天。”
罗夫人也一直知道罗成光想返聘胡振华的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就是可惜了我这个胃，不能喝酒。”胡振华一拍大腿，叹了口气。
“醒了，酒就别喝了，我那边正好有点龙井，喝茶吧。”
罗成光立马挡下。
“哎，老了老了，到哪都给人管着。”
“胡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文文突然过来了，凑在胡振华身边，直勾勾的盯着他。
“哎哟，这小宝贝疙瘩，还记得胡爷爷呢？改天去爷爷那摘水果，想吃什么摘什么！”
胡振华家也有个小孙子，比文文大几岁，但比文文可野多了。
不在眼巴前，看着照片都想。
只要跟着他住三天，他就想把孙子送人了。
文文多安静啊。
这要换以前，文文说不得还会跟着学两句话，但是这会，他的注意力全在胡振华嘴上。
“糖，姨姨给的，文文的。”
罗夫人这才注意到胡振华嘴里含着的糖棍，再看桌上的糖纸，就是庄西芹给文文的啊。
他们文文一向是不爱护食的，但就是爱吃的东西少，好不容易碰上两样，家里人碰了他都得不高兴老半天，别提胡振华。
罗夫人赶紧安慰，“文文，胡爷爷生病，不舒服，咱们就让胡爷爷吃一个糖，好不好？”
文文撇着小嘴，看了眼自己空空的小手，“文文没有，文文没有！”
“胡爷爷就是那一根，他已经有了，文文的在家里，不能跟胡爷爷生气，嗯？”
胡振华这病忌多思多虑，可不能让他为这点事糟心。
文文看看胡振华，再看看罗夫人，最后点头。
然后稳稳地走到胡振华旁边，抓起他的手，鼓着腮帮子使劲吹了吹，“胡爷爷，不疼。”
“哎哟，爷爷的乖孙子！”
胡振华对文文是打心底里喜欢，但也就对那个能让文文都有胃口的人更好奇了。
“我是亲眼见着了，文文确实爱吃，这个做不了假。”
“等你一会再去我内人那尝尝面，肯定也香！”
罗成光仿佛已经看到这事十拿九稳了。
与此同时，庄西芹就在胡振华的菜园子里扑了空，要不是确定昨晚里面住着人，她都要怀疑这片菜园子是没主的。
既然主人不在，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跟逛自家后花园似的，庄西芹把十几亩的菜园子走了个遍。
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瓜果蔬菜一应俱全，这要是独立开个菜市场，保证一年四季都有得卖。
这也就意味着，她一年四季都不会断菜啊。
考察完备用菜园子的情况，她回了学校，正好听见蔡婶跟人家打电话，说要定什么水果。
庄西芹随口问了句，“蔡婶要去看亲戚啊？”
“学校一开学，我就不到处去了，而且，从农村搬出来这么多年，好多都不走动了，哪还有什么亲戚？”
蔡婶憨笑两声，眼神里流露出浓重的不舍和叹息。
“那你买那么多水果吃得完吗？”
她没记错的话，蔡婶就一个儿子，加上丈夫三个人的话，也吃不了几十斤水果啊。
也不是送人。
总不能是做成菜在窗口……
嘶——
蔡婶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一些大事小情上，从不跟旁人藏着掖着。
尤其庄西芹窗口买卖还好，那客流量就大，怎么也能流到她这边点。
或者以后跟庄西芹打好关系，配合着她的菜单卖点什么别的，那不是一样赚钱吗？
“这不是新生马上要入学军训了吗？大热天的，我听儿子说，最近就流行那个什么水果捞、炒酸奶，我就买了点好水果和好酸奶，想跟跟风，到时候再把前几年用的刨冰机拿来，跟着卖点水果沙冰，这未来一个月的收入，能多不少呢。”
学生军训？
这确实是个赚钱的好时机啊。
“新生军训是什么时候？有具体日子吗？”
庄西芹只卖新鲜食材，自然得问清楚这些。
“快了，后天就开。”
蔡婶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我知道了，你放心，水果捞什么的我绝对不会卖，只要别的窗口也不卖，保证让你独一份。”
行业竞争是残酷的，尤其是餐饮行业。
只要她做，质量肯定会比蔡婶那边高出一大截，但这么做没意思，何况蔡婶人这么好，她这种初来乍到的，就需要一个蔡婶这样什么都说的邻居。
蔡婶本来也没这么想，可庄西芹这么说就挺让人感动了。
她双手无措的搓了搓身前的围裙，“哎哟，你这孩子怎么心眼儿这么实诚，买什么就是什么呗，婶儿也不怕，学生多了，自然就去哪买的都有，你可别耽误自己做生意。”
庄西芹微笑，“放心，以后所有的学生都会来文院吃饭。”
这话放在以前，蔡婶想都不敢想。
但放在现在，她突然觉得这么目标有点触手可及了是怎么回事？
看来得赶紧把窗口这些菜的质量提上去，回头学生真来了，那也是挑着好吃的吃，她的质量就算比不过小庄，那比过别人也是赚钱的啊。
这事还得问问儿子。
儿子这些年上学，也认识了不少人，让他给找找那些蔬菜基地，准没问题。
午餐，庄西芹临近十一点才开张，结果忙了不到三个小时，几十份擂椒茄子和鱼香茄子煲就全卖出去了，甚至把早上没定完的那几份蒜烤茄子都给定出去了。
吸取中午有学生多等了好几十分钟的教训，她做完准备工作后，在窗口贴了个条——
晚饭时间：下午四点。
不少窗口的人看着庄西芹这两顿买卖好到不行，眼都快红到发紫了。
“就这么干食堂，能行吗？我看学生也就是过去尝个鲜，没几天她那就不行了。”
“可不是，学生过来吃饭就是图个方便，她这动不动就不开门，还得预定，我就不信真能开得下去。”
“我赌一个月，新生军训没结束，她就得被人投诉。”
“一个月，我看两周都算多的。”
庄西芹是走了，蔡婶可还在，听着这些戳人心窝子的话，当即就不乐意了。
“就你们张了嘴！都那么厉害，学生怎么不去你们那吃饭呢？就知道背后叫人舌根子，也不嫌难听！”
食堂里面还有学生，蔡婶故意扯着仓子，谁脸上都不好看，也不自找没趣了。
干脆散了。
结果，一到下午四点，文鸢食堂跟回光返照似的，乌泱泱来了好一批学生，都是预定好晚饭，来庄西芹这排队的。
不光学生，罗成光夫妇带着孙子，还有胡振华也来了。
一路上，学生都‘校长’、‘教授’得叫，几人生生把晚饭吃出了种领导视察的感觉。
胡振华可是慕名而来，罗成光跟他推荐一下午了。
说比他吃的棒棒糖，还有中午那顿面条都绝。
他一听就心动了，然后就跟着来了。
一到窗口，看见窗口贴的字条，眼珠子又快瞪出来了。
“老罗，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罗成光一看，坏了！
小庄怎么突然贴条了？
这不此地无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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