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改口
一模的来临意味着高考的枪声正式打响。因为是第一次高考正式模拟，学校的阵仗搞得非常庞大，省里二十所名校联考，施加给学生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周熠楠已经困得双目涣散，往脸上胡乱地抹着风油精，然后空出一只手扇风，被刺激得两眼泪汪汪。
“困就睡会。”邱北说，“睡到上课也才五分钟的时间。”
“不行，我要战胜自己。”周熠楠拿出一支笔立在自己下巴下方，只要一低下头，立刻就会被戳清醒。
邱北自知拗不过他，只好说：“好吧，下节课你要是睡着了我喊你。”
周熠楠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不会在课上打瞌睡，又讨好地凑上去，“你是不是数学作业做完了？”
“是啊。”邱北把写满的草稿纸扔进垃圾袋里，“你又在打什么歪心思？”
“借鉴一下呗？”周熠楠说，“我就差填空最后两题和大题最后一题半了，我实在不会，反正我高考也不可能做得出来，但是又怕被老师说，你让我填填满呗？”
邱北不仅不给，反而把数学作业往深处藏了藏，“不许抄。”
“没抄，这叫借鉴。”周熠楠义正言辞地说，“你都给胖哥他们抄了，给你老公看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邱北不肯给，“你和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哪里不一样？”
“我不用对他们负责，但是要对你负责。”邱北拿出一张新的草稿纸，“过来，我给你讲。”
周熠楠瞬间感动得痛哭流涕，顶着一颗沾满风油精的脑袋挤到了邱北的课桌上。
剩余的下课时间不多，只勉强够邱北讲完一道填空题的思路。周熠楠得了邱北真传，在下节课上马不停蹄地算着答案。
邱北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周熠楠，“老师来了，别做了。”
周熠楠熟练地把放在一旁的生物试卷拉过来盖到草稿纸上方，装作只是在打草稿而已。
“答案是不是二分之三根号七加根号二十六？”他等老师走远后，小声问邱北，“这答案看上去可真奇怪。”
邱北翻了一下自己的题，说：“是对的。”
“耶！”周熠楠忍不住欢呼道，“这破题算到我怀疑人生，可算是做出来了。”
结果乐极生悲，他的动静吸引了老师的注意力。
“周熠楠，起来回答一下问题。”余鸣操着一副塑料普通话说，“选项c为什么错了？”
“呃……”周熠楠手指指着题目说，“c的话……这个东西在酶的催化下，应该水解为……嗯……氨基酸和脱氧核苷酸？”
“这么基础的题都要想这么久。”余鸣嫌弃道，“坐下。”
周熠楠坐下后，心有余悸地说：“我都不知道他问的是哪道题，根据他讲课速度猜的。”
邱北劝他：“还是认真听课吧，作业下课也能写。”
周熠楠撑着头说：“可是他讲的这些题我都做对了，没什么好听的。”
邱北面前一直安安分分地摆着生物的题，说：“我不也都做对了吗？我也在听。老师讲的不止是答案，还有分散开的那些答题技巧或者细枝末节的东西。”
周熠楠大概是听进去了邱北的劝告，接下来的时间里再也没有做过与生物课无关的事情。
考试安排在这周的四五六，考完后依旧由周熠楠父母来接周熠楠和邱北放学。周父把两人接上车，笑道：“今天你们考完试了，我们去外面吃点好的奖励你们。”
周熠楠自然是极为兴奋的，但邱北却面露犹豫：“叔叔，这不太好吧，要不我还是回家……”
“怎么不好了？”周父笑呵呵地打断他，“咱一家人出去吃饭，你缺席了才不好呢。”
周熠楠立刻跟道：“就是就是，这么见外干什么。”
邱北还在感到温暖和自我纠结之间徘徊，周父已经速度极快地把车开进了一个商场里。
电梯到达餐饮的层楼，周母已经取完了排队的号码牌，四个人没等多久便被带入了餐厅。选的是一家烤肉店，里面都是一家三口或是年轻的情侣们。
“我想想你们小孩应该都爱吃烤肉。”周母把电子菜单调出来递给周熠楠邱北，“看看爱吃什么，一家人不要客气。”
周熠楠知道邱北不好意思点，把自己的连带邱北的份全部勾选，而周母和周父也在用同一只手机看菜单，很快就下了单。
肉和菜很快就上来了，周熠楠撸起袖子，说：“我来给你们烤。”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周母夸赞道，“我们周熠楠真是长大了，还能干活了。”
邱北拿起水杯掩饰自己的笑意，周熠楠被这么一夸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烤熟的肉放到他爸妈碗里。
周父说：“你给小北也夹点，小北学习这么辛苦，多吃一点。”
邱北连连摆手，“不辛苦的，谢谢熠楠。”
话音刚落，只觉得有双脚在桌子底下缠住了自己的腿，邱北怎么挣扎都甩不掉。
他侧过头瞪了一眼周熠楠，周熠楠趁着父母都在低头吃饭，对他比口型道：“叫老公。”
邱北又瞪了一眼他，只可惜毫无威慑作用。
周熠楠父母就在对面坐着，邱北不敢做出什么幅度太大的举动，倒是给了周熠楠可乘之机。周熠楠就看准了他不会反抗，更是变本加厉，明晃晃地当着他爸妈的面调戏邱北。
邱北被周熠楠这种恶劣的行为弄得有苦说不出，只得说：“我想去趟洗手间，你能陪我去一下吗？我找不到路。”
周母立刻说：“周熠楠快陪小北去，给小北带路。”
两人出了餐厅门，邱北刚想开口，周熠楠却恶人先告状了起来：“你刚才为什么要来蹭我的腿？很影响我吃饭的好不好。”
天地良心，邱北只是在反抗周熠楠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他一下，没想到周熠楠如此具有夸大事实的能力。
“小流氓。”邱北骂道，“要不是叔叔阿姨在，我一定要让你对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周熠楠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笑得无法自已：“来来来，就在这里，现在厕所没人，天时地利人和，快点，是男人就上。”
邱北恼羞成怒，泄愤似的把手上的水往周熠楠脸上一甩，转身就走。
周熠楠抹了把脸，三两步跑上前去勾住邱北的脖子，“怎么不上了？老公现在给你机会你不珍惜，以后后悔都来不及哦。”
“周熠楠！”邱北小声斥道，“公众场合，说话注意点。”
“没人能听到我说话的，放心，这里这么嘈杂，谁会注意我们呢？”
邱北又说：“把你的手拿下去。”
周熠楠更加不乐意了，反而和邱北挨得更紧，“你是黄花大闺女啊，碰都不让碰了？嘿，我偏碰，你的哪里我没碰过？”
邱北叹了口气，“我看到我爸了。”
“咱爸妈还在吃饭呢，怎么可能出来？再说，你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改口改得倒是真快。”周熠楠依然吊儿郎当地黏着邱北走，走了两步发觉过来不对劲了，“我去，真是你爸？”
邱俊已经在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显然是发现了如胶似漆的两个人。
周熠楠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放开邱北和继续以这个谁看了都能察觉出不对劲的姿势之间犹豫了一秒，果断选择继续这样走着，脸上还要装出坦坦荡荡的样子。
“叔叔好！”周熠楠给邱俊鞠了个大大的躬，连带着邱北的身体也弯了下去。
“你好。”邱俊说，“出来吃饭？”
“啊，今天有家餐厅搞活动，刚好考试考完，就出来吃一顿。”周熠楠十分自来熟地答道，“我想您一定不会介意让邱北偶尔改善一下伙食的，对吧？”
邱北不管邱俊介不介意，此时只想快点离开邱俊充满打量和不满的视线。
邱俊皱着眉说：“油烟味这么重，吃什么了？”
“吃的家常菜，餐厅里油烟味重很正常，我回家会洗澡洗衣服的。”邱北乖顺地说，“不劳你费心，我们先回去了。”
邱俊给他们让出路，算是默认了。邱北带着周熠楠融入人群里，确定脱离了邱俊的掌控，这才往回走。
“你刚才撒谎了。”周熠楠拉着邱北的手说，“没想到乖孩子居然会撒谎。”
“邱俊不让我吃烤肉火锅这种在他眼里不健康的东西。”邱北垂着眼解释道，“而且我要是说我吃了烤肉，他一定会觉得是你带坏了我。”
周熠楠不解：“你这爸爸可真奇怪，你能茁壮成长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
“其实也还好，早就习惯了被禁锢在他的条条框框里，很多叛逆的事情是遇到你之后才开始做的。”邱北笑了一下，“你是把我本来平静无波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第一人。”
周熠楠盯着他的脸，问道：“你这算是在夸我吗？”
邱北肯定地说：“是的。”
周熠楠一步跨到他面前站直，给他敬了个蹩脚的礼，“我很荣幸。”
“臭屁王。”邱北笑骂，“快走了，你爸妈还等着我们呢。”
周熠楠认认真真纠正道：“是‘咱爸妈’。”
邱北无奈妥协：“好好好，咱爸妈还在等着呢。”
“等着谁？”
“我们。”
“我们是谁？”
“他们儿子和儿媳妇。”
“儿媳妇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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