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质的飞跃
“你说，为什么每年的家长会都在母亲节这天呢。”周熠楠一边把课桌里见不得人的东西胡乱藏起来，一边问邱北。
“大概是想给母亲一个惊喜吧。”邱北把期中考试成绩单摆到桌面上，“不过惊喜还是惊吓，谁也不知道。”
周熠楠把课桌里的试卷按成绩高低排好，把低于及格线的试卷全部拎出来丢进垃圾桶，又把用来打发时间的课外书放回班级书架上，整个犯罪现场被收拾得妥妥当当，干净整洁的程度可以和邱北的课桌相媲美。
邱北也在整理，抽出书本的时候一张纸条飘落出来。邱北捡起来不甚在意地放回去，被周熠楠一把抢过展开。
周熠楠刚想声情并茂地把上面的内容朗读出来，看到自己的字迹时，饶是他脸皮再厚也卡壳了。
纸是之前他们两个吵架后周熠楠的请罪书，他清清楚楚地记着当时邱北不客气地把它归到了垃圾一类，怎么也想不到会再次出现。
邱北分给他一道目光，“好看吗？”
周熠楠把纸条合起来，“当然好看，特别是这字，潇洒俊逸，内容也十分真诚。你觉得呢？”
邱北把纸条重新夹回书里，“一般吧。”
“一般？”周熠楠重复一遍，“那你怎么不扔掉？”
“忘了。”
周熠楠主动道：“那我帮你扔了吧。”
心里想的却是：要是真把它扔了，我就让你好看。
到底怎么个好看法，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邱北肯定不会同意，根本没有往下想的必要。
果然，邱北把书合上放回它该在的位置，说：“算了，不要浪费纸张。”
周熠楠还在步步引诱：“它有什么存在价值？当草稿纸吗？还是给你当书签用？”
“你好烦。”邱北瞟了他一眼，“它的存在价值就是让我想起当时的你有多么愚蠢。”
“有多么爱你。”周熠楠纠正。
邱北吐出两个字：“好的。”
这时刘佳捧着个大纸箱走进来，箱子放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同学们一下子来劲了，蜂拥而上去看箱子里有什么。
刘佳拨开凑热闹的人，把箱子打开。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十朵康乃馨，芬芳扑鼻而来。
刘佳拿出几朵检查质量，“等会你们一人拿一朵送给妈妈，说一句母亲节快乐。”
周熠楠和邱北咬耳朵，“我小学的时候都没这么干过。”
邱北说：“说明你没有孝心。”
周熠楠只是单纯吐槽一下，没想到邱北一下子提到了如此高度，“你这是道德绑架。”
邱北冷冷笑道：“我以为你和我提起这个话题就是想得到这样的评价的。”
刘佳还在张罗：“现在是一点半，两点钟家长来开会。值日生把教室打扫一下，其他人先去自习教室学习。”
“走吧。”周熠楠装模作样地捧起一叠书和卷子，“学习去。”
邱北拿起周熠楠桌上的笔，“学习不带笔？”
“哦，哈哈。”周熠楠尴尬一笑，“没事，这不是有你嘛。”
他们在自习教室找了个最角落坐下来，仿佛这样就能与世隔绝似的。课桌下面，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还十分幼稚地晃来晃去。
邱北被周熠楠晃得手酸，“力气别这么大，搞得我整个人都在抖。”
周熠楠闻言立刻松开邱北的手，“对不起，不打扰你学习了。”
他说不打扰就不打扰，没再去碰邱北一下，只是手一直垂在椅子旁边。不一会，邱北的手伸了过来，勾上周熠楠的手指。
邱北主动解释道：“学不进了，休息一会。”
周熠楠递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是要劳逸结合。”
邱北点点头，“理解就好。”
周熠楠玩弄着邱北的手指，时不时挑逗一下他的手心。邱北怕痒地把手蜷起来，周熠楠又使坏地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邱北打了一下周熠楠，“干什么。”
周熠楠眼珠子一转，“刚才看到你的书，让我想起一件事情。”
“什么事？”
“上次家长会你还跟我吵架来着。”
邱北下意识反驳：“跟你吵架？”
“跟我闹小脾气。”周熠楠爽快地换了种说法。
“我没有。”邱北被周熠楠说得有些脸热，“谁有那么多时间和你闹？”
“哟哟哟，那个时候是谁天天挎着一张脸？”周熠楠嘴巴一瘪，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我可是哄了你好久呢。”
邱北有些好笑，“又没有强制让你哄。”
“怎么可能不哄你。”周熠楠说，“要是不哄你，万一我那么大一个对象跑了，谁负责？”
“不会跑的。”邱北笑着安慰，“顶多就是追的时间久点。”
周熠楠感叹道：“上次家长会我们还是水火不容，这次我们已经鸾凤和鸣了，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质的飞跃啊。”
邱北撑着头夸赞道：“多亏了周熠楠同学的努力。”
家长会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估摸着快结束了，自习教室里的同学开始往教室走。一群人乌泱泱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其间刘佳还走出来提醒了一次注意音量。
教室的窗帘是拉开的，很容易看到教室里的景象。周熠楠往里面看了一会，提心吊胆地说：“你爸在和我妈说什么呢？”
邱北还有心思调侃，“育儿经验。”
“你爸在翻你课桌哎。”
“随他。”
“你爸给你试卷拍照了哎。”
“拍呗。”
周熠楠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逆来顺受了？”
“只是觉得没意义。”邱北看邱俊看得心烦，索性把目光转向刘佳，“永远不要试图和家长讲道理。”
单独的家长会议已经开完，刘佳让家长们休息一下，自己走出门外组织学生拿花。周熠楠挑了一支递给邱北，自己又拿了一支。
“走啊。”他勾住邱北的肩膀，动作要多亲热有多亲热，“表达孝心去。”
他们保持着这样的动作走进教室，邱俊看到两个人难舍难分的样子，脸色瞬间又黑了几度。
周熠楠把邱北搂得更紧了些，对邱俊礼貌地微笑：“邱叔叔好。”
邱俊淡淡地点点头，“是小周吧？和邱北的关系真好。”
周熠楠嘿嘿笑了两声，“那必须的，小北这么讨人喜欢，我怎么可能和他关系不好呢？”
他没等邱俊说话就放开了邱北，松手时手还暧昧地划过邱北的腰线。邱北表面上装得平静，借着桌椅的遮掩狠狠地踢了周熠楠一下。
周熠楠玩够了收手，终于想起正事，把康乃馨举到他妈妈面前，“妈，那个……”
他突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表情也变得忸怩，“给你的母亲节礼物。”
周母万分欣喜地收下，然后开始拉着周熠楠讨论这支花应该插在哪个花瓶中。
邱北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母子俩互动，看完了才慢悠悠转向邱俊，“送给母亲的，你就不需要了吧？”
邱俊冷硬地说：“随你。”
邱北点点头，理了理花瓣，递给周母，“阿姨，母亲节快乐。”
周熠楠戏谑地看着邱北，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母亲节应该叫妈。”
邱北抽了抽嘴角，本来大大方方的动作一下子被周熠楠说得变了味。
“瞎说什么呢。”周母责怪周熠楠，“小北爸爸还在旁边，你这样多不礼貌。”
周熠楠扭头对邱俊灿烂一笑，“叔叔对不起。”
邱北看着周熠楠天真无邪的样子和邱俊的满脸黑线，心说叔叔只想揍你。
“我去和你的各科老师聊聊。”邱俊站起身，盯着邱北，意思很明显。
邱北极为叛逆地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拿起自己的成绩单跟着邱俊走了。
周熠楠一见他们父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立刻坐到邱北位子上，跟他妈吐槽，“妈你看到没，邱北他爸简直跟个魔鬼一样。”
“虎父无犬子。”周母趁机教育他，“要是我也那么严厉，你早就和人家一样厉害了。”
“那是，我不仅要和他一样厉害，我还要在他上面。”周熠楠一语双关地表达了自己的胜负欲。
周母戳他的脑门，“你就做些不切实际的梦吧。”
“你看嘛。”周熠楠哗啦啦抖着成绩单，“我这次排名已经考进三十名了，以这样的速度下去，总有一天能飞黄腾达的。说明我是有潜力的！”
“想得到是挺美。”周母打趣，“我还以为你只要能拿到高中毕业证就行了呢。”
“那怎么行。”周熠楠把邱北的成绩总分圈出来，“我可是要和班级第一比肩的男人。”
周母说：“刚才你们班主任开会还跟全班夸了邱北，你作为他的同桌，好好向人家学习学习。”
“我知道，他管我学习管得比老师还严，力图把我打造成为和他一样的学习机器。”
周母看周熠楠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充满兴奋的表情，更加欣慰了：“我看你还挺乐在其中的。”
“那当然。”周熠楠一脸得意，“毕竟那是我老……”
他本来要说“老婆”，突然回过神，急忙改口，“是我劳动的成果。”
“劳动什么呢？”邱北走进来，屈起手指敲了一下周熠楠的头，“说我坏话？”
“哪能啊。”周熠楠顺手把邱北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你爸呢？”
他的动作太自然以至于自己都没意识到不对劲，还十分嘚瑟地抖了抖腿。周母的目光变得惊讶起来，但以她的想象力大概也只会赞叹一句“哥俩好”。
邱北若无其事地从周熠楠身上起来，答道：“公司有事，回去了。”
“那真是太好了。”周熠楠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感觉你爸不在，连空气都变得自由了。”
“瞎说什么？”周母皱起眉，“有你这么说人家爸爸的吗？”
邱北浑不在意地摆手：“没事阿姨，周熠楠说着玩而已，我不介意的。”
周熠楠大大咧咧笑道：“对嘛，早晚会成为一家人，别见外嘛。”
周母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周熠楠又赶紧解释：“我真就是说着玩的，人老邱家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老周家。”
周母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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