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晋江正版55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男人的喉结,是个非常暧昧也非常敏感的地带。
梦中她有一次醒来,借着微弱的烛光看他棱角分明的侧颜, 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凸起的喉结, 谁料他压根没睡, 直接反手握住了她。
后来发生的事,就不再是她能控制的了。
想起梦中夜夜, 沈嫣一瞬间心乱如激电, 好像有什么在皮下疯狂滋长。
她几乎是死死攥紧手心, 才能勉强压制住起身逃离的心思。
然而浑身的血潮在他看过来之时瞬间翻涌而上,漆黑却灼热的目光下, 她的面颊很快晕染出一片红云, 浑身宛若绷直的琴弦。
太皇太妃好奇地顺着谢危楼的目光看过来, 见她面色绯红,忍俊不禁道:“到底还是年轻孩子, 火气旺盛,不像哀家这把老骨头,五月里穿袄子也不觉得热。”
沈嫣觉得难为情极了, 起身向太皇太妃盈盈施礼致歉。
她今日穿着浅鹅黄绣草虫纹的立领对襟衫子,胸前佩戴金银、玛瑙、琉璃等宝石串联而成的璎珞项圈, 行止缓缓间, 珠翠碰撞出清脆的玎珰声, 细碎的日光在身上一卷卷铺开,胸前的璎珞愈发剔透晶莹,流光溢彩, 衬得玉颈修长, 姿容艳逸, 肌肤也如宝石一般莹白雪腻,透着珠光雪色。
太皇太妃在宫中近四十年了,从太宗皇帝的容妃,到如今是宫中辈分最大的太皇太妃,历经三朝,如今太宗皇帝的孙子、熙和帝谢烆都儿女双全了,她见过太多的美人。
环肥燕瘦,百媚千妍,什么样的都有,却还从未见过这般精致出色的容貌,每一寸肌理、每一道线条都似女娲妙手精心打磨,眸光流转间,竟不似凡尘之人。
沈嫣起身来,只知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低低垂着眼眸,鸦羽般的眼睫扫下来,遮盖住眼底的慌乱。
尤其是殿内除了侍立的秋嬷嬷,仅有他们三人,太皇太妃又是谢危楼唯一的长辈,这感觉就像……她第一次进门见家长。
谢危楼垂眸,捕捉到她藏在眼底的那一缕窘迫意味,不禁笑了笑,“阿嫣……是很不错。”
这话一落,沈嫣心头大跳,方才不是还在说天气,猝不及防来了这句,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的心思么?
就连太皇太妃也好奇转过头来看向谢危楼,“难得从你口中听到几句夸赞,可惜了,谁教你在外十年不归,这丫头再好也不是你家的人了。”
谢危楼喝了口茶,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这孩子,处处都好。”
太皇太妃和身边的秋嬷嬷相视一笑,沈嫣窘得后背都出了层汗,抬眼瞪了一眼谢危楼,怕被人瞧出端倪,又匆匆收回了目光。
谢危楼神态自若地笑了笑,语气也是稀松平常,甚至以一种长辈的身口吻,“从前在王府端的是事无巨细,人人信服,十几岁的姑娘能做到这一步委实少见,她这一走,本王府上倒的确缺个执掌中馈之人,只怕遍寻京中也无人比阿嫣做得更好。”
五月的天儿有些闷热,人身上用的香因热气升腾也更容易挥散出来。
谢危楼靠她不算近,却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像五月的花在指尖绽放,有种浑然天成、沁入骨血的甜。
谢危楼一语落下,接着又道:“除了看人的眼光差点。”
太皇太妃怔愣地看了眼谢危楼,而沈嫣这回真是坐不下去了,正想着以何种理由告退,谢危楼便不逗她了,怕再把人吓跑,才说起正经事:“本王是说,知人善用。”
沈嫣手里的帕子松了松,却又听谢危楼道:“镇北王府郭啸、季平都是能干之人,府里的小厮仆妇经过严格的筛选,能进来的少有吃里扒外之辈,可外头鱼龙混杂,你年纪尚小,打理名下那些铺子实属不易,却也不必因顾念亲情,事事迁就家中长辈,由着他们浑水摸鱼,也该适时培养一些伶俐忠心的自己人。”
沈嫣怔忡地望着他,一时不曾反应过来,还是太皇太妃含笑提醒她道:“好姑娘,这是当朝太傅在提点你呀。”
沈嫣不算机敏绝伦,但也绝不蠢笨,心中掂量两遍他方才的话也就明白了,恐怕是底下的铺子出了事被压下去了,所以才没有传到她耳中。
底下的铺子,她不是没查过那些人的底细,这么多年吃些油水小打小闹,她也并未放在心上,免得为这区区几两银子伤了一家子的和气,倒显得她小气。
今日若非事态严重,谢危楼不会在她面前刻意提起。
她缓缓抬起眼,谢危楼却已经收回了目光,安安静静地喝茶,沈嫣牙关暗暗一咬,上前倾身,恭恭敬敬地向他道了谢。
太皇太妃见状,以为自家外甥这摄人的威势又吓着了小姑娘,朝她慈和地一笑:“生意行当总要经历些风波,谁不是一步步试错,才练就的那一身本事?你还这样年轻,懂事又聪慧,慢慢学便是。”
沈嫣颔首,谢了太皇太妃的教诲,后者瞧了眼自己那正襟危坐的外甥,不禁笑道:“你也不用怕,这统帅三军的镇北王真发起威来,可不会是这般温和有礼的样子。况且这世上能经他提点的可没几个人,皇帝算一个,另外可就是撷芳殿的三位皇子了。”
沈嫣抿抿唇,再次向谢危楼谢过。
太皇太妃似乎许久没见过这般有趣的事儿了,又嗔回谢危楼:“这若是旁人来提点,人家小姑娘也不必如此心惊胆战,就因为是你,光是坐在这,就让人提心吊胆的。”
“是么?”谢危楼放下手中的茶盏,眉眼深邃,染了三分笑意。
也就太皇太妃能同他这么开玩笑了。
太皇太妃真怕再说下去,人家小姑娘再也不敢来她这寿康宫了,想着她外头还有铺子料理,便让人先退下了。
沈嫣如释重负,一眼都没再看谢危楼,只礼节性地朝二人躬身拜别。
谢危楼陪太皇太妃坐了一会,便以大皇子那边还有两篇《战国策》未讲为由,起身告辞了。
太皇太妃知道他政务繁忙,也不多留,待二人前后离开,又向身边的秋嬷嬷感慨了一番。
“往前倒数十年,他若能娶上阿嫣这样的大家闺秀,姐姐在泉下也能安心了,现如今孤家寡人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能入他的眼。”
太皇太妃大致也能猜到谢危楼的心思,怕镇北王妃有世家大族作为后盾,无端惹来猜忌,可世上好姑娘千千万,太皇太妃也从未执着于门户相当,不说正经书香世家出身,哪怕只是小门小户,聪慧貌美、善解人意的姑娘也有不少,偏偏谢危楼就是从未此心。
“你说,他在军中日日相对的都是些袒胸露臂的男子,难不成对女子已经……”
“娘娘!”秋嬷嬷无奈地止住了太皇太妃的想法,“您别乱想,殿下若是不喜女子,又何来的孩子?依老奴看,只是没瞧见合心意的罢了。”
太皇太妃叹道:“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样的才合他的心意?”
秋嬷嬷想起方才沈家七娘在时,镇北王瞧她的眼神,躬低了身子凑在太妃身侧笑道:“您瞧着,他对世子夫人不也很是赞赏么,方才在殿中,眼底的笑意就没有消散下去过,还愿意提点她几句铺子的事情,这事儿放在从前简直天方夜谭。您想想,从前他见到那些官宦世家出身的小姐是个什么态度,可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的,更别提说句话了,上个月他来寿康宫瞧您,见那齐国公夫人带着两个姑娘在此做客,殿下是转头就走,半点犹豫都没有,今日怎的见世子夫人在此,就愿意进殿了呢?”
太皇太妃怔了怔:“可这不是他儿媳妇么,且阿嫣的父亲还是忠定公,自比对旁人多些照顾。”
秋嬷嬷道:“忠定公之女又如何,大昭多少公侯将相,追谥的也有不少,群臣大宴和庆功宴上又有多少与皇族沾亲带故的,您瞧殿下可曾对谁照顾半分?”
太皇太妃心中斟酌一番,眼前不禁微微一亮,“你是说,就照阿嫣的标准给他找媳妇?”
秋嬷嬷颔首,“是啊,殿下自己不也说,府上缺个像世子夫人这般能够掌管中馈的姑娘,您就照着世子夫人那般的姑娘替王爷相看,模样顶好,温柔敦厚,心思细腻的,准没错儿!”
太皇太妃当即眉开眼笑,“快,将案上的姑娘画册拿来我瞧瞧!还有上回齐国公府夫人送来的那一沓画卷,也都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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