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麦积山血案四

西陵村中江大户家的日子过得极好，水田旱田山林几百亩，府城还有几间铺面收租，家中也是好吃好喝不断，飞燕在江大户家中住的很是滋润，短短几天，热情开朗的她已和全村人打得火热，当然，也可能只有她和江家人这样认为，其余村民早将她认定为村中霸王花，纷纷点评，自打她来了西陵村，闹腾的村中母鸡都不下蛋了，飞燕也隐隐听到过这种评价，觉得相当委屈。

        在秦州的这些日子，飞燕对秦州这几个州县也有所了解。就拿这西陵村来说，地处麦积山下，风光很是秀丽，村民大半从事石料雕刻，许多手艺好的，皆被官府征了上山雕刻石窟雕塑。除了江大户，村里有钱人不多，种地连带着雕刻，也就混得温饱。

        而公孙策，自上任后很快成为了秦州府的风云人物，在他来之前，人们也只是听过他的传闻，可见了真人才知道，公孙策不仅才华出众，温和知礼，更令人过目难忘的是长相出挑，气质端谨，同时，他还是秦州官场上官品最高但最年少的，一时间，秦州府所有说书的都换了段子改说公孙策，且说书人之间攀比之风渐起，你说段林案，我就讲大食使案，你说救马，我就讲验尸，你说做主簿，我就讲中状元，你说陆家小姐，我就讲庞三小姐，甚至为了说出新意，连谢润儿和葛冬雪都被编入段子，今天你讲谢润儿为公孙大人研墨，明天我讲葛冬雪为公孙大人抚琴，天水郡和清水县的百姓各持一派，人称谢策派和葛策派，其他县的百姓心中抑郁不已，觉得自己的县令不争气，没有女儿总有个妹子吧！因为是自己的父母官，百姓听得津津乐道，姑娘们听得小脸绯红，就连风靡了二十多年的秦州玉佛案都没人再讲了。据说，有个说书人唾沫横飞地开讲，众人一听讲的是玉佛案而不是公孙策，当下就散去了。

        ……

        宁远境内，太皇山下的一个凉亭中，公孙策与王岩相对而坐，周围环境很是清幽，苍松抱山，林海涌波，不远处，是山中飞溅而出的一丛飞瀑。

        二人随意闲谈，毕竟曾同科参考，可聊的话题便多了些，从上届科考到这届科考，从崔明冲到马华英，二人侃侃而谈，公孙策居心温良，明润之气自内而外溢出，风鉴便可得知，王岩也就消了原本有些局促的神态，笑容也真挚起来，公孙策心中便有了底。

        “宁远风光别致,倒是个人杰地灵之地。不知此地民众以何谋生？”公孙策随意问道。

        王岩笑笑，对答如流,“宁远出玉石，秦州府多玉石作坊，尤以宁远县为最。”

        公孙策点头，他了解过，秦州的手工业很是发达，且以玉石和雕塑为主。宁远一带产玉，故宁远多玉匠，天水一代依山，故天水多石匠。

        “单说秦州一带，我宁远县百姓的生活还是说得过去的。”

        不等他再问，王岩又补了一句，虽语带谦虚，但微有得色。

        公孙策微笑，一脸赞赏。

        “王兄，不知你对仝铭和肖怀璧二人了解多少？”

        王岩稍作思索，回道：“大人是奇怪为何那日是连奕主持大局，而肖怀璧又为何不愿与您多接触吗？”

        公孙策想了想答道：“二人是有些与众不同。”

        王岩笑了笑，“人之心性不同，有刚柔之分，如我，有父母斯民之责，便守住这宁远县的百姓安宁即可，不敢贪功冒进。而肖怀璧，倒是一腔赤诚，只是空有抱负却不得志，所以，你看他平日里总是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我倒觉得，与其妄自尊崇，不如脚踏实地，能为百姓做一分便是一分。”说到肖怀璧，王岩摇了摇头，并不认同。

        公孙策一脸赞同，这些日子，他的州判对他总是冷冰冰的样子，一副见惯了官场黑暗，觉得是官都黑心的表现。

        直到说起仝铭，王岩神色才缓和点，“至于仝大人，大约是年事已高，准备告老，已经许久不理会官场之事了，但人却是好的，在秦州做官半辈子，也是做过一些事的，只是现在秦州官场多是连奕的人，他力不从心，这些年，若非有他照拂，以肖怀璧的性子，早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公孙策点头，若有所思。

        “大人首先来找我王岩，想必也是有什么打算，若是大人想做些什么，又无从下手，倒不如将仝铭作为突破口。”王岩谦卑地笑着，为公孙策添茶。

        王岩虽胆小懦弱，但人品却不差，且头脑很是灵光，不然，也不会在连奕的控制下，明哲保身许久，言下之意，他王岩可以当传话筒，却不适合做突破口！

        公孙策与王岩聊得甚好，收获颇丰。

        这几日，了解够了这些人的脾性，也该看看账册和案卷了。

        这日，周天兴奋地跑进府衙，喊道：“夷歌，夷歌，今天这说书的比昨个儿的讲得好，尤其是讲到咱们爷给葛姑娘念诗那块，大家都夸咱们爷有文才。”

        夷歌真想假装没看到他。

        公孙策走过来，卷了书卷轻敲了下周天的脑袋，笑道：“叫大人，公孙大哥也行，别把你那江湖习气带到我这儿。”

        “是，大人。”周天揉了揉脑袋，低头顺从地应着。

        公孙策摇头轻笑，好在这里远离京城，不然让飞燕听到别人给他公孙策写的这些风花雪月的本子，非吃了他不可，想到飞燕，他的眼神有些黯然，从秦州写给飞燕的信已经发出，却不知飞燕是不是还闹小性子不给她回信。

        当然，事物发展的规律是你越担心什么就会发生什么，公孙策自然不会收到回信，而且……

        西陵村村口，霸王花龙秋燕和江小荷等一众大姑娘们，正聚在一起听一个游脚说书人说书。

        “这庞太师是何等厉害的角色，怎么会让女儿嫁给一个府尹，当下便拒了这门亲事，各位，你们猜怎么着，居然是那封地在檀州的辽国梁王耶律大石最终抱得美人归，夫妻俩恩恩爱爱回了檀州，可怜咱们公孙大人，本是一个神采飞扬的翩翩少年郎，却因感情受挫而终日郁郁寡欢，而后又独自赴秦州上任，形单影只、茕茕孑立，真真是可怜啊。”这说书人兴高采烈地讲着。

        江小荷等一众姑娘听得津津有味，听到才子佳人竟没在一起，她们个个以手抚膺，仰天长叹。

        “我若是这庞三小姐，就是拼了命也要嫁给公孙大人。”一个较为泼辣的少女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态。

        江小荷红着眼圈失落地问：“秋燕，你说这公孙大人多可怜，远离故土不说，还失了心仪的女子，这可怎么是好？这庞三小姐，真是好生心狠！”说到后来，有些咬牙，好似负了她们优秀的府尹大人，就是负了她们自己。

        “都是市井传闻，不可信的，再说，见都没见过庞三小姐，你怎知她心狠。”飞燕凑在江小荷耳边笑嘻嘻说道。

        “自然是心狠的，若是不狠，怎忍心让咱们大人难过。”江小荷撅着小嘴反驳，一副飞燕不同意她就不罢休的气势。

        “好好！庞三小姐心狠！”飞燕笑着赞同。

        “哎呀呀！真是可惜。”另一个姑娘语气也相当低落。

        “诶！不可惜！还有后话，公孙大人虽与庞三小姐无缘，但还有上的好姻缘在秦州等着他呐！话说，天水郡守谢兆先膝下有一女名唤润儿，润儿小姐生得那是如花似玉，娇媚无双，比庞三小姐还要漂亮三分，两年前，刚一及笄说亲的就快把门槛都踏破了，但天仙般的小姐哪里是凡夫俗子能配的，就在前几日，在宴宾楼设宴招待公孙大人，二人一见，就……”

        显然，这说书人是个谢策派，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故意卖了个关子。

        “一见面怎么着？”飞燕从怀中掏出几枚大钱扔到他跟前，又抱臂冷眼看着。

        众姑娘正听得入迷，见他停了，也跟着给了点钱，这说书人才眉开眼笑，高兴的脸上的疙瘩都泛红了，再次开讲，将公孙策与谢润儿之间的情愫讲得活灵活现，就像亲眼所见一般，听得大姑娘们满脸通红，却眼含羡艳。

        飞燕冷笑一声，她其实一点不担心公孙策与什么谢小姐发生点什么，但听他被人这样编排，心中是怎么都不痛快的，当下便决定收拾行装，前去府城找那个拈花惹草的男子好好算账。

        想到见面，她嘴角微微翘了翘，说是去算账，其实只是想给他个惊喜吧！

        公孙策，本小姐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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