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壁的隔离
到了陆家,佣人说陆时年还在地下室练拳,便引着两人直接上了三楼。
令思灼下午的时候来过一次,不过也只是走马观花,现在左右时间充裕,便从楼梯走廊开始。江茂第一次来,也不由被这里的装饰吸引,“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争三楼了,我自己住一层,也弄成这样多好。”
令思灼斜他一眼,“那你得有人家千分之一的审美。”
“你这就小看我了,哎,我去,这可是超级限量版啊,陆时年好家伙。”
在令思灼看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游戏模型,江茂却看得眼睛都直了,在游戏方面,确实是男生更有共同话题。
江茂也顾不得令思灼,只顾在一排模型旁观赏,令思灼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散落的各种试卷书本。
终于找到了一些和学霸的共通点,原来优秀如陆时年也是要写作业的。
拐角入了客厅,陆时年入眼便看到了闲坐沙发的令思灼,“你不会这么快就想好了吧?”不知他是不是故意,令思灼确定他同样看到了一旁的江茂,却还说着让人遐想的话。
果不其然,江茂凑过来,眼神在他俩身上来回探究,“你想好什么?是不是瞒着我偷偷有情况?”
陆时年刚练完拳,头发还湿漉漉的,他换了身休闲装,脖子上搭着条毛巾,懒着性子,“就是有道题思灼同学一直想不出答案,现在看见她来以为她是给我说答案来的。”
江茂也没多疑,哦了一声,又对陆时年的收藏赞不绝口,他也不吝啬,当即便让江茂挑了几个他看的顺眼的。
刚开始江茂还推辞一番,见陆时年不是真的开玩笑,也逐渐释放天性,不客气挑了好几个水心的。
令思灼在心里嗤之以鼻,这么□□裸的收买人心,真的幼稚,不过想到自己下午不也这样,顿时也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把。
陆时年知道他们两个深夜过来肯定是有事,便直入正题问道:“你们这么晚该不会是来参观的吧?”
江茂示意令思灼,她便也不推脱,当下便把徐佩的情况说了出来。
三人一阵沉默,许久,陆时年问江茂:“不就谈恋爱么,你这当不当的了人家女婿还两说,这么早就操心上老丈人家的事了。”
一番话说的江茂面红耳赤,“撇开其他的,这好歹也是多年的同学,总不能见死不救,袖手旁观吧?”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是转学而已,被你一说,好像搞的生离死别一样。”
几番下来,江茂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是看笑话不嫌事大,哪里是能出主意的主。
令思灼怕江茂一时负气离开,“我们来就是觉得你人聪明,思想境界也高出我们很多,这不遇见这样超出我们能力范围的事,我们也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个思考角度。毕竟是同学,遇到困难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一顶高帽子牢牢扣在陆时年的头上,不过从令思灼口中说出的话,倒是让他很是受用,从小到大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夸赞不胜其数,但是听令思灼说还是头次。
“你真的是看在同学情谊上才想帮助徐佩的?”
面对陆时年的问询,从他认真的语气来看,江茂也认真回答:“就像你说的,我和徐佩还小,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不过现在我是真的很喜欢她,也是真心实意愿意帮助她,不后悔。”
陆时年嗯了一声,“已经感受到了你的迫不及待,情真意切,恋恋不舍了,但这种事,咱们总得知道当事人的想法不是,万一人徐佩是愿意跟她爸走呢?万一人真的能逃的了呢,咱再插一脚不是添乱么。”
江茂摇摇头,一一否决了陆时年的话,“据我所知,自从徐佩爸妈离婚后,他爸爸就对他们兄妹很不好,当初他哥哥就是强制被他爸赶去打工的,如果他不改掉赌瘾,就算逃出去,徐佩大概率也逃不脱跟他哥哥一样的命运。”
“那就是说兄妹之间感情还好,父女感情淡薄?”
江茂点点头。
陆时年又看向令思灼,意味分明地说:“如果让我帮呢,我也不是没办法,但是我觉得还是先征求当事人的同意比较好。现在说的这一切,也都是你的主观猜测,徐佩实际想法,我们暂时还一无所知。保险的做法就是明天你再问一下徐佩的意思。”
“那我要怎么问?”
“就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了你留在这里。”
“这,这,”江茂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这我怎么问得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令思灼看出陆时年这是打趣他,便插话说:“你就问她最真实的想法,愿不愿意跟他爸走。”
这个倒是可以,比起陆时年的提议简直不要太简单。
到了第二天一早,江茂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急匆匆往学校奔去,陶玲当然不会以为这毛孩子是为了学习,但也让李嫂准备了早餐让令思灼给他带学校。
到了学校,令思灼上了三楼,给江茂送早餐,这时候正是人流密集的时候,周围不明所以的同学起哄却被刚才厕所出来的江茂用眼神吓退。
令思灼闻着江茂身上的烟味“江茂,你竟然偷偷学抽烟,小心我告诉小姨。”
江茂抬起胳膊闻了闻左边的袖子又闻闻领子,“没气味啊,我刚从厕所出来,那男厕可不就是这个味道么。”
面对他的狡辩,令思灼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手中的早餐塞到他怀里,“问了吗?”
“问了,无论如何不想离开。”
当令思灼把消息发给陆时年时,陆时年只回复,“你来找我。”
来到二班,令思灼隔着窗户戳戳了正在打盹的陆时年,示意他出来。
“你怎么整天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啊,每次路过都见你趴在桌子上,老师不管你?”
不过想了一下,人年级第一,现在是学校重点培养对象,已经超出了老师的管辖范围。
陆时年倒是会抓重点,“你每次路过看我做什么?”
令思灼清清嗓子,“不说这个了,你让我来找你做什么?”
“当然是告诉我昨天的问题啊。”
“我不是短信发你了吗?她不愿意离开,要留在这里。”
“这我知道,你有发给我。”
“知道还让我来找你?”令思灼气道。
“我说是我昨天的问题,但我还没说什么问题啊,你自己理解错了。”陆时年笑着又说:“或者我应该直接点问你想好了吗?”
被这么一问,令思灼想起来了,是关于昨天说的答谢,她小声嘟哝,“你这人怎么老喜欢这样啊?”
已经两次了,虽然确实是应该的。
“毕竟机会难得嘛。”
令思灼不明白他的弦外之音,“我说话算话,这次还听你的,你说怎么谢就怎么谢。”
陆时年刚开始还相信一点宿命说,感情最好顺其自然,可后来他发现,在令思灼这里,越随缘离得越远。
他必须不遗余力抓住任何契机,给自己制造机会。
陆时年什么都不缺,当然也不会真的在意这谢来谢去的虚礼,不过,他也不介意用一些手段来加快这个过程。
“过段时间,我们俱乐部会举办一个拳击比赛,到时候你要过来给我捧场啊。”
令思灼本来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发言,没想到竟是这么平平无奇的要求,她一向说到做到,当下也不推脱,“那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我练完舞直接过去。”
两人约好,便各自回班。
到了晚上,陆时年是吃完饭才来的江家,陶玲怕他客气,又说了许多热情的话让他一起过来吃饭,也省得这样两边跑受累。
江茂和令思灼面面相觑,他们相隔可能有50米,确实挺累。
他们选在江茂房间,这也是令思灼第一次进他房间,一进门便看到昨天晚上他从陆时年那顺来的手办,摆在入门最显眼的地方。
陆时年的薄弱科目是语文,令思灼倒是没有偏科,但也没有特别拔尖的,江茂的弱势科目就多了,瘸子里挑将军,勉强语文算是强项。
确定目标,接下来就是统筹方案,修订计划,只是在教学上,陆时年遇到了麻烦。
令思灼问他问题,他看半天也不懂,只是他的不懂和令思灼的不懂却是不同。
令思灼的不懂是不会,陆时年的不懂,是不懂令思灼为什么会不懂,因为所有问题在他看来都跟1+1一样简单,看到题目就知道了答案的程度。
刚开始令思灼和江茂是崩溃的,一方面是陆时年根本不懂得讲题的思路,一副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问?另外一方面,他们也知道了为什么陆时年语文才考了50几分,也许是国外待久的缘故,有些很日常的表达,他却理解不了,更别说一些古文。
这样的局面只能用艰难前行来形容,难度堪比十万里长征。
例如,在英语上,陆时年看到的是一句完整的话,而他们俩看到的是一个个单词,你说认识也都认识,就一起拼凑的时候,总差那么点意思。
况且陆时年对于江茂理解语法的理解也有不解,“话就是这么说的,就像我现在和你说话一样,没有什么所谓的固定搭配,一成不变的,比如一句话,明天我去找你,和我去找你,明天。的时候,一句意思的表达有很多种,不要单单局限于一种。”
江茂已经听得两眼发直,“大神,你不要给我讲很多种,一种就够用了。”
好在令思灼可以深刻地体会江茂的感受,“江茂的意思就是,一道题,你给他讲讲思路,语法,结构,比如定语从句,状语,宾从补什么的。”
她接着讲例子:“我举个例子,比如连接词,when,as和while,同样都指时间,但是又有许多不同,while是指一段时间,强调时间的延续,as是ab两个动作同时发生,而when,有突然的意思,是表示时间的一个点。这些语法结构的讲解,就好比是连接人体部位的关节一样,有了他们单词才能练成句子,句子才能变成文章。”
江茂本来被陆时年绕得晕头转向,直到听令思灼这么一解,思绪豁然开朗,“对对,就这个意思。”
这下轮到陆时年沉默了,他打小就有外籍私教陪着练习口语,后来出国,不管读写都好似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就像我们说汉语一样,随心而欲,同一个意思只有表达方式变换不同罢了。
谁知道还有这样的讲法。
看到陆时年打焉,令思灼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又说道:“其实你代入文言文就知道江茂的难点在哪里了。那些之乎者也你不是也很头疼都什么意思吗?比如岳阳楼记里面这句,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乃重修岳阳楼,这里乃是于是的意思,词性是连接词,承接之前的句子,它做代词时,有你的,他的,这,此,好比英语中的,this,it,those,you,he之类的。做动词有是的意思,真乃英雄也,就有是的意思。做副词有刚刚,仅仅,竟然的意思,比如英语中的justnow,onlythen,actyally。”
令思灼低着头,手上的笔不停,一边说一边把词汇写在本子上,她的字迹娟秀,落笔爽快,收笔干净利索,字如其名相映得彰。
临走,陆时年表现得仿若他才是那个受打击最深的那个,“我回去静几天,再来找你们。”
接下来的几天,江茂和令思灼就借着写作业的名头去隔壁,一来照顾陆时年的情绪,二来也顺带鼓励一下他的学习积极性。
不过,学霸之所以称之为学霸,就在于他不止比普通人优秀,更是有壁的隔离,很快,陆时年像是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隔膜,与他们这些凡人有了通感一般。
数理化问题解题思路给你分析地彻头彻尾,英语语法讲解的是头头是道,连带政史地,也给江茂讲得头头是道。
在经过三人的不断磨合后,在接下来的例考中,令思灼的成绩提高了两名,现在全班第八,江茂则由原来的30挤到了19。
陶玲得知后,让江茂给远在海外的江城打电话,江茂却扭扭捏捏不肯打,“这只是一次小的考试,进步也说明不了什么。”
陆时年这次还是稳坐年级第一,语文成绩终于实现了突破性进展,考了60分,以一己之力拉低了全班的语文平均分,急得语文老师给他做了好几次思想工作,甚至直言,如果对他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出来,他也不是个心眼小的老师,不要用这种方式伤害他。
在又一次的补课中,陆时年提起:“徐佩的事情,我安排的差不多了,这件事我只有一个要求。”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在两人等待他提条件的时间,陆时年只说了句“不问过程。该怎么做是我的事,结果,也许不会尽善尽美,但绝对不是徐佩后悔的选择。”
就这?
江茂和令思灼面面相觑,这也忒草率,他们还以为会有什么严密的计划安排什么的,结果就一句话?
“其他小事我们小打小闹,这种正经事,你记在心里就行了。”
直到令思灼睡下,也没有想通陆时年有什么计策。
没过几天,江茂便从徐佩的话语中得知,她不再为要转学的事情烦恼了,在江茂的追问下,徐佩才告诉他事情发展的过程。
原来徐佩的父亲因为牵涉到一起诈骗案,已经在押候审了,刚开始江茂还以为是陆时年的手笔,没想到徐佩说是自己亲自举报的,反正她父亲赌瘾是戒不掉的,与其被放高利贷的无休止的纠缠,不如快刀斩乱麻,刚好借着这个机会举报他,让她和这种生活来个彻底的了断。
本来已经改嫁的妈妈突然回来,正在向法院申请他们兄妹的监护权,在外打工的哥哥也从外地回来,在临城找了一份维修汽车的工作,待遇薪资各方面都很不错。
徐佩自小和她哥哥的关系就十分要好,他们妈妈这次突然回来,却也只是告知兄妹二人,即使获得了他们的监护权,也仅仅只是每个月支付他们的生活费而已,不会回来也不会接他们过去同住。徐佩的哥哥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自己和徐佩很快就要成年,可以照顾好自己。
目前他们家里只徐佩兄妹在住,只是奇怪以前总是跑他们家要账的高利贷没了踪影。
江茂听后,知道对于这种有赌瘾的人来说,不管替他还多少次债都是徒劳的,他还是会犯。徐佩还不知道陆时年在这里面起到的作用,江茂不知道这里面“巧合”的成分有多少,但是关键起作用的还是徐佩,没有她的决定,其他一切推波助澜也都毫无用处。
此时,江茂才知道自己和陆时年的差距是多么巨大,学习上就不用说了,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年纪,已经取得了国外知名大学的有效物理学位认证,回国也可能如他说的,只是体验生活吧。为人处世上,差的更不是一星半点,着实让人惭愧。
令思灼也是后来听江茂讲述了这件事,才对陆时年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果然他们之间是有着壁的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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