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手专区
江漾晚语气淡淡的,似是不带有情绪。
可是‘死了’这两个字,在桑黛的心里重重的锤了一下。
桑黛耐不住好奇,继续问:“他怎么死的?”
江漾晚云淡风轻的回答:“在我生日那一天出了车祸。”
桑黛惊了下:“啊,好惨啊。”
江漾晚没有说话。
一闭眼,江漾晚的脑子里全是她生日那天,血流满地的场景。
在桑黛印象里,江漾晚绝对不是一个舍不断过去的人,她不确定的问:“晚姐,你男朋友死了,你怎么不再找个啊。”
江漾晚没说话,桑黛继续替她鸣不平:“晚姐,你家里有钱,长的又好看。你前男友都死了,你为什么不再找个啊。又没有结婚,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束缚住自己呢。”
桑黛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一旁一双冷冰冰的目光盯着自己。
她下意识的止住说话,然后小心的顺着目光看过去。
她微微一侧头,正好跌进了桑黛眸子里。
至此,桑黛才得以有机会近距离观察江漾晚的眼睛。
她的眼睛是略显俏皮的小鹿眼,细长而又不失圆润。本来是一双灵动而又敏锐的眼型,但是上下眼睑之间的暗棕色的深色瞳孔,冷冽且没有丝毫的光亮,就像是刻意将自己用冰锥包裹着起来,然后对世界报以尖锐。
不知为何,桑黛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她先前的性子,不像现在这般冰冷?
“晚姐。”桑黛收回心思,轻轻唤了一声,“你是不是经历过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江漾晚问。
“直觉。”桑黛转而又问,“你男朋友的死,对你影响很大吗?”
江漾晚没有反驳,安静的看了她几秒,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不早了,睡吧。”
说完,不给桑黛留任何回应的时间,就安静的闭上眼睛。
桑黛呆滞了片刻,浅浅的回复:“嗯。”
在听到桑黛浅浅的回应后,江漾晚的意识渐渐沉了下去。
不知何时做起了梦。
梦里,尖锐地汽车鸣笛声割裂空气。
车头前,一个男人趴在地上,汩汩的鲜血从他与地面接触的位置涌出,红色的液体逐渐扩大,染红了一切。
街道,人群,天空。
视线所及,都被红色笼罩,除了深红,就是淡红。
压抑的氛围让一向淡定的江漾晚有些慌神。
江漾晚下意识的想要逃走,结果她还没迈开步子,又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有些喘不动气。
强迫般,将她的目光固定在血泊里。
突然目光就扫到鲜血都绕着走的方寸之地,她猛的怔住了,她止住呼吸。
新鲜的血液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圈,露出底下黑色的油漆路。
鲜血在四周肆意地流动,只有拿巴掌大的地方不敢沾染分毫。
而上面孤零零的躺了一束白色的牡丹,乳白的牡丹花瓣一层摞着一层,明晃晃的黄色花蕊点缀其中。
此时,即使狼狈的躺在血泊中间,也难以掩盖它本身的高贵和圣洁。
那是她喜欢的白牡丹,就算到死,他也不允许自己献血玷污的白牡丹。
……
“晚姐晚姐晚姐。”
一阵呼喊声将江漾晚的意识渐渐拉回来。
缓缓的,江漾晚睁开眼,一片血红映入眼帘。
她淡定的偏过头,盯着桑黛,语气冰冷的问:“你叫我?”
桑黛缓缓收回手,支支吾吾的解释:“我……我早上一睁眼,看到你额头上冒着虚汗,你没事吧。”
适才,江漾晚才逐渐想起刚才的噩梦。
她自嘲般笑了下。
她是有多久没做过这种梦了。
那个男人在她梦里死了一次又一次,她都不知道上帝这是在反复折磨那个男人,还是在精神上折磨她了。
桑黛觉得江漾晚的笑有些莫名其妙:“晚姐,你笑什么啊。”
江漾晚没有把自己伤疤暴露给别人的习惯:“没什么。”
话音刚落,目光扫到正在寺庙里翻箱倒柜寻找着什么的众人,问:“他们在干嘛?”
“翟擎宇说这个寺庙很诡异,既然它能把我们带过来,就绝对可以把我们带出去。所以他们想找那种可以不用闯关就能回去的机关。”
江漾晚神色恢复了些,不在意地回答:“机关?挺有想法……”
桑黛似是同意的点了下头,顺着她的话接道:“嗯,既然你之前发现过一个bug,那么肯定还会有其他bug。”
江漾晚不应答,红唇微启,又补充了几个字:“有道理,那你们慢慢加油吧,我睡会儿。”
上一觉,江漾晚睡的极不安稳,梦里的血泊就像梦魇一直萦绕着她,锥心的难过如海啸般瞬间将她吞没。
那种从心底里蔓延出来的痛楚侵蚀着她每一个感官,又让她有些喘不动气。
就算此时被桑黛唤醒,她的情绪也又些难以从哀痛中抽出来。
江漾晚刚要闭眼,忽得身旁的桑黛抿了抿唇,猛的像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装作无心的说一句:“晚姐,他们在找回家的路,你……怎么能还睡呢。”
桑黛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却稳稳当当的在整个寺庙里传开,甚至还有些轻微的回音。
江漾晚眼神随意的落在她身上,很平淡,又带了些审视。
许是觉察到四周落下的一阵目光。
江漾晚抬起眸子,浅淡的看过去,正好对上了其他几个人怪异的眼神。
翟擎宇模样出众,个子也是几个人中最高的,此时他站在人群里,颇有一种将军和手下的即视感。
江漾晚也不慌,她挑衅般扬起眸子,不偏不倚的将翟擎宇的模样映在自己的瞳孔里。
翟擎宇处于五人的正中间,许是被衬托的太过有威仪,以至于江漾晚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一种看逃兵的错觉。
江漾晚觉得自己的比喻有些好笑,她率先打破寂静:“看够了吗?”
翟擎宇皱了皱眉头,不说一句。
倒是元今瑶看到有人撑腰,便立马讽刺道:“江漾晚,我们找回家的路那么辛苦,你却还要睡觉。你当真不想回家?”
江漾晚淡淡回复:“不想。”
元今瑶轻呵:“你是怪胎,想玩这个随时都会要人命的游戏,我们不拦你,但是我们想要离开。”
元今瑶的道德绑架,让江漾晚的精神提了提。
当初那个人被全世界按头认罪的时候,有一群人也是这样逼着她们分开的。
上一次她抵得住,这一次她照样不会妥协。
她唇角弯了弯:“怎么?你的意思是,你们想离开,我就必须上手帮你们离开吗?你是觉得我有多伟大?”
元今瑶哑口。
本不想和江漾晚说话的翟擎宇,此时也没忍住说:“江漾晚,你吃了苹果,饿不死。可是我们呢。按照规则,如果我们都不吃饭,过了三天,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江漾晚说话也带刺:“是我不让你们吃的吗?桌子上的食物,就在你们面前摆着,是你们自己不吃的。”
翟擎宇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漾晚目光快速落在供桌上,像是发现了什么,闷声笑了下,淡淡地又道:“你们所有人都饿死?那可不一定,供桌上面包可是少了一个呢。”
她说完,屋内的气氛瞬间低到了冰点。
尹丰渝快步走到了供桌旁,一个又一个的数了几遍,数来数去,确定少了一个面包后,有些暴怒:“谁吃的!给我滚出来。”
柴小小距离尹丰渝最近,尹丰渝的怒吼直接吓得她一激灵:“你……你干嘛那么大声?”
尹丰渝的面相本就凶恶,一双挑起的丹凤眼,让他随便一瞥都似是带了些冷气:“你管我?”
此时,柴小小哪里还敢再乱说话?
她结结巴巴的回应:“没……没有。”
而元今瑶似是不怕尹丰渝,见到柴小小受欺负,强硬着气势,说:“谁知道是谁吃的啊,万一是江漾晚一份不够,又偷吃了一份呢。”
“就是就是,咱这里,就江漾晚喜欢吃这些粗粮了。”柴小小紧忙附和,好像生怕说晚了,就甩锅不成功了。
见这俩大小姐把锅甩到自己身上,江漾晚难得来了兴致,她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元今瑶和柴小小身上来回打量着。
最后目光落到柴小小上衣有些泛着油渍的衣角上,她抿唇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般,继续说:“没人知道是谁吃的,那你们都有嫌疑,不如自证一下怎么样?”
柴小小心虚的怼了江漾晚一句:“江漾晚,你是想让我们相互怀疑吗?你安的什么心?”
“让你们自证就是相互猜忌吗?那你们也太不团结了。而且我又没说你,你心虚干嘛?”江漾晚冷呵一声,“难不成……你吃的?”
柴小小还没来得及给自己辩解,尹丰渝就掰了一下她的肩膀,迫使她对着自己。
一瞬间,柴小小目光被直直的掰到尹丰渝身上,不自觉呼吸都不敢出了。
所有人都知道,尹丰渝不是正儿八经接受过传统绅士教育的富二代。正规来说,他是尹家的私生子,长期靠钱养在外面。
从小,尹丰渝被灌输的理念便是钱能解决一切,包括人命。
而柴小小是柴家‘捧在手心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公主,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修养学识俱佳的富家子弟。
她哪里见到过像尹丰渝这种匪里匪气的私生子啊,一时间惊地说不出话。
或许是家庭的缘故,尹丰渝从小就极其讨厌背叛。
此时他双目撑得极大,一头扎眼的黄毛一根一根的竖起,直冲头顶,左眼睑下还有一颗小小的落泪痣,整个人看起来随时都会失控杀人:“柴小小,你有没有骨气?”
“我……”
柴小小没来得及说话,翟擎宇快步走过去,毫不拖泥带水的将柴小小从尹丰渝手里救出来。
翟擎宇怒瞪了尹丰渝一眼:“尹丰渝,冷静,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不要随便冤枉人。”
翟擎宇态度强硬,但尹丰渝毫无畏惧的回视着他:“翟擎宇,你凭什么命令我?”
“你冷静些。”翟擎宇又说了一遍。
尹丰渝像是情绪失控了:“我就不冷静,你怎么样,有本事,你打死我,反正老子在这里闯关也是死,被你打死也是死,早晚都有一死。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被你打死。”
见到三个男生里的两个男生快打起来了,一直置身事外的宋扬舒也忍不住出来劝架,他站到中间,隔开两个人,说:“现在我们七个人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大家都冷静冷静,别伤了和气。”
此时,翟擎宇的脾气也消了些,他冷静下来,讲道理:“尹丰渝,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听了江漾晚的挑拨,就随便定柴小小的罪,未免太武断了。所有事情,等查过以后,我们再说。”
见战火再次蔓延到自己身上。
江漾晚冷笑了下。
挑拨?
她可不屑于做这种事。
如果他们刚才让她睡过去,或许她还是会选择什么都不说。
可是既然他们非要把她拖到泥潭里,她倒不介意在泥潭里搅一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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