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擦枪
不得不说,第一次参观女儿家的闺房,还是让昆仑挺好奇的。
共计三间房,并不曾隔断,屏风后摆着一张花梨石书案,笔竖如林,宝砚如洗。
纯红梳妆台上,整齐地放着些胭脂水粉,古铜镜面看起来许久没用,已然落下了灰尘。
内里斗大一个白青花瓶,正有几束新梅争相斗艳。
木床帘垂三面,床帐分内外两层,外层绸绫,光滑细腻,内层薄纱,轻透灯光。
昆仑在左,梦秋在有,此时正坐在床边。
按住梦秋光滑小手,昆仑笑得有些害羞,“我倒是没有丝毫嘲笑你的意思,就是,怎么说好。”
昆仑说着,目光有些涣散,“第一次见你时,险些被你周身上下的寒气冻住。那时候我就在想啊,这妞儿不好惹,能躲远点就躲远点。”
“后来因为种种变故,你我接触变多,了解变深。我又觉得你很了不得。家族逢难,宗门变故,凭一介女子之身与贪官酷吏周旋,尚能洁身自好,时刻不忘老父,挺难的。”
何止挺难的,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其中的苦与险,哪是外人能懂的。梦秋只是听着,抽出手来,反而盖在昆仑的大手之上。
“或许是佩服吧,也可能是同情,所以我决定帮你救你爹。”
“于我来说,略微有些难以信任别人。所以若仅这般,我最多帮你完成心愿。只是啊…”
“我有时候不甚理解,为何总有些人,宁愿自己冒险身死,也要将生的希望留给别人呢?当时你把那风雨牌留给我,对我触动很大,很大…”
“我自是以为心中有计划,算计好了那周娘娘,却是忽略了你的想法,若是因此害得你…”
“好在,你体内灵力不纯。也不知道到底该感谢幕后黑手,还是该恨他们。若不是他们,你我不会相遇,也不会去那什么极乐仙府。同样,若不是他们,我也就无法以炼妖壶救你性命。”
昆仑呢喃半天,转头看向梦秋,“说起来,你不怕死么?”
“怕。”
“那为何…”
梦秋摇头微笑,坦率异常,“我知道若是我死了,你依旧会履行对我的承诺。”
“我也知道,相比自己身死,我更害怕你身死道消。”
昆仑与梦秋四目相对,彼此皆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炙热,稍显急促。
“很难想象啊,第一眼把我冻坏了的美人儿,此时的话如此火热,烧人心脾。”
“哼。”鼻中冷哼,却眉眼带笑。
昆仑一把搂住梦秋,吻了上去。冰美人儿娇躯微颤,闭目仰头。
耳垂,面颊,脖颈…昆仑一路攻城掠地,势如破竹。一只大手攀上火罗刹也羡慕的傲人部位,不安地摩挲。
梦秋胸膛起伏,喘息火热而魅惑,带着微微兰香的小嘴咬住了昆仑耳垂,伸展双臂,将其拥进怀中。
彼此皆是第一次,纵然梦秋临时恶补了那么多《合欢七十二式》之类的玩意,临场实战起来也忘了个干净。
至于昆仑嘛…一品堂当差,耳濡目染的,反而像个老手。
干柴烈火,只需一点点火花。
昆仑突然惊醒,双手钳住梦秋胳膊,缓缓将她推了开去。
“不是!”面对梦秋幽怨的目光,昆仑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嫌弃你。只是我突然想到个大问题!”
“哼。”梦秋单手划过胸前,内衬渐渐分开,颇有“你不给老娘一个合理解释,今晚你就死定了”的感觉。
“据说…双修对彼此都有利来着?是不是?”
梦秋点头。
“额…所以我觉得,就是…待我的混世吞天诀突破至第三层,也就是止水境之后,你我再…再…就,也许会好一些。”
“哼。情至即可,哪里那么功利。”梦秋刚说完,却是突然想到个问题,昆仑妖丹受损一直未曾痊愈,不由担心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并无大碍。”昆仑吞了抹口水,说道:“狐妖的妖丹在我这,想必化为己用之后,便可恢复如初。啧,只是没想到,人家修炼靠打坐,我修炼竟然是靠吃妖怪。”
梦秋眨了眨眼,哼了一声,将衣衫整理好,“也好,待我来细细研究一下这《合欢七十二式》,再杀你个丢盔弃甲。”
见昆仑一惊,梦秋终是忍不住笑出声,冬春之交,万物复苏,这一笑,堪比百花争艳。
微乱云鬓,不整裙衫,乍泄春光,昆仑差点忍不住将其就地正法。
火急火燎地走在街上,昆仑甚至打消了去一品堂点卯的打算,反正周齐在,去不去都无所谓了。
正事要紧!
以玄天竹简通知陈胜之后,昆仑立马返回家中,火罗刹与莫忘分守密室两边,昆仑独自盘腿端坐中央,双手抱月,手中一颗墨色妖丹,熠熠生辉。
气运周天,下一刻昆仑已在壶中界。
妖丹妖气狂泻,瞬间充满壶中界,昆仑闭目仰头,张嘴吞天。
灵气如水遇出口,浪潮般涌入昆仑大嘴。
昆仑面部抽搐,冷汗涔涔。
眼中皆是虚幻,心中尽是虚幻。
天崩地裂中,一漆黑狐妖站在原地,面对四散溃逃的万妖,她丝毫不愿再退一步。
妖皇战死,九黎崩溃,胡容族的战士奋战至最后一刻,无一投降,他们以行动向上天宣示,宣示着他们的抗争与不屈。
同为生灵,为何神可将妖定为孽畜。为何神可号召百族围剿妖族!?
溃败的大军中,有那么几个狐族战士,将瘦弱的她拎起便跑。
沿途尸山血海,草木皆红。那是殷狐族的战士吧?同为狐族,胡容族却是不太待见对方的,为何,要救自己?
抱着她的殷狐族战士已然力竭,最后的最后,他将她抛向远方,一边呼喊着不知所谓的言语,一边拎起手中武器转身迎向那可摧山崩地的大军。
多年之后,苟活许久的她,堪堪读懂那殷狐族战士最后的话语,“活下去。活下去,就还有希望。活下去,族人才有希望。”
活下去,成为她活下去的理由。
族人?族人早就死光了。哪里还有什么族人呢。
经历了漫长的逃亡,见多了妖族互相残杀,她开始怀疑,怀疑自己,还以妖族存在的意义。难道妖族,注定是应该被毁灭的么?
活下去,她时刻谨记。
为了活下去,她做过娼妓,偷过狗鸡,食过腐尸,更饮过同族之血。
没有族人,她尝试创造族人。与妖族“造妖”,与人族“造人”。
太多东西,经不起时间以及执着。她有了孩子,有了族人。
在一个僻静的小山沟中,过着与世无争,自给自足的生活。
当她以为会如此老去,了却一生时,上天再度狠狠嘲笑了她。
一个全身漆黑,看不清面目的家伙找上她,威胁她,命令她。
不屈使她再一次,失去了所有族人。
她懂了,也明白了。乞求只是苍白,希望更是无力。
她改变,她接受。
唯有自己变得更强,才有余力“活下去”,才有余力,保护族人。为此,她不惜堕入魔道,不惜为万鬼缠身。
当她又一次拥有了族人,迎来的不再是笑脸,善意。与之相对的,是憎恶以及背叛。
她只是笑了笑,将那些不成熟的孩子赶了出去。放他们去追求他们想要的生活,放他们出去,去接受世界的残酷。
放他们出去,将胡容族,存下。
她,已无法代表胡容族。她,已是万鬼缠身,血海孤魂。她仅是一只鬼狐。
以残存不多的理智,完成着主人的命令,以万鬼嗜身的痛苦,承担着族人的希望。
壶中界。
昆仑猛然睁眼,妖丹所化黑狐冲天而起,昆仑只是不动,在这里,他就是一切的主宰,他即是妖皇。
黑狐被昆仑法相踩在脚下,犹自挣扎不休,漆黑的双眼仅有两行血泪。
昆仑不知道那代表的是什么,是忏悔,还是悔恨,都不重要。
吞天食铁兽脚下用力,黑狐寸寸破碎,爆体消散,妖气尽为远处紫竹所吞,鬼气则游荡徘徊,没入幽冥浮屠之中。
妖丹修复,甚至有所成长。昆仑却是没有丝毫快意。
有的妖族当死,昆仑并无异议。
可将所有妖族都列为诛杀范围内,昆仑,不服。
所谓人法,漏洞百出,放眼望去,尽是为皇族贵胄谋利之法,虽有李问那种自诩为百姓代言人的家伙,可这种人又有多少?
若天下大势皆为人法所驱,李问又能坚持几何?
天法为何?昆仑不知,亦不敬。
法为法,道为道,天法非天道。天道昭然,万物既存,本应存。天法为何人所立?
神,又是些神马玩意?
昆仑冷哼一声,感受到气海内妖丹不但恢复如初,紫竹通天之势更是有所增加,就连能容纳的妖气上限也有所提高。
细细感受下,混世吞天诀已然到达二层巅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离开壶中界,昆仑抹了下额头细密汗珠,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周娘娘有错么?有。周娘娘可怜么?也许。至少,她独自将万鬼蚀骨之痛抗下,“驱逐”胡容族“自生自灭”的这份担当,昆仑很是钦佩。
“既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昆仑说罢,单手在地面画个半圆,五样灵力充沛的天材地宝摆做一排,正是从周天宫那里搜刮来的。
“保妖族那种海口,我夸不下。保你胡容族,老子倒是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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