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重死了，快点起来。”
清冷的男声仿佛潺潺流水，悦耳动听。
可惜就是不说人话。
孟秋把到嘴边的谢谢吞了下去，扶着一旁的篱笆站直后，朝男人翻了个白眼，
“是你太弱了。”
“哼哼，牙尖嘴利。”
条野采菊收回手，并且极为自然地插在裤袋里。
还真是认识自己的人，孟秋暗忖。
不过她没有开口，因为对方明显还有话要说。
也许是道个谢，毕竟她刚刚让他从猫变回人。
又或者是好久不见之类的寒暄。
谁知道，对方勾起了个和煦的笑，一开口却是，
“你还是这么矮啊，孟秋。”
矮啊
啊
余音绕梁，悠悠不绝。
…
…
…
他！怎！么！这！么！讨！厌！
这一瞬间，孟秋已经为对方选好了合适的天堂。
“你忘了自己是怎么变成柔弱无助的小猫咪黏着我喵喵叫了吗混蛋？！！！”
被戳到痛处的孟秋瞬间跳脚，说到身高的问题她和某位中原先生一样敏感。
可对方毫不收敛，或者说因为回忆起自己当猫的经历而恼羞成怒。
总之，条野来之不易的温和仅仅持续了一秒，就畅通无阻地去见了上帝。
“猫怎么了，猫也比你大脑空空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好。”
“大脑空空？只是失忆，怎么也算不上大脑空空吧！有比你连人类的智慧都失去了严重吗？！”
“呵，智慧，真有智慧就不会揣测我会什么读心术了。”
条野挑了挑眉，阴阳怪气，
“说真的，你怎么会退化得这么严重？是不是下次再见你就要变成元谋人了？”
“啧啧啧，你哥哥不是把你送到国外留学而是把你送去做人体实验了吧，还得是脑部的。”
很好。
孟秋笑了，握紧的拳头发出咔咔声。
条野发现了不对劲。
他没有躲过对方拍向自己的手。
世界安静。
“有事吗？”
孟秋扭头，带着一脸扭曲的笑容，极为温和向呆在原地的无脸男问道。
对方迅速摇头退后。
“乖。”
好一会儿，孟秋才把满腔的怒火压下。
恢复正常的她看起来不再瘆人，无脸男终于敢上前。
一朵鲜艳的玫瑰在他手中盛放。
“嗯？给我的？”
孟秋指着自己，疑惑地眨眨眼。
无脸男点头，又把玫瑰向前递了递。
“谢谢，说起来，果戈里去哪、”
砰——
孟秋惊了一下，她手中的玫瑰消失，化为空中飘飘扬扬的花瓣雨。
？？？
什么东西？
孟秋第一时间看向无脸男，可对方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就是果戈里了。
应该又是魔术表演之类的。
孟秋挑眉，精准地抓住了夹杂在无数的花瓣中的小纸条。
然后一点一点将它展开。
字如其人，飘逸的风格与果戈里的无拘无束一致。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耳边响起了对方惯用的搞怪语调。
“最后一个问题，提问，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
“小姐能猜到吗？”
标准的果戈里式问句。
孟秋思考了一秒，选择直接往下看。
对方空了两行，还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猜不到也没关系啦，小丑可以告诉你哦～”
“是平行。”
这一页到这就结束了。
她将纸条翻了一面。
字变得有些潦草。
“我最近很讨厌先来后到这个词，你觉得呢？”
“当然，更讨厌的是交叉的直线。”
“很遗憾，我们都不会选择留下，不过并不影响这是一场美妙的经历对吗？”
“我会记得你的。”
“希望你也是。”
“再见，孟秋。”
“再见，小姐。”
“再见，爱丽丝。”
“ps：想不到吧，其实这里才是最后一个问题。提问，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
“再ps：我也不知道。”
“再再ps：我在电车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你的，果戈里，天才小丑魔术师，疯帽子。”
极有个人风格的书写格式。
花瓣雨已经停下，大部分都掉在地上，小部分留在孟秋的肩头。
她伫立在原地，一时没有动作。
“他来到这个世界多少天了？”
好一会儿，无脸男听到她的声音，恍然发觉她是在问自己。
他思索了一番，先是伸出了一双手，接着收回，然后又将双手伸出。
——二十。
“这样么…”
“啊”
无脸男轻轻地喊了一声，他又伸出了手，上面有一颗毛绒绒的小球。
果戈里一直用它来固定披风。
孟秋摇了摇头。
“不用给我了。”
与此同时，布满褶皱的纸条从她的指尖下坠。
风吹过，花瓣裹挟着纸条，消失在夜色中。
-
“你说的我的哥哥、我去国外留学是怎么一回事？”
被迫心如止水的条野采菊在足足呆滞了半小时后，终于恢复了正常。
孟秋和他面对面坐着，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她记忆出现问题，那么一切就简单很多。
其实令人惊讶的应该是条野采菊居然没有记仇。
或者说，他笑的相当灿烂。
而且还丝毫没有隐瞒地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据他所说，她和太宰治是兄妹关系、从小一起读书、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但最后太宰弃学，她则出了国。
把孟秋听的是一脸问号。
“不过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原本是津岛家的养女，后来因为意外，和津岛修治，也就是太宰治一起被拐，逃离后辗转到了横滨。”
大致的信息他也只调查出这么多，条野回忆着当时那份资料上的内容，其实还有一些，但他没有选择说出来。
不过仅仅是这些就已经足够让孟秋震惊了。
瞧瞧，她听到了什么？
和太宰治，兄妹！
还和幼宰一起长大、和黑时宰一起考大学！
做梦都不敢这么夸张好吗？！
这种完全背离她认知的信息就算知道了她也没有办法想象出一星半点。
所以，平常的那种收集到特定剧情而导致主角脑中回忆浮现的片段在她身上完全没有发生。
她现在觉得自己成为了两个人。
一个是自己最熟悉的有着完整记忆的孟秋，另一个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的确和太宰有关系——兄妹、亲过他、被他奉献了一切，最后还需要去让他爱上自己的孟秋。
很魔幻。
但这是现实。
好在她已经充分的冷静并且接受了这一切。
——她计划了67种太宰治发现自己被渣后要追杀她的逃生方法。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
攻略太宰治是个难度满点的任务。即使她有了先决优势。
可这同样成为了她的短板。
她离开过他。
不可否认。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关系这么亲密但太宰的好感却没到及格线的原因。
宰科生物天然缺乏安全感。
所以如果要做，就得从这方面入手。
多想无益，孟秋重新看向条野采菊，问道，
“那我是怎么和你认识的？”
如果她没记错，他是军警。
她一个港口mafia干部的妹妹怎么会和军警扯上关系？
难道是他故意接近自己然后企图抓住太宰？
想到原著条野笑眯眯地一条一条数着太宰的罪行，再联想到现在的太宰已经是港口mafia的首领…
“我说你也太能脑补了。”
…
忘了，这个bug有着媲美读心术的能力。
“都说了不是读心术，只是很简单的倾听。”
“不管怎么样，我在你面前什么隐私都没了这是真的吧！”
孟秋愤愤，有些气恼。
条野采菊虽然看不见，但很容易能想象到对方现在的样子。
生机勃勃的，像夏天。
他弯了弯眼睛，嘴上依旧不饶人，
“那得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连简单的心率都控制不了。”
他对她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孟秋无语，将话题转回，
“所以我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十分钟后。
“侦探大赛？三天通关一屏幕的推理游戏？原来的我居然那么强吗？”
孟秋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总觉得条野采菊似乎给了记忆中的她加了什么了不得的滤镜。
“没有。”
“其实我就算不说话我们也能精准对话是吧？”
“…如果你愿意？”
条野采菊摩挲着腰间的手杖，耳朵微微动了动，专注地听着对方不可掩饰的心跳、血液流动等能够传达真实心情的信息。
“太过明目张胆了，条野先生。”
条野一怔，这一瞬间，他差点认为之前的孟秋回来了。
咦？
他心跳乱了？
孟秋诧异。
实际上，她也能听到很多嘈杂的声音，可一般来说，她都是直接把它们屏蔽了的，这就像是一种本能。
而刚才在条野肆无忌惮地“读心”后，她不断地想要屏蔽。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身体的一切都变慢了。
这大概是她学技能最快的一次了。
啧，体验卡结束。
条野采菊心里一叹，面上倒看不出来。
他挑起一边的眉毛，一直垂下的眼睫跟着上扬，露出了被遮盖住的无机质的灰色眼眸，正对着孟秋，
“你应该感谢我。”
“才不要。”
孟秋皱了皱鼻子，仗着他看不见，偷偷做了个鬼脸。
条野采菊垂下眼睫，嘴角笑意真实了几分。
之后的时间，孟秋便开始一心二用，一边思索着离开神隐世界之后的行动一边和条野毫无营养地斗嘴。
她的词汇极多，而且千奇百怪。
所以直到她砰的一声倒在桌上，条野采菊才发现她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他在原地坐了许久，直到腿微微僵硬，才站了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坐回原位。
带着温度的披风正披在了酣睡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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