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阴沉和欢愉

林枫的身体被浅星澜定在柱子上，两个手掌重叠着被钉穿在柱子的最上方。
  他的身体垂着，将那被钉穿的手掌作为支点。
  他一动不动，似乎早就放弃了挣扎，正奄奄一息地等待着死亡。
  柱子的下方有两摊血迹，一个是林枫的，一个是浅星澜的。
  “回来了，我的火灵根回来了。”浅星澜喃喃自语道。
  她的背上血迹斑斑，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着。
  “难以言喻的感觉在我的身体上跳动，这就是我原先应该有的东西。”
  多年来的疾病在一瞬间就被治愈，她的身体也因此蜕变为双灵根。
  火灵根与暗灵根竟在她的身体里共存。
  “好舒适，好愉悦，这股极致的快感。”
  浅星澜感觉她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冲击着，似乎有别样的东西融入到其中。
  但她又能感受到那不是异物。
  是属于她自己的。
  她这么多年从没有得到的东西。
  像是有两种情绪在对撞，她的面部逐渐狰狞。
  脸上不断浮现出两种神情，阴沉与愉悦。
  她一会咧嘴笑着，一会垂下嘴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她在变脸。
  忽然，一道惊人的黑暗临到整个祭坛。
  林枫被这股气息惊扰，身体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
  浅星澜捂着脸，想用灵力去调和她身上这两个不知名的东西，却只让它们更加紊乱。
  “林枫，你真让我失望，你又死了。”
  一道声音从天上降下，不止是林枫，浅星澜也听到了那声音。
  【是谁？是从哪里来的声音？天上？是林枫的帮手？】
  浅星澜瞬间警觉，那两个东西也像是有了意识，像是如临大敌般顷刻凝聚了起来。
  林枫没有说话，他所剩下的体力不足以支撑他在说什么。
  撑到现在，他也只剩一口气了。
  “你是那个女孩，我们有十年没有见面了。”
  天上的声音忽然对着浅星澜说话，这让浅星澜有些怔愣。
  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也听不懂它这句话的意思。
  “不，不对，还有一个女孩。”
  “有趣，真有趣，是那个女人在你身上做的这些事吧。”
  浅星澜抬头，向四处张望，却找不到任何人。
  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糟糕，周边根本没有发现人的踪迹，那么对方是在什么位置与我交谈？】
  【我根本发现不了它，它的境界远在我之上。】
  【还有它那深不可测的灵力。】
  浅星澜立马就明白了，她不是这“人”的对手。
  “浅星澜，我觉得你真是可悲，居然还在帮他做事。”
  浅星澜蹙眉，她不知道对方身在何处，干脆看着正前方。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也不觉得自己可悲。”浅星澜平静地说道。
  “哦？”天空中传来挑衅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所以说人类就是愚蠢的生物。”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盲目相信陈羽还有那白帝媱？”
  说到这里，林枫的身体也有了反应，他强撑着最后的意识，想要听到二人的对话。
  浅星澜咬牙，她显然不相信这“人”所说的话，但她现在没有退路。
  于是她顺着天上的声音，追问道：“什么意思？”
  天上的声音停止了冷笑，他有些嘲讽地说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
  “你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你是被那只狐妖抓来的，从别的时空里抓来的！”
  “你说什么！”浅星澜瞪大了眼睛，她双拳紧握，身体也颤抖着。
  天上的那道声音并没有停下，它继续说道：“这个世界的你，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你是别的世界里的浅星澜，而她们抓你过来就是将你的灵魂放到她的尸体里！”
  “这样他们的浅星澜就可以复活了。”
  “而你呢？”
  那声音忽然靠近，像是有无数的人围绕在浅星澜的身旁。
  “你想想看，你本是天骄，没有人能追上先天道体的你。”
  “那陈羽为了一己私欲，将你的灵魂囚禁在这躯体里。”
  它在浅星澜的耳边低语，那声音仿佛能渗透她的灵魂。
  阴沉与愉悦又开始骚动起来，在浅星澜的身体里不断挣扎。
  “你本是这个世界最有天赋的人，陈羽却让你成为了一个废人！”
  “你残缺，你体弱多病，你的身体就像是生锈的破烂！”
  “你别再说了！”浅星澜捂住自己的耳朵，她蹲在地上。
  脸部还在扭曲着，又哭又笑....
  天上的声音又怎么会在乎她的感受呢，声音的根源又回到高处。
  “你听啊！那小女孩的灵魂正在你的体内哭喊！”
  “她们在争竞，在抢夺你的身体！”
  浅星澜忽然记起，陈羽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你以前可是我们玄剑宗出了名的小魔女，现在怎么这么淑女啊？】
  【对啊，我怎么会这么阴沉呢，之前的我是魔女，是活泼，是时时刻刻欢快的。】

  【原来那根本就不是我啊。】
  想到这里，她的脸部开始崩坏，两个灵魂在她的体内开始争战。
  它们不断地冲撞，破坏，击打，将浅星澜的身体一寸寸毁坏。
  天上的声音开始大笑起来，它很满意，能看到这样的表演让它欢欣。
  林枫手指颤抖着，他仅存的意识让他动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嘶吼着，硬生生将自己的手掌从柱子上扯下。
  陶匠注意到了林枫，它看过来，发出一声惊叹。
  “还不错啊，林枫，居然没有死。”
  “来吧，趁现在，杀了她，杀掉这个阻碍我们的家伙！”
  林枫的身体从柱子上掉了下来。
  他的手掌已经都是碎肉，他只能用手臂抵着地面撑起自己。
  他仰起脑袋，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你不能直接出手吧，陶匠。”林枫不怀好意地说道。
  上天的声音罕见地沉默了一瞬，“你确认要这么做么？林枫。”
  那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情绪，但林枫却能听到它的慌张。
  【对啊，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林枫站起了身子，他对着天上说道：“在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被你控制以前，我要做一件事。”
  “一件让我不会后悔的事。”
  林枫走到碎石堆边，向着浅星澜的方向一脚踹烂那石堆。
  他用自己最大的声音，高声大喊道：“它才是一切的元凶！它才是你悲剧的根源！”
  “陈兄他才不是那样卑劣的人！”
  浅星澜猛然睁开了双眼，而她的身体正在被血肉所重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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