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切都错了
顾言霆的眉头狠狠一跳，在唐风月抬手的前一秒，他的脚步几乎已经跨出去，却因为怀里还抱着叶佳音，没能拦住。
其实即便怀里没有叶佳音，他也拦不住。
唐风月的动作太快，没有半点犹豫，果断决绝的行动力一如当年，这一点她从来没有过半分的改变。
泼完这杯水，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餐厅，即便一身狼狈也走的干脆利落，脊背挺得笔直，让见过的人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让她的膝盖弯曲。
顾言霆远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一瞬间眼里闪过心疼和懊悔。
他只是想激怒她，看她情绪失控，看她指责自己，看她为了眼前的窘迫处境而慌张，甚至看她向自己低头。
但一切都错了。
很久，怀里传来女人柔弱怯怯的声音，“言霆，风月应该是误会我了，我真的是想帮她解决孩子上学的问题的，应该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的原因吧，她才会怀疑我别有用心。”
顾言霆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墨色的眸子恢复了以往的清冷。
“难道你不是别有用心吗？”
冷淡的一句话里夹杂着疏离，叶佳音心神一紧，回过神时已经被顾言霆放开了。
“前后约了我和她在一家餐厅吃饭，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一个巧合。”
离开温暖宽厚的胸膛，那杯冰水的温度被风吹的更凉，叶佳音后知后觉的打了个激灵，紧张起来，“言霆……”
“佳音，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临走之前，顾言霆丢下一个警告的眼神，离去的身影没有半分犹豫。
叶佳音站在原地，精致的头发和衣服都被唐风月的那杯水泼的不像样，她捏紧了拳头，镶着水钻的指甲掐在掌心，疼痛感让她清醒。
她当然知道顾言霆不会这么轻易被蒙蔽，这个局做的一点都不严谨，漏洞百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她故意算着时间差，让顾言霆看到这一幕的。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顾言霆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他愿意让自己留在他身边不就是因为自己听话乖巧么？偶尔闹点情绪也都没有深谋远虑，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这就够了。
她要的就是顾言霆在自己这里，永远有安全感。
仅此一点，就是在顾言霆眼中她和唐风月最大的区别。
夜幕悄然落下，海安市的下班高峰期，商业区一如既往的堵车，红绿灯下面是日复一日车水马龙的盛况。
唐风月的车汇在车流当中，车里的音乐开的很大声，狂躁的摇滚乐在耳边疯狂的嘶吼，架子鼓的鼓点每敲一下心脏都跟着疯狂跳动。
她试图用耳边的轰鸣声来隔绝整个世界。
绿灯过后，开过堵车的路段，她将车开上环城高速，一路踩着油门过去，连续超车，车身几乎都在漂移，她疯了一样在夜幕中疾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下高速的时候，整个胳膊都是麻木的，踩油门的右腿也是酸软无力，车子慢悠悠的下了高速，重新驶入街道。
她拨通了莫子谦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那头传来懒散的一道声音，有些懒洋洋的欠揍，“嗯？”
“七年前的事情，跟叶佳音有关。”
唐风月的声音陡然帮莫子谦醒了神，远在重洋彼岸的酒店公寓里，男人猛地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扯到身上的被子，旁边躺着的女人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朝着他蹭了蹭。
莫子谦却看都没看那女人一眼，握着手机径直走上阳台，冷风拂面，宿醉也被吹醒了大半，“怎么回事？你继续说。”
尽管电话里唐风月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可还是听得出那种情绪崩溃之后的惊慌无措，“她手里有当年的视频，给我看了，威胁我如果我不离开海安市的话，不论小七和小六到哪所学校上学，都会让他们抬不起头来。”
唐风月很少有慌乱的时候，莫子谦跟她的第一次见面就见识过她异于常人的冷静和魄力，在酒吧一众俗人里格外清丽脱尘。
但事关两个孩子，她也有最脆弱的一面。
“别慌，”莫子谦的声音难得沉着，“她做不到的，叶家在海安算个什么东西，不入流的三流企业而已，靠着顾氏勉强立足。”
“子谦，我想把小七和小六送回M国。”
唐风月不怕叶佳音，但她怕两个孩子受到伤害。
莫子谦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风月，你想过没有，如果叶佳音的目的是要你离开海安市的话，只要你没走，她无论怎么样都会对你和孩子下手，你把孩子送到M国也不能万无一失，除非你也走。”
“我不会走。”
回国就是为了查清七年前的事情，这件事悬了七年了，是她心脏上的一把刀，时不时的就出来磨着旧疾，她不愿意一辈子都活在这样的阴影之下。
这些她都不必跟莫子谦解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她的处境。
“所以就把小六和小七留在你身边，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放心，我下周就回国了，一切有我。”
电话里很久都没有声音。
莫子谦素来玩世不恭的一张脸上浮动着担忧，“风月？”
良久，电话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听到哭声，莫子谦反而松了口气，安慰道，“哭吧，哭完就好了，那些当年参与过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如果敌人在暗处，他们反而什么都查不到，可现在叶佳音自己跳出来认领了当年的罪行，那就由不得她逍遥法外了。
夜幕沉沉，白色的mini停在荒无人烟的路边。
车厢里的抽泣声持续了很久，从最开始压抑的哭声，到最后放声大哭，那积攒了整整七年的委屈与不甘，在这一瞬间迸溅，冷静从容的伪装下，那些小心翼翼的脆弱，只敢在这个午夜里，让电话那头的人听到。
与那辆白色的轿车相隔一条马路的远处，静静地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从唐风月上高速飙车开始就一直跟着，一路惊险同行。
隔着车窗，男人墨色的一双眸子一直盯着马路对面那辆车，将车窗里那伏在方向盘上情绪失控的身影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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